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都稳准狠地捏在了蒋兜兜的七寸上,蒋兜兜在蒋绍言说话的时候就一点点把头转回来,眼睛越发地亮,到最后忍不住疯狂点头。
他想,他可太想了!
蒋绍言循循善诱,此刻图穷匕见:“那就不要去找他,让他到家里来,而且礼物你也可以送给他。”
蒋兜兜思考两秒,点头同意了。
父子俩达成共识,第二天一早,蒋绍言打给钟虞,说蒋兜兜有些拉肚子,恐怕今天不能再去外面吃饭。
倒也不算说谎,蒋兜兜前一晚回来肚子的确有些不舒服,大约是吃了冰淇淋的缘故。
不过蒋兜兜没哼也没闹,乖乖爬上床睡觉,他从小就知道,选择自己做,后果自己担,既然要吃冰淇淋就要承受吃完了可能不舒服的后果。
但面对钟虞就不一样了,蒋兜兜抱着肚子装可怜,对着手机说:“小虞儿,爸爸说我今天最好在家休息,可我好想你,你能来陪我吗?我还准备了礼物想送你。”
蒋绍言把手机又拿回来,再添一把火:“过来吧,他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早上起来就闷闷不乐,你要是没事就来陪陪他。”
大约钟虞终于松口,蒋绍言脸上展露些许笑意,冲正扒着他的手臂想要偷听的蒋兜兜递了个成功的眼神。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蒋绍言缓步向前,长身立在落地窗边,单手伸在居家裤的衣兜里,说:“家里什么都有,不用买直接过来就行……也好,那你买点水果吧,兜兜爱吃草莓……不着急,慢慢过来,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一回头,蒋绍言就见蒋兜兜兴奋地从沙发跳起来,双手竖在半空比耶。
蒋绍言受他感染,笑容更深,但有些事还是得说在前头,于是他走过去站在蒋兜兜面前,神情略显严肃地说:“待会儿他来,你跟他说想吃他做的饭。”
蒋兜兜一边蹦一边点头。
蒋绍言又话锋一转:“但你不要进厨房。”
蒋兜兜停下来:“为什么啊?”
蒋绍言没用“厨房油烟大小孩子不能进”那一套来糊弄,或者“听话我给你买玩具”来交换,而是十分坦诚地说:“因为我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蒋兜兜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
蒋绍言继续说:“就像你想和他待在一起一样,所以作为交换,你和他看电视玩游戏的时候,我也不会打扰。”
听起来很公平,但蒋兜兜精得很,想了想问:“那晚上散步呢?”
蒋绍言说:“我们一起散步。”
蒋兜兜立马又问:“那睡觉呢?”
蒋绍言卡壳,跟小崽子大眼瞪小眼,半晌,伸手在蒋兜兜头发上胡撸了一把:“先把人留下来再说。”
钟虞到的时候,给蒋绍言打了电话。
蒋兜兜早穿戴好,一听钟虞来了立刻往外蹿,蒋绍言拿了大衣跟在后面,两人一道下楼。
钟虞正往小区里走,开始他以为有门禁,进不来,谁料门口保安看他一眼就放他进来,他猜大约是蒋绍言提前打过招呼。
所以双方在小区的喷泉边相遇,钟虞两手拎满东西,除了草莓,还有好些其他水果和礼物。
上次来情况紧急,他空着手,这次总不能还空手上门,他将自己定位为客人,得有相应的礼貌和客气。
“小虞儿!”
孩童的声音惊起树上休憩的鸟雀,钟虞将手里东西搁下,俯身张开双臂迎接飞奔而来的蒋兜兜。
这日天气很好,天空蓝得不像话,太阳高照,微风吹拂,是独属于秋日的温暖,喷泉向天空喷洒晶莹水滴,旁边的一大一小紧紧拥抱,构成一幅叫蒋绍言终生难忘的画面。
“怎么下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好了好了,一看到你就全好了!”
紧随其后的蒋绍言正好听见,心想蒋兜兜惯会甜言蜜语哄人,也不知道随了谁。钟虞抱着蒋兜兜站起来,两人视线在半空碰了一下,蒋绍言微微一笑,自觉拎起地上东西。
上次来钟虞没注意,这次他特地留意了一下路线,搭电梯上楼,开门,蒋兜兜第一个跑进去,给钟虞拿准备好的拖鞋。
还是上次那印着小黄鸭图案的拖鞋,等钟虞穿好,蒋兜兜才穿进自己那双里,两脚并在一起同钟虞并排站着,蒋绍言就见四只鸭子在眼前排队。
钟虞心中既暖又甜,还夹杂别的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想起蒋绍言说蒋兜兜去超市一眼挑中这图案,于是问:“兜兜,你为什么喜欢这个鸭子?”
