冗长的训话过后,独孤苍眠便开始教授弟子一套剑法。
“心源剑法,乃是本门弟子必须学会的基础剑法,配合心决之下,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希望各位不要懈怠。”
人群中,聂更阑猛地抬头。
许田田旁边有一个弟子小声对同伴道:“听说心源剑法乃是清鸿剑尊所创,每一个内门弟子都要修习的。”
“真的?那这套剑法岂不是很厉害?”
“是啊,听说学好了,甚至能与高出自己两个小境界的人斗法呢!”
聂更阑把这两个弟子的议论听在了耳里。
原来,心源剑法竟是师尊所创?
怪不得,昨夜他便隐约察觉到太初剑法和心源剑法在招式上有些相似,原来竟是同源同宗的剑法。
而独孤苍眠今日教授的,乃是三十六式剑法中的前六式。
这剑法聂更阑在无间魔域早已练得融会贯通,没什么可学的。
他混在人群当中,目光时不时瞟向前方的独孤苍眠。
不久后,独孤苍眠教完前六式,便叮嘱一众弟子自行练习。
聂更阑终于找到机会,悄然来到独孤苍眠休憩的巨石旁。
“你来了。”
闭着眼打坐的独孤苍眠忽然开口,面上慢慢浮现一抹冷笑,“本君正要去找你呢。”
聂更阑神色亦是阴沉,“还望真君把之前从弟子身上拿走的梵音铃还给弟子。”
“你说什么?”独孤苍眠神色讶异,“梵音铃?本君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聂更阑冷笑一声,识海中的魔气隐约有动荡的先兆,“我从无量山回来,醒了之后梵音铃便不知所踪,不是你,又会是谁拿走?”
独孤苍眠冷睨着他:“聂更阑,你反悔在先不肯做本君的徒弟,如今却还要冤枉本君偷窃你的法宝?这个罪名有多大,你可知晓?”
聂更阑眼中沉怒积聚,面上乌云密布眼看就要发作。
独孤苍眠却话锋一转:“那只梵音铃并非本君擅拿,极有可能掉落在天境峰任何一个角落里。”
“聂更阑,你若是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允许你在天境峰寻找那只铃铛,这个交易很公平,你觉得呢?”
聂更阑咬牙,指尖掐入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什么问题。”
独孤苍眠目光暗了暗,低声问道:“你只需告诉本君,这几日可有人到访玉髓峰?”
聂更阑眉间蹙起,眸色更为沉郁。
“你要探听师尊的事?”
独孤苍眠耐心尽失:“你只需告诉我,是否有外人进入过玉髓峰?”
“没有。”聂更阑干脆地回答。
岂料,独孤苍眠目光在一刹那间化为阴鸷,声音嘶哑朝他低吼:“骗子!”
“竟敢欺骗本君!”
独孤苍眠突如其来的暴怒渐渐趋于狂鸷。
聂更阑不动声色把手按在储物袋上:“并无虚言。你的问题问题我已经回答, 现在可以让我去找梵音铃了?”
独孤苍眠猛地侧头,神色阴晴不定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是啊,师弟性子向来不喜交际应酬, 雪巅的高岭之花,清冷孤高, 玉髓峰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允许外人踏入?
除了最近他新收的弟子,聂更阑。
只有他, 最近才是唯一能进入玉髓峰的人。
独孤苍眠思及此, 疯狂摇头起身后退几步,双目涌起惊涛骇浪一般死死盯着青年。
“不可能!”
“怎么可能!”
独孤苍眠猝然仰天发出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师弟……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戏耍我!”
“怎么可能!”
聂更阑目光沉沉睨着神色阴鸷的独孤苍眠,不解他为何忽然失了神智一般癫狂。
不过,他隐约能拼凑出一点蛛丝马迹。
独孤苍眠从前同师尊是师兄弟, 但两人不知为何多年前关系破裂……
他忽然记起, 很早之前北溟朔就警告过自己,独孤苍眠是个危险人物。
包括丘宿鱼。
丘宿鱼同样警告过他。
聂更阑混乱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道清晰的指引线,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但不等他理清线索,独孤苍眠突然一声厉吼将他神思打断:“聂更阑!听说你早已修习过心源剑法, 本君今日便提前考校检验你的学习成果!”
