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锦:“……难怪。”
他淡淡哼了一声:“他们俩只是普通朋友。”末了,他莫名自信道,“宋忱说的。”
许湘:“……嗯?”
他再看了眼背对着他的人,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走了,我们去看看他们的抓人进度。”
许湘忙跟上,路过宋忱时下意识问:“宋支,要和我们一起吗?”
宋忱刚准备开口,陆和锦就率先把许湘提了过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把笔记本带上,待会儿要用。”
许湘嘟嘟囔囔的同他走远。
宋忱收回目光:“韩奕昨晚回来了吗?”
“昨晚半夜回的。”谢亭柳抱臂倚上门框,“今早我去隔壁找你,结果却是韩奕开的门。你昨晚一直待在局子里?”
宋忱避开她直直探来的视线:“……我休息了四个小时。”
“你就长点心吧,老宋。”她拿指甲盖在他肩头使力戳了两下,“我可不想下一具送来解剖的是你的尸体。”
宋忱无奈,点头。
下午三点。
电话铃响了一遍就被摁灭。
谢亭柳看着阖眼睡熟的宋忱,披上白大褂就离开了房间。
礼佛村现在乱成了一团。
陆和锦好不容易组织警察维持好秩序以及保护好案发第一现场,腾出手再次拨通一串号码。
对面仍然无人响应。
他眉毛一揪,远远就瞧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逐渐靠近。
“谢法医……”
他刚开口,就被谢亭柳一语阻断:“我把他的手机关静音了,等他休息好就过来。”
“你们刑侦队不是在么,不至于什么都得让他来。”她套上手套:“死者呢?”
一旁的许湘觑见陆和锦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上前来:“就在祠堂里。”
她们一前一后走进祠堂,随行的警察接到打开手电筒的示意,并且提醒道:
“死者的死法可能有些……令人不太适应。”
随着这句话落下,几束手电白光照射,刹那间暴露出眼前景象。
祠堂正中央一座近人高的雕像矗立,手中握着一杆竖立的长戟,矛头尖锐异常,从死者胸膛直直穿过。
而死者面部朝下,整个人几乎以趴着的姿态横陈在雕像之上。
鲜血蜿蜒流淌,此时已凝固成一道道血痂,在光线不足的祠堂内显得格外森然可怖。
毕竟许湘没有过多接触过这种暴力血腥的场面,再看一次依旧面色发白,捂着口鼻不自觉后退两步。
浓烈的血腥味令她胃里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谢亭柳顿了瞬息后吩咐警员固定好打灯方位,随机拉上口罩。
祠堂门口的陆和锦目光沉沉的盯着亮着点光的正祠,多打了几通电话果然依旧无人接听。
瞧见小跑出来的许湘,他一张脸显得格外的臭:“怎么出来了?”
她讪讪道:“谢法医已经开始初步验尸了,我……”她脸上一白,“哇”的一下弯腰吐了出来,并弱弱举手,“我很好……”
看到她这幅模样,陆和锦不再多说,只不过神情依旧,抓过一包纸丢给她,迈步往正祠里走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另一边。
宋忱难得睡了个这么安静的午觉。
醒后他下意识的去摸手机,却忽然被另一只手夺走。看着面前的人,他有些惊讶:“纪宁?”
“宋队。”纪宁把手机收起来,扶了扶眼镜,“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二分。亭姐走之前告诉我来这,顺便监督你吃晚饭。”
他看了眼手表,“以及三十分钟后吃胃药。”
宋忱:“亭柳去做什么了?”
他没回,把饭菜往宋忱面前推了推。
宋忱显然意识到不对:“把手机给我。”
纪宁:“吃完饭,喝完药我自然会还你。”
“现在就给我。”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纪宁凝视他几秒:“不用担心,那边有人处理。”
宋忱态度强硬。
最后毫不意外是纪宁妥协了。
他一拿到手机就打开查看,屏幕上挂着13通来自陆和锦的未接电话。
纪宁仍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奈何宋忱当即就回拨过去。
“陆和锦?”