蒋兜兜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不知道耶,反正我就喜欢。”
钟虞摸摸他的头。
钟虞来之前,父子俩人对他的时间做了严谨划分,蒋绍言分秒必争,蒋兜兜寸土不让,于是此刻,蒋兜兜冲蒋绍言挑眉眨眼,那意思——爸爸,你该退场了。
蒋绍言将钟虞买的那堆东西拎进厨房,洗了草莓切了橙子端到客厅,对钟虞说:“你陪他待会儿,我上楼处理点事。”
说完蒋绍言就上楼去书房,不过他特意没关门,很快听到楼下传来电视声,像是蒋兜兜喜欢的蜘蛛侠,偶尔能听到父子俩的交谈还有一两声轻笑。
蒋绍言坐在书桌后头,文件摊开在面前,就这么垂手静坐,听楼下的声音。
手机设定的闹铃在11点一刻准时响起,蒋绍言终于动了,施施然起身下楼,走到楼梯转角正好蒋兜兜抬头。
蒋绍言隐晦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蒋兜兜接收到,一扁嘴,虽不情愿但很有契约精神,从没骨头粘在钟虞怀里的姿势爬起来,做作地摸摸肚子然后说:“小虞儿,我有点饿。”
刚消灭半盘草莓,这么快饿了?钟虞问:“那……吃饭吗?”
蒋绍言单手插兜,姿态优雅地从楼梯走下,适时接话:“饿了?我去做饭。”
蒋兜兜没忘台词:“我想吃小虞儿做的饭。”
钟虞愣了愣,他看看蒋兜兜,又同蒋绍言对视几秒,说行,接着从沙发起身,跟蒋绍言一起往厨房走。
厨房料理台上堆满食材,都是蒋绍言一早叫人采买了送来的。
钟虞有些手足无措,看看那堆菜又看看蒋绍言。蒋绍言笑问他:“会做吗?”
以前的钟虞是不太会做的,但分别六年,蒋绍言不那么确定了。
等待答案的那几秒,蒋绍言竟罕见地感到紧张。
钟虞垂手站着,诚实讲:“不太会。”
蒋绍言挑眉:“在国外没自己做?”
钟虞的心微微动了一下,这还是蒋绍言第一次提起他在国外的事,口气平常好像只是随口闲聊。他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平静地对视,猜不透蒋绍言到底什么意思,片刻才说:“没有,只会做三明治。”
面包里夹点火腿生菜,撒上沙拉就是一餐,他那时白天打工晚上备考,没那么多时间花在吃饭这件事情上,即便后来进律所开始接案子,经济状况改善,但也不敢松懈,几乎所有收入都被他存起来,他强迫自己一直往前,一刻不停。
蒋绍言沉默,听到预想中的回答,既轻松也不轻松,更多是密密的心疼,他问:“吃那个能习惯吗?”