话音还未落, 一把剑裹挟着森冷剑气已经刺到聂更阑面门前。
聂更阑心惊,一个后撤步紧急召出剑飞到空中, 冷冷开口:“独孤真君,还请让我到天境峰各处寻找那只铃铛!”
独孤苍眠嘴角笑意森然, 疯狂而阴鸷, “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日你休想逃过考校!我倒要看看清鸿剑尊教出的弟子剑法究竟如何!”
说话间,独孤苍眠又是一剑呼啸而至,迅疾如闪电。
聂更阑一惊, 一个急转身操纵飞剑左闪右避,但一缕青丝还是被独孤的剑气被削飞飘落到地面。
他惊异地望着飘落的青丝,还未出声,对面又是一记狠戾剑气划过长空而至。
尽管独孤受了重伤,但合体期大能的威压和剑气依旧重如泰山。
聂更阑被剑气和威压从飞剑上打落,前胸和后背已经被无数道剑气划破衣袍,纵横交错的血痕若隐若现。
演武场上的弟子不知独孤苍眠为何与聂更阑打起来,都纷纷围了过来。
许田田着急地看着聂更阑被一剑削飞,在一旁踱来踱去。
偏偏独孤苍眠说这是检验练剑成果,他只能看着干着急。
另一头,聂更阑正以手撑地在喘息。
独孤苍眠神色苍白,目光癫狂暴躁,剑身涌动着一道道森寒剑意,看上去似乎不把他置于死地誓不罢休。
聂更阑伸手拂去嘴角渗出的血渍,缓缓爬起来,眸色阴冷与独孤对视。
接着,他手一扬,那把凤凰骨神剑自储物袋中飞出。
他丹田中的火灵根感受到凤凰骨神剑散发的炽烈神火,亦是在隐隐躁动。
“真君既然要同弟子比试,那我便奉陪一二。”
聂更阑眸色骤然一寒,识海中的玄鳞魔珠蓦地溢出一缕缕黑红魔气。
与此同时,他持着凤凰骨神剑席卷着狂风刺向独孤苍眠。
“呵呵。”
独孤苍眠双目闪过暗芒。
“心源剑法学得倒是不错。”
他早该料到,丘宿鱼此前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北溟朔对这小弟子如此上心,又是传授剑法,又是鞍前马后替他安排洗经伐髓事宜。
原来,原来……
独孤苍眠眼中怒气大盛,拼着伤势未愈的身体挡下青年刺来的一剑。
“铛!”
两把剑在空中摩擦出火花,双方剑气震荡出灵力气墙。
“啊!”前排围观的诸多弟子被这两道剑气扫得纷纷飞起翻滚掀到了演武场另一头。
独孤苍眠冷笑一声:“看来在魔气的激发下,你的修为又被强行提到了化神期。对上我这个受重伤的合体期,倒是勉强能打上一打。”
聂更阑持着凤凰骨神剑,眸色冷飕飕睨着神情疯狂的人。
化神期在受伤的合体期面前依旧渺小如蝼蚁,他是拼着凤凰骨神剑在手,再加上自己火灵根属性的加成,因此能将受伤的独孤震得心神激荡后退几步。
他亦是受到剑气侵袭,肩膀和手臂又添了两道血痕。
渐渐的,众多弟子终于看出了不对劲。
“他不是才金丹么?怎么会震伤了独孤真君?”
“方才真君所说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聂更阑体内有魔气?”
“一个金丹期居然能与合体期斗法将其震伤,委实诡异可怖,说不定正是真君口中的魔气作祟!”
独孤苍眠冷森森盯着聂更阑,缓缓扬起一抹怨毒笑意,“你才拜了清鸿剑尊为师,难道他并未将你体内无间魔域的魔气祛除?”
此话一出,人群中再次如同沸腾的开水咝咝般炸开。
“他体内果真有魔气,还是出自那白衣魔头的无间魔域!”
“怪不得他能同独孤真君斗了二十几个回合还能勉力支撑!”
