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骨(十三把剑/阳刚猛男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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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十三把剑/阳刚猛男弦上
- 更新入库:02.11
“……没胃口,你先说吧。”
“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僵持了几个来回,话题始终没有进展,最终还是凌启败下阵来。他伸手从餐盘中拿起了尚还松软温热馒头,可惜眼下没有任何心思去品尝,咬下一口,心里胡思乱想地猜测着什么,只剩下牙齿还在机械地咀嚼。
好几分钟都没有后续的对话。直到艰难地吞下第三口,才听见威利又问:“不喝酸奶吗?”
凌启摇头:“喝不惯。”
下一秒,陡然抓住什么关键词,他猛地抬起头来,果然见威利挂着冷笑,慢慢站了起来。
“是吗?”高大的身躯步步走近,逼近到凌启面前:“前两天不是还挺喜欢的。”
视线一晃,眼前天旋地转,咬了一半的馒头滚落地板,身体被按倒在床垫中央。
凌启仿佛是被定住了身形,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威利粗暴按倒。从醒来开始就一直诡异地冷静着的男人终于不再隐忍了,瞪着双眼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浓重的怨气与挣扎。
“你,又和他做了?”
威利伸手捞过酸奶瓶,倾斜瓶身,把浓稠的液体泼洒在凌启胸口。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说话时依然用力地咬着牙,叫字与字之间也带上了怒气,“所以特地骗我回来,就是为了上赶着被他——被他睡?”
酸甜奶香溢满了房间,将两人环绕包围。凌启被冻得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将曲起胳膊挡在两人之间:“你干什么……”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也看过那平板上话的艳画,在被质问的这一瞬间,凌启还是有种无地自容的无助感。
他试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威利想起的是这一段。进山前他也在背包里带了这样一瓶酸奶,后来进入地底,被邑用在了——
酸奶不一会儿就浸湿了上衣,冰凉浓稠地贴在皮肤上,缓慢流淌时触感极其诡异,流过乳首的时候,凌启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上半身都猛地弹了一下。随即对上威利审视的眼,止不住羞红了整个脖子,便扭过头闭上眼睛,不敢再与身上的男人对视。
威利用手背细细抚摸他的耳后与脖颈:“虽然记起来的不多,但我看得很清楚。”
他的语气压抑着嫉妒与尖锐,即不够强硬,又不及温柔,不像邑更不像他自己,听起来极其陌生。
“以前你总是……很抗拒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心甘情愿的时候会有那一面。”
粗糙的指腹爬过凌启下巴,重重一抹,便擦匀了一道淌到锁骨的酸奶痕。
“为什么不看我?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没有。”凌启眼皮下的眼珠止不住的颤动:“那也是你,没有其他人。”
“你想说我有解离症?人格解体?或许是吧,反正对我来说,你和‘他’做的时候,我只是个旁观者。”
威利在笑,表情却格外扭曲,没有任何笑意,“是我,然后呢?要不是你先疏远我,那副样子怎么会被另一个‘我’捷足先登。”
“他没有半点尊重你,每次都会让你生病,你难道,更喜欢那样的吗?”
“你喜欢那样的,我也可以啊,你为什么不找我?”
“那时候,就是因为我生病才不要我的吗?”
说到后面,威利已经是将整个身子压下来,用体重制住凌启的四肢,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悲伤从他四分五裂的面具下逃逸,流了满脸。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凌启终于肯睁开眼睛看他,掩下眼底的复杂神情,自然地放软了语气:“先告诉我好吗?你知道的……有多少?”
“在医院的时候,看见你身上带着痕迹就开始怀疑了。”
“嗯。”凌启鼓励似的抚上他支撑身体的小臂。
“就……记得几个片段,你身上都是酸奶,还有躺在我腿上……后面再有意识,已经是在值守室过完夜了。”
眼前的威利终究更像人类,即便在盛怒中,也不会对他耍什么心思,心思单纯,不知掩藏。
凌启心中逐渐了然,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眼皮子一眨,已经换上了眼中微润、眼尾发红的表情。
“对不起。”
他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瞳孔,慢慢放软了身体。同时抬起双手,松松抱住男人宽厚的背,“那是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啊……”
第27章
看起来局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只是想起了几个画面,眼前的主动权依然稳稳攥在自己手中。
凌启盯着斑驳老旧的天花板,暗暗地想。
威利作为人类长期生活在地面,断然不会贸然怀疑自己的物种,他不知道地底的事情,更不知道凌启与邑的交易,想来应该是自己琢磨许久之后,发现只能从精神疾病的角度去解释自己脑海中断片的画面。
这样最好,省得凌启耗费精力去给他编个前因后果出来。
假以时日再稍微加以利用,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更方便一些。
只是……
凌启能感觉到威利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伴随着粗重的呼吸,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微微颤抖。
一个吻落在他的锁骨上,由轻到重,对彼此的身份来说似乎有些冒犯,可在此情此景下却又显得太过克制。唇瓣柔软,始终停留在同一片皮肤上,持续了很久很久。
威利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没有抬头,所以看不见凌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看不见任何动情。
“在我们分手之前,大概。”凌启答,“但以前我们没发现。我那时,只是隐约感觉你有时候会性情大变,一开始只是偶尔,到后来越来越频繁,还以为你是……烦我了。”
与眼底的平静不同,凌启的声音是温和的,夹带着不明显的追念。他抬手摸摸威利的后脑勺:“是上一次和你一起被困地底,才察觉到你应该是生病了。”
“那次又发生了什么?”威利追问。
凌启半是做戏地一愣,随即化作一声轻悠悠的短叹:“你应该也猜得到……也是做了。但我不太想说,等你自己想起来吧。”
“……”
怪异的气氛流转在两人的沉默中,足足得有十分钟,待到凌启身体都被压麻了,威利才终于动了动。他拉开凌启的手,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我做了过分的事情,是吗?”