宋忱出声,原先陆和锦满肚子对他的冷嘲热讽此刻都不再费时间多说,一语切中要干:“又有人死在礼佛村祠堂了。”
“查明身份了吗?”
“死者就是范叙。”
下一瞬,电话挂断,显示“嘟嘟嘟”的忙音。
在纪宁的劝说声中,他抓起外套就赶了过去。
最终纪宁也跟了过来。
陆和锦看了眼宋忱身边多出来的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人,皱起了眉:“宋支,办案期间闲杂人等是怎么进来的?”
“他是我的队友,特案组的人。”宋忱心情略微复杂,“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
陆和锦很快将注意力转回正事上:“下午两点二十七。确定凶手是范叙后公安局就出警逮捕,并没有在庆英大学找到范叙。几方查找下,我们就发现了礼佛村祠堂里的尸体。”
“你们不是派人盯着他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看他低沉的脸宋忱也逐渐清楚,盯人这活肯定是没做好了。
他们一行人走进祠堂院子,正遇上谢亭柳初步验尸出来。
瞧见宋忱,她摘了口罩。他比她预计的时间来早了许多,谢亭柳的视线随即扫向纪宁。后者面无表情。
“手机是你关的?”宋忱问。
她不打算否认:“这里有别人处理,不需要你第一时间到场。”
他没说话,但谢亭柳明显看到他绷紧的面庞。
这个案件肉眼可见的与十年前的案子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宋忱本来就接过他师父丁主任的任务前来调查,本身就对此极为重视,更何况,她是了解的。宋忱更在意的是通过查明十年前的惨案找到凶手,以此去查那个犯罪组织。
那个组织,他已经私下独自一人调查很久了。他对谁都没有说过,自从他进特案组那天知晓“组织”的存在后,就没有一天间断过。其他人只知道他对某件事异常执着,不知疲惫,近乎顽固。
宋忱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费神,一心记着她发来的消息中“佛像”一词,神情严肃:“检查的怎么样?”
谢亭柳透了口气,注视着他:“杀人手法与十年前的十分相似,是又一个‘被佛像杀了’的人。”
他表情转阴:“凶手又出现了?”
她:“说不准。”
陆和锦看着他们没入正祠昏暗光线中的背影,面色发沉。
“……陆队。”许湘疑惑,“他们在说什么?”
而陆和锦静立良久,突然哂笑一声。
“他不告诉我,我还不能自己去查?”
遂转身离开。
许湘:“……?”
暮色四合,因为接二连三的死人,村里的人个个喊着造孽,烧香焚纸,闭门不出,小村庄里更无人烟。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现场调查,宋忱更加确信。范叙的死法与十年前的极为相似,除非是又有人在混淆视听,不然就是当年的凶手出现了。但有人混淆视听这个猜测他并不认同,原始的直觉告诉他,就是那个凶手做的。
犯罪者企图借凶手之名,却被凶手冠以所借的死法,自食恶果。
他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传回了庭阳省。
而死者的尸体被送出礼佛村进行深析解剖。
最后宋忱站在院口的时候,天边擦黑。
周围重新拉上了警戒线,伫守的警察分批轮流值班。
他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发现,企图分条捋清,直到一瓶水递到了手边。
他近处的一名警察埋着头,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宋支,刚送来的,喝点水吧。”
宋忱顿了顿:“……崔浩?”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被一眼就看穿,慌慌忙忙把头埋得更低。
见状,他难得的玩笑道:“你还要不要我的签名了?”
崔浩臊得整个人近乎熟透,幸亏晒的黑不容易看出来。
但宋忱还是从他蚊子呐呐的声音中听到了“要”。
“谢谢。”宋忱接过水,心里放松了些,目光越过崔浩往远处看,忽的皱了皱眉。
他往一处一指:“那是谁?”
