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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骨(十三把剑/阳刚猛男弦上)


“我的项链好像掉了。”凌启下意识对着空气呢喃出与梦中一样的话语。
说完才觉自己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累了,便胡乱咬破一袋能量胶补充体力,仍然继续前行。
很神奇,没有灯光后,接下来的路反而愈发顺利,明明是在走一条完全陌生的路线,却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指引。凌启明显感觉到自己在每个岔路口都选对了方向,前方洞道慢慢变得宽敞,脚下也逐渐变得平坦。
很快,他就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潮湿感了。
手表发出滴滴的报时声,电子屏跳出早上七点半的提醒。
凌启软手软脚地钻出小道,抬眸,眼前出现了熟悉的井洞,洞中沉睡着熟悉的巨兽。
巨兽庞大身躯被光草环绕,长吻、利齿、额上一对张扬的角,一双翅膀能够隐天蔽日,通身鳞片煜煜生辉。还是那么漂亮、威风。
远远的,它用金色的兽瞳注视凌启。
于是凌启脚步莫名就更重更慢了,花了好久,才站在它的面前。
“又见面了。”他避开巨兽的眼,手心轻轻贴上它的鳞面。他已经来过这儿很多次,见过巨兽很多次了,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疲惫。
他问:“你知道我来干嘛的吗?”
得到的回答是巨兽扭头一个重重的舔舐。
它怎么会知道呢?邑的绝大部分自我意识都被压制在几百公里外的山崖之下,留在地底的原身只不过是个空壳,它能动,但说到底都是肉体的条件反射罢了。
凌启意料之中地叹了一口气。
舔舐已经控制了力道,但还是劈头盖脸地把他推了个踉跄,他便干脆顺着那股推力坐下来,背靠兽鳞,好不防备地仰头与兽瞳对视。
“哈哈……”
凌启勾起嘴角轻笑,笑声略带嘲讽:“我是来害你的,懂吗?”
巨兽不懂。
巨兽凑近头颅看他,却他被抵着鼻头推开。
它听见凌启声音低了下去:“你懂什么。我有时候挺讨厌你的。”

其实不是的。
凌启不是等着被投喂的雏鸟,即使藏起来不说,他也可以靠自己回忆、靠自己寻找到那些隐秘处的真相。
凌启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黍族屠杀族人之时,它并非如它自己口中叙述的那般毫无感知。
它可是领地的守护者啊。那日那时,它搂着它一无所知的人类宠物小憩,耳边分明能清晰听到的哭泣声、挣扎声,其中有女人的,也有小孩的,全都来自于启的部落。但它不关心,它没有兴趣插手人类的秩序,所以它看着启沉沉入睡,残忍地剥夺了他的知情权。
凌启知道,它远远比它表现出来的要更早注意到岐槡与凌航,甚至是早到它第一次以威利的身份出现在地面之时。
它是操控人心的鬼,明知他心中始终有一块地方放不下至亲,可是对于高高在上的掌局者来说,那时候还不是解决一切的最好时机,所以它选择把自己伪装成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它接近凌启、讨好凌启、旁观他日复一日地迷茫,最后又借着这份迷茫趁虚而入,把他困在它编造的美梦里,迟迟不肯放开。
凌启还知道,它差一点点杀了凌航。
它比谁都清楚寻回来的甲刃与尾羽被岐槡动过手脚,却还是故意将力量囫囵融合,原本是为了骗岐槡冒进贪功。彼时若是岐槡上当提前收网,它就会在网的那头不费吹灰之力地耗光对方的力量,不仅仅了结岐槡,更能让凌航悄无声息地结束在凌启不知道的地方。
凌启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它一次又一次地强行切断他与世界的联系,企图把他孤立无援地囚禁在自己身后的真空圈里。却从不曾问凌启愿不愿意。
它从来都不是什么无私博爱的角色。
自它降临到这个星球起,它就是所有者、掠夺者,它是神权本身。