在一片惊异的议论声中,惊惶和不安的氛围也渐渐在众多弟子当中蔓延开来。
聂更阑眸色倏地一寒。
继而窥见了独孤苍眠眼中阴戾的杀气,终于察觉他方才所言是刻意为之。
识海中的魔气再次膨胀,比方才泄露出的丝丝缕缕魔气几乎粗壮了近一倍。
聂更阑忽然提起凤凰骨神剑再次朝独孤飞身而去,两道身影很快缠斗在一处。
练武场上空剑气四溢,四周的灵植草木以及山石峭壁也被波及扫了粉碎。
许田田早已随着众弟子躲到了演武场边缘以及巨石后面观战。
他焦急得不住搓手。
弟子们恐慌的议论不停往耳里钻,聂更阑身上的血痕也越添越多。
眼看失态越发控住不住,许田田一咬牙,果断拍出一张传音符送去给青炎真君:“师尊,不好了,天境峰出事了!”
青炎真君得知后,这件事很快被宗主元千修知晓。
“什么!”
元千修正在喝茶,收到消息差点没把茶杯捏碎。
于是乎,气急败坏地一边御剑出了神音峰,一边往天境峰而去。
“清鸿,你徒弟出事了,在天境峰!你赶紧过去,独孤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居然和你小徒弟打了起来,还在这么多弟子面前提起聂更阑身负无间魔域魔气的事,简直要把我气死!”
“喂,清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几息后,水镜那头传来一道沉冷的嗓音。
“到天境峰了。”
元千修一怔,“什么,你早就收到消息提前赶过去了?”
没想到他对这个小徒弟还颇为关心和紧张嘛。
聂更阑剑气的威力被魔气提升至化神期,连续挡下独孤苍眠的几道剑气后,却惹得对方进攻越发疯狂。
聂更阑目光划过一丝阴冷。
紧跟着,独孤苍眠拼着伤势未愈用了十成十的灵力,显然是没打算留情。
不仅如此,他出手如电越来越狠,看上去似乎是要下死手。
聂更阑神剑一扫勉强抵挡下独孤苍眠的一道剑意,身上瞬间又添了十几道血痕。
但他也一刹那间将凤凰骨神剑的焰火燎到对方身上。
独孤苍眠头发和衣领被火焰点燃,神火的火舌几乎将他经络血脉燃烧,钻心剜骨般的刺痛深入骨髓。
独孤苍眠眼里暗芒越盛,直接将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掷到地上,双掌迅速掐诀。
聂更阑见状,脸色突变,一连后退几步。
这人眼神透着无尽的疯狂,竟是打算拼尽全力给他最后一击。
合体期大能的威压瞬间遍布笼罩了整个天境峰。
众多弟子早已被压得心口发闷,嘴角渗血。
演武场上狂风怒号不止。
聂更阑的发冠被吹落,一头青丝也被狂风席卷乱舞飘扬。
他被威压激得胸口发闷,心慌狂颤,剑尖杵在地上一连划出数道火花。
眼看独孤苍眠掐诀结印要把双掌法相朝他逼近而来,就在这时,天境峰上空的威压被另一道威压驱散而尽。
怒号的阴风被清风席卷裹挟逼退至角落。
一道白影分神从天而降,如闪电魅影瞬息而至,一掌朝独孤苍眠胸口拍下。
澎湃激荡的灵力顿时将其拍飞摔落到演武场上。
“噗!”
独孤苍眠如同一块又硬又冷的石头摔在坚硬的地面,一滩鲜血也溅于四周。
白影分神旋即揽住聂更阑,从他储物袋里寻出那瓶紫灵丹迅速拿出一粒喂他服下。
聂更阑喘着气,嘴角边仍旧渗着干涸的血迹,其间还不断有新鲜血液流下,“师、师尊,你怎么来了。”
白影分神不语,视线一一扫过他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血痕。
聂更阑一个激灵,身体忽然颤了颤。
尽管白影分神没有形态,但不知为何,他似乎能感受得到,师尊此刻很生气。
怒意磅礴,海沸山摇。
白影分神依旧“面寒”不语,喂他服下丹药后,一掌按在他肩背处,徐徐输入灵力。
一股暖融融的灵力注入丹田和识海之中,浑身经络都变得通畅无比。
身上的血痕也得到清凉的疗愈灵气裹覆,血慢慢止住了。
随后,聂更阑忽然意识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师尊怀里,于是挣扎着要起来。
白影分神双臂将他搀扶着慢慢站起身。
另一头,独孤苍眠被白影分神的一掌击飞吐血,目光死死盯着演武场上白影和青年亲密无间的举动。
“呵呵。”
又是一滩鲜血喷出,独孤苍眠喉头被血气引得发痒,不住咳嗽,随后疯狂肆意大笑。
“哈哈哈哈,我果然、果然没猜错……”
师弟何曾能容忍旁人与自己肌肤相贴靠近得这般亲密?