崔浩循着望去,正瞧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朝这边走来。虽然看着面熟,但一时半会他却记不起他的名字。
他们注意着那人的靠近,将到警戒线前时,他就兀的停住,旋即冲宋忱招了招手:“宋警官,宋警官!”
崔浩一愣,看向了宋忱。
后者示意他不必紧张,依言前进。
到了近处,整张脸看清楚,宋忱才把它对应上一个名字。
“郭长福?”
对方忙不迭点头,然后瞄了眼往这边望的警员,压低了声音,说:“宋警官,要不来我家吃顿饭?你忙活了这么久,可不能随便对付对付就完事儿……我这一路来都绕开了其他警察,放心,他们不会发现的!”
他还记得上次吵架吵得饭都没吃成的事,小心翼翼的觑着宋忱的脸色。
“……成不?”
“谢谢。”宋忱应允,“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朋友跟我一起。”
郭长福欣喜道:“那当然可以!我做的饭菜分量大,管够!再说,多几个人多点热闹,走走走,上我家去!”
崔浩听到宋忱邀请自己,欣喜不已,老老实实的跟在宋忱身后。
看到坐在桌前仍然因为那声“朋友”而傻乐的人,郭长福把宋忱拉到一边,满脸担忧的说:“宋警官,你朋友是不是这儿……”他点了点自己脑门,“有问题?”
宋忱不禁笑了笑,没答:“先吃饭。”
上桌前,郭长福招呼着让他们先吃,自己则另端了碗稠粥往里屋走。
崔浩在宋忱面前多少还是有点拘束,抽扒饭的空档一边偷瞄对面的人。
正窥着,对方却蓦地开口:“观察一下四周。”
他们吃饭的圆桌被特意摆在了院中空地上,恰好临近厨灶。
崔浩先是反应了一段时间,恍悟后机警的打量周遭。
院子里挂了灯,明亮的光线下他朝外厨看去,其中某样东西的寒光一晃。
紧接着他就听宋忱说:“死者范叙的伤口并不是佛像长矛所为。在此之前,他是被一柄长30CM,宽约4.5CM的砍刀捅伤。”
崔浩猛地瞪大了眼:“那,那不就是村长家厨房里的那把刀吗?”他震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村、村长,不对,村长儿子是是是凶手?”
宋忱面色不变:“不如你问问?”
“啊?”他一懵,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影向他们靠近。
郭长福把空碗放下,坐在他们旁边:“怎么都不吃?不要客气,吃啊!”
崔浩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他,纠结了半天,最终干巴巴开口:“那个……你家那把大砍刀挺亮,看起来很利,应该宰过不少牛羊吧?……在哪里买的?”
他很爽直:“哦,那倒是。宰牛宰羊什么的我都靠它呢!我们村就兴它,每家都备一把。都是在村口那家杂货店买的。自己村里人开的,买的实用!”
郭长福一拍崔浩的肩:“看你挺中意,不然我把它送你?”
崔浩忙摆手:“不不不不不……”
他实在招架不住,扭头向宋忱求助。
不了后者直接点点头:“人家好意,你收了吧。”
崔浩:“……”
他最后抱着一把大砍刀离开了村长家。
天完全黑了。
村子里牵了电线,昏暗的灯光照得地面坑坑洼洼的盈满了亮。
宋忱领着崔浩走向临时借宿的地点,同时读着谢亭柳最新发来的消息。
——我们在死者的伤口里发现了一个录音器。
——大概率是凶手塞的,上面没有提取到指纹,已经移交给刑侦队了。迟点他们应该会告知你。
——现在还不确定凶手有没有离开礼佛村,虽然对礼佛村进行了包围警戒,但你在那边还是多小心一点。
他视线往崔浩身上移了移:“你晚上值班吗?”
“不用,”崔浩说,“晚上是另一批人轮流。”
“那你和我一起去借宿地休息。”
“啊?……好,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有缘,他们被安排到的借宿的村民家竟然是田大头他们家。
田大头一开门就被站在门口又高又强壮手里还拿着大砍刀,活阎王似的的崔浩唬了一跳:“吓!你们借宿就借宿,打劫是几个意思?!”