“没什么习不习惯。”
钟虞语气淡淡,仿佛不以为意,目光撇开,表示他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明知道这么说会叫他心疼……蒋绍言一时间不确定钟虞是有意还是无意。
钟虞侧身而立,脸转向窗外,留给蒋绍言一道清瘦倔强的侧影。
蒋绍言默默注视片刻,咽下一声叹息,走到墙边摘下围裙套上,对钟虞说:“那你给我打下手吧。”
厨房还有一条同款围裙, 钟虞穿上,系带在腰后随手打了个结。
蒋绍言以目光为尺,一寸寸丈量, 觉得钟虞比较六年前并没变化, 腰身依旧劲瘦窄薄, 当年他一只手便能搂过,如今也可以。
外套刚才在门口脱掉了,钟虞只穿了一件半高领的针织衫, 黑色显得皮肤很白, 领口包裹着细长的脖颈,正卡在喉结的位置, 冷眉冷眼,整个人有股禁.欲的色.气。
钟虞起初还有些手忙脚乱,也有些别扭,跟蒋绍言同在一个空间总会受对方气场影响。
蒋绍言摸准他的心思,就指使他干点简单的活儿,摘菜剥蒜递调料之类,渐渐地钟虞就放开, 还有余力跟蒋绍言搭话。
他见蒋绍言处理食材姿态熟练, 可见经常做, 不禁好奇, 蒋绍言那么忙还有功夫做饭。
蒋绍言说:“有空的话都是我给兜兜做,实在没空才让阿姨来。”
钟虞了然,为了在意的人, 蒋绍言总愿意亲力亲为。
他的菜摘好洗净,暂时没事,就垂手站在料理台边看蒋绍言忙碌。
蒋绍言今天穿着十分居家, 下半身是宽松的灰色长裤,上半身也穿了一件针织衫,然而不知是尺码偏小还是洗过缩水,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将那结实漂亮的身材展露无遗。
钟虞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没多久又转回,盯着蒋绍言看。
这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从各方面来说,英俊潇洒,身材高大,事业有成,温柔细致……再多的溢美之词叠加到蒋绍言身上都不为过。
钟虞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这样一个人,注定会吸引许多人的追逐。
钟虞不禁想,在他离开的六年里,蒋绍言是否将这份温柔细致给过别人。
莫名地,心中竟咂出淡淡的酸味儿来。
意识到逾越,钟虞飞快将思绪拉回,定睛去看蒋绍言处理大龙虾。
那是只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长的波龙,两只钢铁似的蟹钳嚣张地挥舞,然而在蒋绍言手里也只能乖乖服软。
龙虾送来前已经简单处理过,蒋绍言再进一步处理,大手利落地掰头剪腮……随着他的动作,手臂的肌肉虬结鼓胀,显得很有力量。
钟虞便有些心猿意马,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大约也是怀孕带来的荷尔蒙改变,他特别喜欢蒋绍言身上的味道,闻不到就会心情低落,所以到了后来蒋绍言都是跟他一起睡的。
有时晚上起夜,回床上又睡不着,他便在黑暗中悄然睁开眼,偷偷观察枕边的人,看他立体的五官,结实的臂膀。
后来他不满足于只看,还伸手去捏,一边捏蒋绍言的肌肉一边想,平时也没见蒋绍言锻炼,为什么他的肌肉会这么漂亮。
“钟虞?”
蒋绍言唤了声,表情十分诧异,往钟虞捏住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看了一眼,又去看他的脸。
刚才他就发现钟虞站在那里表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正暗地观察,谁知钟虞突然上前,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往他胳膊上捏了捏。
钟虞此刻也回了魂,意识到自己的惊人之举,内心也十分震惊,他怎么想着想着竟真的伸手去捏蒋绍言的胳膊?
然而钟大律师连在拉美遭遇枪支威胁都面不改色,这种场面不过尔尔,他冷静地收回手,顶着一对微微发红的耳尖,淡定地对蒋绍言说:“你毛衣上有根头发。”
“……”蒋绍言默了几秒,“头发呢?”
要证据?
钟虞眉心微动,细长的手指轻轻一搓,面不改色举到蒋绍言眼前:“掉了。”
蒋绍言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三分揶揄七分狎昵,总结起来就是不信。钟虞抿唇回视,只觉耳后烧得慌,冷声说:“看来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去陪兜兜看电视了。”
蒋绍言不由再次感叹血缘的力量,这转移话题、倒打一耙的功力,小崽子完全是继承了生他的这个人!
钟虞转身要走,蒋绍言想去拉他,但手上还沾着腥,情急之下只能用食指勾住钟虞围裙后面的带子。
那带子细细的一根,在钟虞毛衣上勒出一道浅痕,令人想象若是粗糙的手指直接按上去,是否会压出更深的痕迹。
蒋绍言目光发暗,恨不得直接将人拉过来用力抱在怀里,但实际上他控制着力道,只是轻轻将人拉住,随后无比真诚地说:“抱歉我的错,我毛衣上的确有头发,你好心帮我拿掉,我该说谢谢,以及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过了好几秒钟虞才转身,深深地看了蒋绍言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然而蒋绍言不仅照单全收,包容他,甚至纵容他。过去是因为自己肚子里有蒋兜兜,可现在呢?为什么现在他还是这样。
钟虞突然间感到滋味复杂,低声问:“还有什么要我做?”