原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竟然还替那青年做了嫁衣!
他还以为劳神费心帮师弟的忙,起码能换来他的另眼相看,能缓解这些年两人僵硬的关系。
原来,全都是他想错了。
“嗒、嗒、嗒。”
演武场那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独孤苍眠抬起被血水沾湿的眼皮,眼睁睁看着白影分神徐徐走到自己面前。
恐怕也只有此时,师弟的目光才会全神贯注投到自己身上了吧。
“师、师弟……”
独孤苍眠一开口,顿时又是一阵血流如注。
白影分神浑身威压冷冽,骤然一发力,独孤苍眠顿时被威压死死摁在地面,如同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狠狠大口喘着气。
“师……”
独孤苍眠还试图伸手抓向白影分神。
对方的威压一弯折,他伸出的手臂顿时屈起诡异的弧度,传来“咔嚓”声响。
手臂和胳膊的肱骨和尺骨竟然应声断裂。
白影分神冷怒至极,掌心依然运起狂涛骇浪般的灵力。
独孤苍眠声音嘶哑,忽然开始剧烈挣扎,吃力地出声,“师弟,你要杀、杀了我吗?”
原来,他费尽心力欲博得师弟的一个眼神,哪怕一个巴掌,一道愠怒的灵力,此间种种,都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而得到了。
但即便是分神,只要师弟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刻,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就能为之燃烧疯狂一刻。
“哈哈哈哈!”独孤苍眠再次昂起头颅,发出癫狂大笑。
白影分神一言不发,手高高扬起要落下这一掌。
“清鸿!”
恰在这时,宗主元千修终于匆匆忙忙赶到天境峰。
见状,大惊失色奔过来阻拦。
“手下留情,清鸿!聂更阑没被置于死地,你杀他,于理不合。”
白影分神扬起的手慢慢放下,冷睨地上的人一眼,最后,还是回到了聂更阑身边,重新搀扶起自己的徒弟。
元千修松了口气,不由扫向地上被血水几乎染红了半边衣袍的人,厉声冷斥:“独孤!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好端端无缘无故伤害宗门弟子,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独孤苍眠奄奄一息,掏出疗伤丹药整瓶服下,定了定神后目光阴毒扫向被白影分神搀扶的青年,冷笑出声,“宗主,此时并非我胡来。”
“你放任这么一个身负无间魔域魔气的弟子到处游荡,若有朝一日宗门弟子被戕害,试问你如何向众人交代?你就不怕……害、害了灵音宗!”
演武场四周的威压已经撤去。
弟子们已经爬了起来,闻言再次害怕地偷偷往那边的白影和青年看过去。
聂更阑身负魔气却被清鸿剑尊倾力维护,谁敢在这时吭声?
但弟子们私下的议论却是嗡嗡嗡不断传来,听得元千修一个头两个大,脑仁也疼了三分,“有清鸿在,这区区魔气不足为惧,你今日若不是主动挑起纷争,他也不会如此!”
独孤苍眠冷笑:“宗主,宗门上下这么多弟子,我想,你应当给他们一个交代。”
元千修原本想小事化了,没想到这人一次次反复提起,顿时把他气得半死。
凉风拂面,山峦不断闪过。
聂更阑被白影分神揽在怀里,一路飞往玉髓峰。
方才白影发现他魔气还未彻底压下,只能带人离开。
否则独孤这会儿恐怕是要再多受几掌。
“师尊……”聂更阑被强有力的臂膀圈着,分外不安,“我自己可以……”
白影分神蓦地垂眸扫向他。
聂更阑便忽然被起气势震慑住,说不出话了。
很快,回到玉髓峰时,他们还碰到了北溟朔。
“哥,聂更阑,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没等到回答,两人身影已经迅疾飞往清风殿。
“哥!”北溟朔还想跟过去,已经被一道扔过来的结界拦了下来。
清风殿。
白影分神回归本体后,清鸿剑尊将聂更阑带回内殿将之放到玉榻上,一掌按在他后背再次输入灵力。
聂更阑颤声开口:“师尊,弟子给你添麻烦,惹、惹祸了,弟子可以自己打坐调息吸收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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