崔浩一愣,当即涨红了脸:“没有,不是,我们不打劫。”
他只好把门敞开,多少有点不情不愿:“进来进来!”
等他们跨进院子,田大头又探头往外瞅了瞅,紧着把红漆木门拴上。
宋忱没想到院子里已经坐着个人了。
瞧见他们来,韩奕忙拍去手上的花生屑,抹了抹嘴:“宋队!”
他搬来两张木凳让他们坐,轻车熟路的。
宋忱看了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嗐,也是不久前刚到。”他解释,“我一个人在酒店无聊着呢,亭姐就告诉了我这个案子,我立马就过来了。”
“而且,我一个人的时候琢磨出了点其他事来……”
宋忱:“什么事?”
韩奕眼睛左右瞟了瞟,仿佛确认安全后才纠结着说:“宋队。你上次让我重新搜查这里我不是发现了一件毕逢书的衣服吗?衣服上染血面积很大,多半是范叙在切割动脉时用了它来防止血液四处喷射。但问题是,刑侦队的人也搜查过毕逢书和范依淇她们家,怎么会搜不到这件衣服?”
“……你怀疑有人在我们走后把衣服放进范依淇家中让你们发现?”宋忱很快理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嘶……也可以这么说吧,而且还有就是,那件衣服为什么会在范叙手上?那明明是毕逢书的衣服,她俩不是没关系了吗……”
韩奕百思不得其解。
“再联想一下这个案子,范叙为什么会被杀?他明明和当年那个凶手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说,这一前一后两个案子有什么关联的地方?”
一连串问题提出来,听得崔浩头晕眼花。
宋忱沉默了一会儿。
确实,若凶手单单是因为范叙模仿他的杀人手法而借机杀死范叙,动机也未免太过单一浅淡。
见他不说话,韩奕若有所思,伸手又捻起一颗花生米。然后手背就被人“啪”的一打。
“吃吃吃,就知道吃!”田大头端走桌上的一盘炒花生,护在怀里,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怕上火出鼻血!”
韩奕:“……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就在他们俩唇枪舌战之时,宋忱的手机震了震。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陆和锦发的消息。
对方发的是语音,他起身走到安静的角落。
“——宋支,录音器还可以用。”
让宋忱感到诧异的是紧随其后附上的一段音频。
音频断断续续,但意外的播出的是范叙的声音。
尽管此时他嗓音嘶哑得不像话,还带着恐惧的颤音,但依旧音色明显,并非合成。
但更人他震惊的是音频播放出的内容。
“我……我是六年前和她处的男女朋友,她从那时候就打算写书,还、还和我分享了灵感……我依照她说过的构思和情节写了一些章节,某天被她发现,非说我抄袭,还抢走了我的笔稿以她的名义发表……我们陷入对峙,我实在气不过,想动用关系开除她的学籍,却被她得知……我也知道她是农村里出来的,把学历看得比命还重,听到我那么说后她就动了歹念……”
“……她约我去礼佛村说想和我协商和解,所以我将计就计,利用她布置好的局杀了她……但和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女生原本就被她利用当做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我不确定那个女生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为了除掉后患,我把她骗来祠堂想把她也杀了……”
录音时,范叙的精神显然非常不稳定,语无伦次,话语间还夹杂着求饶和救命声,显然濒临崩溃。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
韩奕他们看了过来:“咦,宋队,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宋忱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方才这段录音给他带来的冲击,将手机递给了他们。
听完,他们明显也变了脸色。
韩奕面色复杂:“……凶手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
意义是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凶手在故意这么做的前提下,针对的是他们。并且在众人无知无觉中对他们的举动有明显的监视。
令人寒颤。
“——喂!”万籁俱寂中,田大头冲他们喊道,“你们睡不睡的了?再不进屋我就熄灯了!”
“明天再说。”宋忱拍了拍韩奕的肩,“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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