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的动作突然一顿。
像是忽然取回了理智,老王头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直起了佝偻的身子,连神色也有温度多了。
刚准备抬腿跑路的白落枫也停住了。
俩人愣愣对视几秒。
白落枫没敢说话,肃郁则好像是程序还在响应中。
愣了几秒,肃郁回过神来了。
他望着白落枫,一拧眉毛,疑惑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落枫:“……我……我…………来散……步?”
肃郁露出一个狐疑的眼神。
很显然,他不信。
“我……好吧,我说实话。”白落枫说,“我晚上冻得睡不着,找你拿衣服。”
“找我拿什么衣服。”
“你非要我脱的外套。”
作者有话说:
卡点来的结果网不好,日本真是神经病
今天就写这么多啦!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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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郁歪歪脑袋迷茫了会儿, 想起来了。
“哦,那件衣服。”他说,“那件衣服的话, 我给你洗了, 在后院晾上了。你大晚上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
肃郁又眯了眯眼, 把白落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干什么?”
肃郁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偷跑出来,就为了找我拿这件衣服?”
他还在怀疑白落枫。
白落枫张嘴就想说还不是你的纸人不让我睡觉, 催人起床都催到床边上来了。他要是不跟着来, 鬼知道那小童女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钻他被窝了。
话刚要出口, 白落枫顿住了。
肃郁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是纸人把他叫来的。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像是肃郁,但他也是老王头。
那也就是说,不是老王头要纸人把他叫来的。
那纸人很有可能是有自己的心思。
于是白落枫舌尖一转,说:“晚上冻得睡不着,干脆就自己偷偷来拿了。”
肃郁眯起的眼睛如剑锋利, 盯着白落枫的脸, 审视着他是否说谎了。
白落枫毫不惧怕地看着他,丝毫不怂。
他的表情没什么漏洞, 肃郁没看出来他在说谎。
他收回目光,问白落枫:“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就几分钟前,我刚到这儿。”
白落枫说,“说起来,我老远就听到你在剁肉了。是在做明早的早饭吗?给我们这群观光客做的?你是要包包子还是馄饨?”
他装得相当无辜又无知, 还每说一句就朝肃郁走近一步, 一双桃花眼睁得老大, 里头闪闪发光。
白落枫用力眨巴着眼睛,说:“我饿了。”
肃郁往后退半步,表情都绷紧了,紧咬牙关,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
白落枫用了死劲憋住,才没笑出声——肃郁果然还是对这招没辙。
白落枫双手合十,握在胸前,求佛似的说:“大哥,我想吃馄饨,香菜致死量的那种。”
肃郁无语了。
他抽抽眉角,按住白落枫的肩膀,把他推远:“太近了!”
“哦,对不起。”白落枫说,“有馄饨吗?”
“……你真想吃啊?”
白落枫用力点点头。
肃郁叹了口气。
他又抬头,戒备地问白落枫:“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我连屋子都没进去,我看到什么?”白落枫说。
“院子里呢?”肃郁追问,“你刚刚不是在院子里面吗。”
“是啊,我四处看了一下。”白落枫说,“毕竟我也不知道你非要脱我衣服干什么,咱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万一你是看我那身衣服不顺眼,才非要我脱下来的呢?指不定你就会随手扔在这片院子里嘛。”
肃郁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白落枫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低了低眼帘,把眼神往一旁撇过去。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
“猜的嘛。第一次见面,我跟你又不熟。”白落枫说,“你较什么真?”
肃郁不说话了。
白落枫感觉出他不高兴了。
“你不开心吗?”白落枫问。
“没有。”肃郁说。
“好吧。”白落枫说,“说起来,你拖着斧头干什么?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他这么一说,肃郁低了低头。
他穿在上身的白色背心上鲜血淋漓,都是喷射状的鲜血。简直像是刚刚剁了个人,被血管呲了一身似的。
有液体从脸颊上淌下来。肃郁抬手抹了抹,一手的鲜血。
他反应过来了,多半自己脸上也都是这种喷射状的血。
肃郁侧过半个身,看了眼拖在手上的斧头。这斧头的刃已经有些发钝了,同样鲜血淋漓。
肃郁说:“杀的是一整头活猪。费力气,血多。”
“大晚上杀活猪啊?”
“嗯。”肃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为了伺候你们这些观光客,这都是必须干的活儿。”
“辛苦你了。”白落枫说。
“不辛苦,命苦。”
“……辛苦了。”
“没事。”肃郁说,“你等一会儿。”
说完,他拉着斧头,转头走回门里,把门关上了。
隔着一道门,肃郁声音闷闷地说:“我去给你拿衣服,等我一个小时。”
怕他耳背,白落枫高声回他:“好!”
下意识应完这一声,白落枫又奇怪起来。
拿件衣服而已,为什么要一个小时?