但其实凌启不恨它,不幸的源头从来不是它。甚至从某些角度讲,它只不过是在凌启与不幸之间提供了一个庇护所。
可凌启无法控制地感到厌烦。
他厌烦了被玩偶似地安排,厌烦了被阴暗与谎言环绕、被猜忌和计算包围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忍受了太久太久,偶尔回望来路,他也会疑心自己血脉中始终带着黍族的诅咒,怀疑自己一辈子也逃不开地底的牢笼。
他不愿意。
他害怕回到逃不开的地底。
推开邑不是最好的方法,可那是最简单也最划算的方法。只需要让它沉睡,只是几十年而已,就可以换来凌启想要的一切。
五十年对它来说转瞬即逝,不是吗?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是正确的选择。
这是最好的结局。
眩晕感阵阵袭来,凌启下意识抬手扶住前额,摸到一手的冷汗,猛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腕上手表闪烁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巨兽依然曲着长颈守在他的身边,金瞳漂亮却空洞。
几个小时的睡眠并没有让他的状态变得更好,甚至因为睡不安稳,身上的疲惫感不见减反增。凌启晃了晃刺疼的脑袋,有些懊恼,但只稍缓了几秒,就扶着巨兽踉跄站起身来。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该尽快动手拆卸巨兽的身体了。
巨兽一双金瞳也随着凌启的起身缓缓转动,凌启没有给它任何眼神,转身沿着它墙壁似的身体往后寻去。
其实不难,凌启是亲眼看着它重构肉身的,除了邑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拆解一只巨兽。
只需要卸下甲刃,拔出尾羽,眼前庞大躯体就有大半会重新化作白骨。
首先要到后肢处,甲刃就在……
凌启猛地停住脚步。
他突然转过身,一路小跑回到巨兽的头颅边,甩开小刀迅速在自己手心划上几道。
血冒出来的一瞬间,他将掌心贴到巨兽眼皮上缘。
他的动作太快了。起初血还流得缓慢,他便用力在那粗糙的鳞面上蹭了蹭,干脆到像是没有痛觉。随即血才像是刚反应过来般大股涌出,淌过巨兽鳞间、淌进金色兽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鲜红下的那抹金色闪了闪。
“喂。”凌启提高声音喊了一句,不知想要透过这双兽瞳与谁对话,“我也不是一定要推你,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的,是你每次都不改。清玥和金阳的身份你但凡早点,但凡别在地下室才跟我说,我也……”
他顿了顿,却没有说下去。
“还有岐槡带凌航偷看我们的时候,你明明早就察觉到,但是你没有停下,对吧。我是没有多在意,但你没权利替我选择,懂吗?你说我不信你,其实你也从来没有信过我啊,每次连好好道歉都不会……”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够听到,但还是想说。
只是越说,底气越虚,声音越抖。
血流了很多,慢慢在巨兽眼周染红了一大片。凌启没力气了,收回自己的手,翻开,血肉模糊的掌心已经开始止血。
他突然失去了所有倾诉欲。
再多的指责也好,他清楚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不如化作一声叹息。
“……算了,确实没到这种地步。”他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巨兽的额角,方才眉心爆发出的愤怒、焦虑、委屈缓缓归为平静,“这次是我不对,我又杀了你一次。如果哪天你还能回来,那天我还活着的话,我也可以向你赎罪,什么方式都可以。”
话说完了,血也干涸了,凝成一大批斑驳的红漆。
巨兽始终安安静静。
凌启最后看了一眼它,转身,决然往后走去。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心软是最没用的情绪。