波龙摆盘撒了蒜蓉料放进蒸箱,蒋绍言又炒了两道小炒做了一道汤,做最后一道菜的时候,他停下看了钟虞一眼,说油烟大,叫钟虞先出去陪蒋兜兜看会儿电视。
钟虞注意到案板上只剩牛肉没处理,旁边料理台还有豆芽等等配菜。他默默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脱掉围裙洗净手便从厨房出去了。
大约过一刻钟,蒋绍言也从厨房出来,做好的菜一一上桌,最后才端出那道“油烟大”的菜,钟虞扫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那是道水煮牛肉。
钟虞爱吃辣,尤其喜欢这道菜,同蒋绍言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他基本上一周要吃三四回。蒋绍言觉得外头餐馆的油不健康,就自己学了做给他吃。
其实看到牛肉和配菜的时候他隐约就有猜想,没想到蒋绍言果真做了这道菜。
三个人落座,还是蒋绍言坐一边,钟虞和蒋兜兜坐对面,蒋兜兜早饿了,吃得欢快,说小虞儿做的菜真好吃。
钟虞并不居功:“我只是打下手,菜都是你爸爸做的。”
蒋兜兜才不管,反正天花乱坠一通夸。
蒋绍言在对面笑,见钟虞吃着其他菜,筷子却迟迟不往那道水煮牛肉上落,于是抬头看了一眼。
正巧钟虞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蒋绍言笑笑,问:“怎么不吃?”
语气温和,钟虞却感到说不出的别扭,这股别扭劲儿从刚才在厨房就开始了。他犹豫了一下,不想在蒋兜兜面前跟蒋绍言较劲,夹一筷子吃了,咽下去之后就听蒋绍言问他味道如何。
“很久没做,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蒋绍言说,蒋兜兜嗓子细不吃辣,他本人也并非无辣不欢,所以的确很久没做。
牛肉嫩滑,豆芽爽脆,麻、辣、香三味平衡得很好,钟虞静了几秒,抬头时淡淡说:“挺好的。”
却没回答蒋绍言的问题。
蒋绍言察觉到了钟虞态度的转变,明明刚才在厨房还好好的,怎地眨眼功夫又变冷淡?静静看他一会儿,蒋绍言罕见强势地打破砂锅问到底:“挺好的怎么不吃,口味变了?不喜欢了?”
钟虞微红的嘴唇抿了抿,表情依旧冷冷淡淡:“口味变了不是很正常?变化才是常态,没什么是永恒的,蒋总。”
一句反问两字称呼,叫蒋绍言心口严严实实堵住。
那道水煮牛肉钟虞之后再没碰,被蒋绍言分两顿吃了,中午没吃完晚饭接着吃,下午他呆在书房一直没下楼,连蒋兜兜都察觉到异常,悄声问钟虞蒋绍言是不是不高兴了。
钟虞正搂着蒋兜兜看动画片,抬头往二楼瞥了一眼,没说话。
蒋兜兜很快把他爸抛在脑后,整个人懒洋洋美滋滋地歪在钟虞怀里,抱着钟虞脖子深深闻了一口,又说:“小虞儿你好香啊。”
钟虞被他逗笑,也低头在自己身上嗅嗅,还是没闻出什么味儿,想起什么又问:“兜兜,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
蒋兜兜眨眨眼:“我能晚上再给你吗?”
这样钟虞就能留到晚上。
钟虞道好,同时越发好奇。
晚饭后三人下楼散步,天色向晚,光线黯淡,好在有路灯照明,钟虞才发觉蒋绍言住的这个小区是真大,总共只五栋住宅,剩下的全是绿化,草坪喷泉绿植湖泊,应有尽有,几乎相当于住在一片森林里。
蒋兜兜带钟虞走他最常遛弯的那条路线,他昂首在前面带路,钟虞稍微落后一些,而蒋绍言掉到最后。
走着走着,就听蒋绍言咳嗽了一声。
钟虞没回头,走到隔壁那栋一楼一户人家前,蒋兜兜停了下来。那户人家门前有个小院,一圈木篱笆围着,上头花枝缠绕十分漂亮。
蒋兜兜跑过去趴在篱笆上,冲里面“汪汪”两声狗叫,随即里头就传出回应。
“汪汪!”
蒋兜兜兴奋回头:“小虞儿快来看,大狗狗!”
一条卵石小径直通门前,钟虞踩着鹅卵石走到近前,果然就见院子里拴着一条狗,体型大,棕色的毛发十分蓬松,看起来像松狮,然而脸型又偏像哈士奇,难道是个混血?
他想起蒋兜兜之前离家出走逗过狗,不知道是不是这只,于是问:“它是你朋友吗?”
“是哦。”蒋兜兜说,“我每次经过都要跟它打招呼。”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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