心里奇怪,但人都已经走了,白落枫也无法再问。
他在院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肃郁出来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说是干净的衣服,也只不过是把白背心换成了件黑的,还是光着膀子。
肃郁一手拿着他的衣服,一手拿着一个碗。
那碗里的东西冒着白烟儿,似乎是热的。
“衣服。”肃郁抬抬拿着衣服的手,又抬抬另一只手上的碗,“馄饨。”
白落枫懵逼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的而已啊!
这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肃郁也已经把那一碗馄饨递了过来。
显然已经无法拒绝,白落枫接了过来。
碗热乎乎的,是刚出锅的一碗热馄饨。白落枫接到手里一看,碗里的馄饨各个个大馅圆,汤里飘满香菜。
好大的馄饨!!
白落枫简直目眦欲裂。
他端着碗,简直诚惶诚恐:“你、你自己包的?”
肃郁把手虚握成拳头,搁到嘴边咳嗽起来,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吃吗。”肃郁说,“家里正好还有块儿冻猪肉,给你现做了一碗。”
“现做现包!?”
“是啊。”
肃郁把他的衣服挂到自己的肩膀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斗来,点上了。
他慢吞吞地呼出一口烟来,低头对他说:“院子里乱,屋子里也还在杀猪呢,一股血味儿,招待不了你。有点儿委屈,但你就站在院子里吃了吧。”
“啊……好。”
白落枫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虽然不想怀疑肃郁,但他毕竟刚刚还在屋子里分尸。就算他自己说是猪肉,白落枫也不敢全信。
咬了一口,他确实吃到了猪肉味儿,口感也是猪肉的。又借着月光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肉馅,肉质看起来也是猪肉。
确认不是他想的那个,白落枫放下了心,大口咬了下去。
还挺好吃。
忙活了半个下午,晚上的饭也没吃好。终于吃到了一口热乎的,白落枫狼吞虎咽。
肃郁在旁边看了会儿,丝毫没有自觉地轻笑起来。
他背过身,给白落枫挡住从北边吹来的风,吸了一口烟。
吃完碗里的馄饨,又喝了半碗汤下去,白落枫才想起来什么。他放下碗,转头问:“说起来,你做的东西怎么是热的?”
肃郁回过头:“嗯?”
“庙会来之前,不是要吃冷饭冷菜吗?你们村子。”
“又没规定大家都得遵守那个发烂发臭令人作呕的村规。”
发烂发臭令人作呕……
白落枫替他心虚:“你这么说没问题吗?”
“又没人听。”肃郁说,“吃完了吗?吃完了就滚回去睡觉,这是你的衣服。”
“差不多吃完了。”白落枫把碗还给他,“谢谢,挺好吃的。”
肃郁没回答他,只是把碗接过来,把衣服还给了他。
白落枫身上还有支架,倒腾起来有些麻烦。他把直播用的支架拆了,把身上的老头衫脱了下来,还给了他。
他接过自己的衣服,穿到身上,暖和多了。
白落枫趁热打铁地问他:“你们庙会,都要做些什么啊?庙会什么时候开始?”
“二十七号晚上开始,就带着那尊泥石像跳跳舞唱唱歌,往寺庙里面供点儿东西,在村里开个集市街,往路上洒点儿东西什么的,瞎闹腾一晚上。”肃郁说。
“每年都这样吗?”
“这不废话吗,谁家的传统节目变来变去的。”
白落枫干笑两声,说“那倒确实”。
他把衣服的拉链拉上,把直播的支架重新装好,说:“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儿睡,不要剁肉了,有活儿放到明天干。”
肃郁点点头。
白落枫挥挥手,跟他说了再见,离开了。
肃郁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等白落枫走到院门口,肃郁突然开口:“等等!”
白落枫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我,”肃郁说,“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吗。”
白落枫愣住了。
他站在院门口。风吹起,拂过草地,那些长到人腰那么高的野草一同随风折腰而去,呼啦啦地传来风的声响。
肃郁站在破败发黑的房屋前,捏着烟斗的那只手垂了下去。
风将他前额的发吹动。
白落枫没有回答,他又说:“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吗?”
白落枫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肃郁沉默了。
沉默很久,他说:“几天前,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是个观光客。”
“我和一群同伴到了这里来,但是我并不是观光客。”
“有人告诉我,我是观光客,但我知道那是假的。我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我也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我看见一个躺在床上的人。他身上连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看不懂。我不知道他怎么躺在那儿,有人告诉我他要死了。”
“那个人的脸,就是你。”
“……我还是观光客的时候,住在这里的人也是这个名字,但是不是我这张脸。”
“我突然不知道我是谁了。”
“告诉我,观光客。”
肃郁望着他。
那是一双难以言说的眼睛。
“告诉我,”他重复道,“我是谁。”
“你又是谁。”
“这个村子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所以写的少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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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会问的问题, 白落枫心里咯噔一声。
白落枫张张嘴,欲言又止了下。他闭上嘴,撇开眼神思忖几秒后, 开口说:“这个村子就是無菩村。你住在这里, 你比我清楚。”
肃郁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在骗我。”他说。
“或许吧。”白落枫含糊回答, “但我的确不能在这件事上对你说真话,体谅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清楚啊!”