甲刃嵌得很深,他用刀锋生生从那后爪处剜出甲体的根部。尾羽藏得严实,他便用刀背硬是撬开周边鳞片,将羽片从皮肉上拔下。
做完这一切,时间也正正好好卡在了最后的五分钟。
忽起狂风,风中似有动物哀鸣。
凌启贫血地瘫坐在地,眼看巨兽坚不可摧的身体逐渐崩塌、变形,最后像是被吹散的沙尘一般毫无踪迹。
他仰头张开手掌,似是想要抓住其中一股风。
可风是抓不住的,只是轻轻抚摸过他掌中伤口,又无可奈何地从指缝中溜走。
风停了,巨兽腹部以下的后半肢体也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半具森森白骨。凌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前方已经失去所有生气的兽头。
“【——】泽【——】萨……”他模仿记忆中的声调,艰难地试图呼唤巨兽的本名。
不是邑,不是威利,是它真真正正的名字。
可惜他失败了,其中有些发音已经脱离了人类的生理允许范围,以至于真正喊出口的成了些破碎难听的音节。
凌启笑了笑,觉得自己太过神经。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他忽然补了一句刚才没来得及给的承诺。
两世为人,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放松。
他不后悔。

暴雨持续了一整夜,将夏末迟迟不散的暑气尽数洗净,这个早晨骤然变得阴冷。
闹钟已经响过三次,窗帘外的天色却还始终暗沉,叫人提不起精神,凌启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把自己蜷成一团,懒散拱进被子深处。
很困,但也冷。终于在挣扎了二十分钟后,他颓然决定起床,坐起来半摸半拱地摸索到床尾,抓起外套给自己裹上。
“你醒了。”门外的人听见动静,推开房间虚掩的门。是个五官英俊却略显骚气的高个男人,上半身做作地半倚靠在门框,手里还捏着一罐打开的啤酒,“昨晚的付费还算数哦?”
“不必了。”凌启眼皮都不曾抬:“你走吧,记得帮我带上门。”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昨夜酒醉后从夜店带出来的男人——花钱买的那种。
昨夜他与一群同期结束实习的同事吃散伙饭,应付到凌晨,又被架着换场喝酒,半醉中就是这个人主动贴上来自我推销。
男人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我这样的头牌一般都不出场,但是你的话,三折就可以把我带回家了哦?”
于是凌启就带他回了家。
其实倒没有真的失去理智,只是左右价格不高,借这个由头提前离场罢了。到家后凌启拒绝了对方的邀吻,自顾自洗过澡安心睡下,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没有离去,甚至还厚着脸皮在他家沙发上过了一夜。
“花了钱,真不睡一次吗?”男人歪头问。
凌启摇摇头。
他脑袋有些重,大概是宿醉的缘故,浑身都不是很舒服。拧过身子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水,一时没够着,却被人隔着被子从身后团成团抱住,男人将他拉回来,啤酒罐口抵到嘴边,带来清冽冰冷的味道。
凌启扭头躲避,略显烦躁。
“怎么?怕我脏?”身后人笑了一下。
“不喝酒。”
那人闻言竟真的放下酒,换了床头那瓶纯净水过来。
男人的体温倒是温暖,抵挡了这个雨天席卷而来的阴寒,所以凌启没有拒绝,喝了几口递到嘴边的水,放松身子靠倒在结实臂弯中。周身环绕的气息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陌生的是昨夜才第一次见面的人,熟悉的是陌生人擅自用了浴室,带上了凌启惯闻的沐浴液冷香。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忽然男人低下头,鼻尖若即若离地蹭上凌启发丝:“你家里有些东西是双份的,有对象?”