男人的眼角发红,颜色柔和的眼眸倒映着凌启的轮廓,已经没了方才的激动,唯余伤感。
那抹浅褐色曾经是凌启最爱的颜色,如今再看,却仿佛大梦一场,对方的眼睛更像是一面现形镜,无论凌启再怎么努力去看,也只能在其中看到那些年在幸福与痛苦之间被反复折磨的自己。
“嗯。”这次他不愿再多说什么。
威利却不肯罢休:“那,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话题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凌启有一瞬间的失态,脸上出现了有哭又笑的表情,他知道威利也看到了,但无所谓。
“因为你生病了。”他一字一顿,“你的另一个——另一个人格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必须回来一趟,才知道怎么帮你。”
“不应该去医院吗?”威利疑惑呢喃。
“有用的话你早就喝中药调理好了。”
凌启面不改色:“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是单靠药物治疗就能应对得了,更具体的,或许要等你全都想起来之后才能理解。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信不信我。”
“我信。”
掷地有声的回答。
有风,在窗纱被吹得鼓起的同时,外头忽然飞进一声挂满了怒火的脏话,砸碎了房间内过分沉重的话题。那声音还没落地,农庄夫妇两人一声叠着一声越来越高的争吵便紧随而至,男嗓重得似乎整栋楼房都在振动,墙角簌簌落下的尘堆成小丘;女嗓尖得就像是一根从地心破土而出的针,闪着锐利的锋芒直戳日头。
凌启与威利对视一眼,所有的情绪都被打断了,偷窥别人隐私般的,彼此脸上写满了尴尬。
互表真心的环节便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威利长呼一口气,拉着凌启从床上坐起。酸奶湿哒哒地糊了满襟,他想帮凌启擦擦,却被对方偏身躲过。
“你会介意的。”凌启意有所指地拢了拢衣领,盖住胸前邑留下的吻痕,“你想的话,下次再看,好吗?”
这一趟的旅行就这么草草结束在农庄夫妇的掐架中,重游洞穴的收获比凌启预想中要少,线索更是乱七八糟。但邑是主动把身体让回给威利的,可想而知对方不愿多谈,只能就此返回程。
比起来时的沉默,眼下返程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大不相同,威利弯着好看的眉眼,无时不刻盯着凌启。在大巴与火车上的时候还好,顶多是假意打瞌睡,把头靠在凌启肩上偷偷闻他的味道,等到站后两人打车转往学校,这人就更加变本加厉了,执拗地要把凌启的手握在手里,就跟攥紧什么宝物似的。
凌启很不习惯,但没有拒绝。
除却本身就是做戏多于真心的原因外,眼下他满脑子都在思考与邑的那笔交易,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别的地方。
——护心鳞、甲刃、尾羽。
三件不闻其踪、不知其形的东西,以及在这期间与威利两个人格无间断的周旋,用这些去换父母与胞弟的行踪——或是埋骨地。
很难说值不值,但确实,当他第一次站在那副庞大的兽骨面前,在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那超出人类想象的非自然力量后,他唯一想要索求的,就只有这个。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其他值得他欲求。
甚至这唯一的愿望都很有可能不是出于多么深厚的情感,只是年少时骤然被遗留人间,那种坐立难安、漂泊无依的惶惶然成了习惯,在心底刻下了寻求答案的执念。
那晚在山间值守室内,他有一句没对邑说谎。
他确实已经孤独了很久。
以至于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威利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叫他浑身汗毛炸起,下意识只想挣开。好在理智还在,生生压下了自己的动作,没叫对方察觉。
于是无法控制地怨了起来。
埋怨威利的出现。如果没有那场失败的恋爱,也许他早已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强迫自己学会爱与亲密;又埋怨邑的出现给了他希望,叫他无法再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无视孤独,混完他平庸的一生。
心里嘀嘀咕咕地怨来怨去,不知不觉便让威利抱了他许久。
威利的唇贴在他耳后的发丝上:“有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当初分手……是因为你不喜欢我,还是因为我生病了?”
“都是,也都不是。” 凌启还在发懵,嘴上却已经熟稔地念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是因为生病的你不喜欢我,我才强迫自己不再喜欢你的。”
回答他的,是威力更加用力的拥抱。
“对不起。还有……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教研副室。
清玥点开检索网页,将电脑屏幕朝旁人侧了侧:“我查了全国联网库里的资料,迄今为止出土的物件中没有哪样符合你说的那些特征。”
“五成匹配率的都没有吗?未公开的部分呢?”