白落枫朝他特别开朗地扬起一笑。还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 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肃郁脸黑了。沉默下来, 不发一言。
白落枫知道他是被自己无语到了, 哈哈笑了两声,把这页翻了过去,说:“你居然梦到我了啊,真稀奇。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啊?”
“你们来之前两三天。”肃郁说。
玩家来之前做的梦。
白落枫面上神色不变,依然带着笑容。
他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肃郁看不见他的眼神。
白落枫说:“就是个梦而已嘛, 你那么在意干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还哈哈笑了两声, “经常有这种事的嘛,就是会莫名其妙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你能梦到我,估计就说明咱俩有点缘分呗。别想太多了,人一变成老头就是容易想太多。”
肃郁撇了撇嘴。
“因为一个梦就考虑这么哲学的问题,你死掉的老婆也不知道会说什么。”白落枫说,“对吧, 你老婆不是去世了吗?”
“嗯。”肃郁说, “十几年前吧。”
“是吗。”白落枫说, “节哀。我走了啊,你别瞎想了,容易失眠,做自己该做的事啊。”
“嗯。”
白落枫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背过去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无踪。
他把手插进兜里,用指甲狠狠抠进皮肉中。手上的痛意逼他清醒和冷静下来,于是他把那些想要说出的话压进心里,沉默地走出老王家的院子,一步步离开了。
他没有回头,他连一个头都不敢回。
他怕看到肃郁。
他怕只需再看一眼,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白落枫离开了,肃郁也拉开门,回到屋子里。
门在他身后吱呀呀地关上。关上的一瞬,门缝的边角激起些许烟尘。
似乎是门关上的吱呀声也同时关上了一些别的东西。肃郁——老王头忽然闭上眼,吸了一口嘴里的烟斗。
他拿下嘴里的烟斗,在黑暗中呼出了一口烟气儿。再睁开眼,他的神色阴暗下来,冰凉淡漠得如一块儿冰。
他走进里屋。
里屋昏暗的灯光下,盆里的人头跑了出来,正在地板上努力地翻滚着。
它张着嘴,目光恐惧,发出啊啊的细碎不成段的叫声。
它还没死。
老王头走过去,低下身,抓着它的头发,把它拎了起来。
这颗人头后脑勺上还留着被劈砍的伤口。它满是鲜血,一双浸满了血的眼睛惊恐地和他对望。
老王头一句话没说,他拎着人头走到桌子跟前,啪地把它按在案板上。
他没拿刀,回头拎起了斧子,对着它举了起来。
粱一童瞳孔震裂,眼睁睁地望着那斧头朝自己砍下来。他想惨叫,却仍然只能啊啊地细微叫着。
白落枫一脚踩在寺庙的台阶上。
他步履匆匆地回到寺庙。他的队友们还都睡着,满寺庙飘着鼾声。
白落枫深呼一口气,走进寺庙。他脱掉外套和支架,手机扔到床边,仰面倒到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片刻,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他拿起来一看,是直播间里的弹幕。
【您的直播间有一条来自‘创世神01’的秘密传讯,请及时查看。】
开发者又来了。
他一直在的吗。
白落枫心中毫无波澜。
观众那一栏的在线用户他看过,照理说,如果主神来了,以他开发者的地位和头衔,理应会地处第一位。
但是在线观众里没有显示。
多半是用权限把自己隐藏了吧,白落枫懒得仔细推敲一个神经病的行动和心思。
他往下拉了拉,看了眼这位主神又要悄悄跟他放什么屁。
【创世神01:很英明的决定,值得赞赏。】
【创世神01: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刚刚把白落枫跟肃郁的交流看了全程。
幸好白落枫没有跟肃郁说实话。
白落枫暗暗庆幸了下自己的考量,打字回复他:【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底下三个圆点此起彼伏地跳了一会儿。
主神在输入。
【创世神01:你想要真相。】
【创世神01:你想知道,你男朋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他才会在你面前死得伤痕累累,才会在这里变成行尸走肉为我卖命。】
【创世神01:我说错了吗?】
【创世神01:^^】
白落枫脸色阴沉下来,回了他一个对。
【你想说什么?】白落枫说,【你不会闲着没事来找我闲聊的。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别那么着急嘛。】
主神一点儿都不急着跟他说重点,甚至悠哉悠哉地开始剖析他的心理。
【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关于你男朋友的事,真相其实很好推断,也早就已经能推断出来了。他为了能治好你来了这里,然后失败了,死了,留在这里做了NPC,把你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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