“没。”凌启挡开他。想了想,忍不住啧到:“你的职业素养就是探听金主隐私?”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起来,笑得身体直颤。
“其实我不是鸭子,不用这么嫌我。”他抱紧凌启,腻着嗓子用撒娇似的语气道:“看你可爱,找个理由跟你回家而已。怎么样,既然没对象,那和我试一试嘛,我技术很好的。”
凌启最后检查了一遍屋子,确认窗户电源都关妥了,这才提起行李关门落锁。
而一个小时前就被赶走的男人正悠闲坐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厅,见他出门,遥遥抬起手晃了晃手机,随即凌启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不已。
点开,是昨夜刚加的人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一路顺风,小金主】
【等你回来再来找你玩】
【有空记得考虑考虑我啊】
【不打炮的话,谈恋爱也可以】
凌启没什么反应,只是抬头看一眼对面,随即径直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
这儿是西城,与学校之间隔着好几座城市的距离,他现在要赶着时间回去一趟。又由于是毕业,半年来杂七杂八的事情堆积在一起等着处理,接下来他怕是有相当一段时间不会回来,自然没必要理会陌生人的纠缠。
半年前,凌启主动放弃了直接进入官方机构工作的机会,申请出校参加社会实习。
这在同批尖储生中实在不常见。毕竟本就是培养官方尖端人才的院校,其他同学即便是流入社会,大多也会进到高端领域,唯有凌启格格不入地选择了西城这么一座普通二线城市。
他倒是不为别的,只是自知身份背景不够清白,过不了太过严苛的资质审核。而社会实习总该有一个目的地,恰好西城还留有当初威利置办的房产,可以省下一笔租房的开销,所以他便来到了这里。
仅此而已。
毕竟那年他将邑推下山崖,又亲手拆解巨兽肉身之后,威利此人就随之彻底消失在现实生活中。
不是失踪,而是凭空蒸发,就好像整个世界、整个学校都从未出现这么一号人,连带着所有人对他的记忆都彻底清零清空。而这处他亲自置办的房产,也不知道是随之变化还是本就如此,凌启在自己公寓找到房产证件时,那里头印着的赫然自己的姓名。
凌启对此不算太过意外,左右威利本来就不属于人类社会中的一环,想来也不可能留下什么无法磨灭的印记。
于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份馈赠。
他原就是个自私的人,没有什么值得心不安理不得。
只是住进来后才发现这份馈赠也附带上了一点小小的代价,那就是这间房子留下太多关于威利的记忆,时时会让他想起它。
回忆还好,尚能控制,最无奈是每夜的梦。他常常梦见他们曾经的柔情蜜意,中途梦境又忽然扭曲,变成死里逃生的它前来索命。
好歹住了半年,也算对此渐渐麻木了,梦的数量开始有所减少。
结果男人一个拥抱,又将凌启打回原形。
他方才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恍惚,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沉溺在亲密无间的拥抱。
直到对方在他颈后舔了一口,求欢意味显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身后是个陌生的男人。
是的,最该死的就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没兴趣”,而是“对象错误”。
凌启想起这段时间里中也不乏相同取向的年轻人追求过他,只是他始终没有什么兴趣,好几次都直接拒绝了人家,后来遇到过一个脾气差点的合作商,眼看勾引不成,便直接质问他是不是为前男友守身,当时凌启还觉得可笑至极,嗤笑对方对人类情感的过分高估。
如今想想,高估人类的竟是他自己。
原来就算不需要至深的感情,单纯是习惯,也足够让人下意识困住自己。
凌启讨厌这种感觉。
虽然他本身就是独惯了的人,但他只能接受自己选择的结果,而不是别无选择的妥协。
否则当初他对它下的手还有什么意义?
想着想着,便兀自叹了一口气。
早知这样影响心情,就不该随便带人回家。
不,应该说早知道就该多带点人回家才会。若不是这一出,他还不会发现它给自己留下了这么深的枷锁。
出租车缓缓停在机场外的下客区,凌启提着简单的行李包下车,值机、安检、登机,始终木着脸神游。
半个小时后,他坐进客舱,听见广播里开始播放关闭手机的提醒,终于一个冲动,外加一个顺手,将刚刚拉进黑名单的卡通头像重新放回通讯录里。

“你都不知道食堂新开的那家……”
人群三两聚集在研究楼前一片空地,凌启冷脸从热闹喧嚣间横穿而过,与鲜活的气息擦肩远离。
今日是毕业典礼,数月不见的同窗们最后一次齐聚,自然都有聊不完的话题。虽说凌启平时社交浅淡,但因着许久不露面的缘故,方才也被几个相熟的同学缠住拍了半个小时的照,这会儿正是筋疲力竭之际。
好歹寻到一处勉强晒得到阳光的空石凳,他死水般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亮,快走两步坐下,终于得以放松紧绷的身体,发出无声喟叹。
其实倒不是多费体力的活动,只是过分的嘈杂和拥挤、热情爆棚的往来加倍耗费心神,他很难享受这种高强度社交,所以匆匆找了个借口远离,一个人躲进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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