“都比对过了,我用的是教授的权限,基本没有遗漏的可能。会不会是源信息有误?你看到的资料是哪位老师编著的?有原件吗?”
清玥放下鼠标看向凌启。
凌启则是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有就算了,只是在刚好在图书馆看到,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你好奇的话我下次再去看看。”
“算了吧,我课题报告还没着落呢。”清玥愁苦着脸把电脑挪回自己面前,用肩膀扶了下镜框,敲击键盘的双手快到仿佛要把键帽抡出火花,“你需要的话倒随时可以帮你,你不需要我也没兴趣。”
上回晕倒入院后,她接受了专业的心理干预,如今整个人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上不少,不见颓靡,恨不得争分夺秒把学业补回来。凌启把刚买的咖啡放在她的手边,自觉给人添了麻烦,便也不敢再多打扰,悄然退出了小教室。
他们这些尖储生与其他教育体系不同,实行的是三年九季学制,每学年三个学季,每季都有对应的研学课题。具体到他们这个方向,课题是很难固定的,每年根据学程安排,不同年级的课题有可能重叠也有可能有所区分。
上个学季末,江教授临时安排13号洞穴的行程,原本要是顺利的话,也会成为这个学季的所有人的公共大课题。
可惜出事后课题被无限期暂停,教授只得给各个年级换了新的任务,清玥现在忙的就是自己本学季的季末课题报告。而凌启则是因为先前养伤和请假,直接错过了大半个学季,后来想复学也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多休一个月,等下个学季开始再回到学校。
所以方才与清玥讨论的,自然不是什么课内的东西。
而是邑要的那三样东西。
前些天从水黍群山回来后,凌启就一直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复盘了好几天。好的情况是根据梦里与洞里所见来看,虽不确定十分具体的细节,但护心鳞、甲刃与尾羽三者的大致特征还是可以确定的;坏的情况是凌启这些年自我封闭,消息闭塞,即使画出了大概的草图也没有任何着手搜寻的头绪。最后犹豫再三,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清玥,故而找了个借口拜托对方帮忙看看。
凌启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有些头疼。
连全国联网库里都没有,那以他自己的能力,想甩开威利自己去找也就几乎没有任何可行性了。
虽说给自己套了个余情未了的人设,利用起心思单纯、没有完整记忆的威利来实在方便顺手,但他其实没用多久就后悔了。
且不说那人迟早会恢复记忆,日后还不知有什么等着自己,光是现在应对那份殷切讨好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足够叫他压力倍增了。
即便是狠狠心除去这份良心不安,又还有威利的肢体接触横在心间。他不喜欢那些牵手拥抱,不是针对威利此人,是单纯厌烦自己用肉体换取物质的行为。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凌启叹了口气,拿出来一看,果真是威利发来的消息。
[起床了吗?]
[中午要不要来学校一趟?]
[一起吃个饭吧]
[(狗狗表情)(狗狗表情)]
威利与凌启不同,那会儿住院也没有荒废学业,后来一出院就立马回了学校,所以这个学季他是没有落下学程的,最近应该也与清玥一样在赶课题报告,又因为前几天请假陪凌启外出了一趟,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更忙些。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坚持一日不落地发来信息。凌启大多数时候都有一一回应,只是不咸不淡,始终没有太过主动。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时间上卡得刚刚好。凌启思索片刻,回了简短的文字。
[可以。你在哪?]
那头秒回:[在你楼下]
凌启反应了好几秒。低头,果真见到楼下威利抬头朝自己招手。
第一反应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与前些天一样谎称在忙,否则被现场抓包横生尴尬。这念头一起,也就很难感觉到这个电视剧般的场景是如何浪漫的了,牵起的嘴角勉强得明显。
可楼下的威利还是笑得灿烂,阳光照得他双眼刺痛,他还是坚持睁开双眼盯着凌启,一直到凌启下楼来到他身边。
“走吧。”他握住凌启的手,假意没看到凌启的抗拒。
“嗯。”
其实威利这个人本身相处起来并不难,他像是那种最正派的绅士,说吃饭就只是吃饭,除了牵牵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话题也也始终是礼貌有度的,谈及课业、谈及天气、谈及新闻,就是没有过多好奇凌启这些天的行踪日程,也没有心切地追问彼此的关系。
直到吃完了饭,终于确定对方不会忽然发难,凌启才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这些天一直犹豫的事情也有了决定。
“我今天其实是来找清玥的。”他看着威利放下餐具的手,还是选择了稍微直接发方式挑起话题,“有事情原本想找她帮忙。”
威利明显有些意想不到,呆了半秒才接的话:“已经找过了吗?我能帮得上忙吗?”
凌启坦然点头:“找过了。有。”
“什么?”
还没到饭点,学校食堂里的人寥寥无几,周围几桌都空着没有旁人。凌启扫了一眼四周,也没必要遮掩什么,便直接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画的草图递给威利:“我想找这三样东西,但不知道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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