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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为臣(归我庭柯)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真的酒喝多了,外头的冷风往他头上刮,江褚寒也没清醒几分,他大概都自动替褚黎把后话想好了……
本以为三殿下这些年长进,结果还是个混账。
江褚寒脚下一踩,踩在了松软的积雪上,外头还下着雪,年节宫里挂着红灯笼,添彩的纸绸也系了许些,原本森严的宫墙被雪压得沉寂几分,这般红烛之下,又仿佛多了喜乐的人情味来。
在这宫里少见。
江褚寒不看脚下,他继续对着雪地里一步步踩了过去。
一会儿他身后的宫殿忽而升起一道明光,“砰——”的一声一道烟花从高楼上炸了开来,伴着众人热闹的欢呼,明艳的火花在空中绚烂绽放,接着犹如流星滑落,花瓣似地朝着四周陨落。
江褚寒没朝后看,但这流光溢彩像落在皇城里的每一处。
连乌宁殿也能沾着点光。
卫衔雪这日未曾去赴宴,往年没人请他,今年陛下倒是想起他来,可他身子骨不争气,三年来也没能在寒冬里生出一副铜筋铁骨,冬日大雪一落,给他冻得染了风寒。
体弱多病的质子只好辞了那边的宴会。
他今日是一个人身在乌宁殿,北川跟着去宴会那边凑热闹,早些时候先生来过,可他不便久留,喝了两杯酒就走了。
但怎么也算年节,卫衔雪对着空荡荡的宫殿,竟然生出几分孤单的五味杂陈,唯有远处的绚烂焰火,往他苍白的时日里添些光彩。
他望着烟花出神,不想窗子开着,一阵冷风刮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可屋外忽然也传来声打喷嚏的动静,那喷嚏打得鹦鹉学舌,像是听见他的声音才跟着发出的。
卫衔雪奇怪地挪了挪眼,这喜庆的节日,哪有人来他这落魄地。
接着他偏头就看见雪地里站了个人,可是夜里太暗,辨不出人脸,只能看出他身量很高,肩膀宽阔,站在那儿竟然将脊背挺得很直,行伍之人军纪严明,行走坐卧也不过是这样认真的身姿。
这身姿让卫衔雪有些不敢认他。
可漫天的流光溢彩又在这时落在偏僻的庭院里,那张脸忽然在他眼里明晰起来——江褚寒,他为什么在这里。
卫衔雪已经很久没见过江褚寒了,这几个月江世子不时常入宫,入宫也不会来他这偏僻宫殿找乐子。
江褚寒分明喝了酒,步子却走得稳当极了,看见卫衔雪站在窗子边,就朝着窗户边走了过去。
屋里的烛火照在江褚寒脸上,他脸上的醉意其实并不明显,只有耳根处红了大半,但分明的酒味跟着风一道吹往卫衔雪脸上,他就知道江世子是从酒席上过来的。
可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卫衔雪印象里的江褚寒酒量很好,平日里虽然出去喝酒,但他大多数时候心里有数,并不会喝得神志不清,面前这个……
江世子摸了下窗棂,“你让我进来。”
“这,这是窗子……”卫衔雪不想江褚寒登堂入室,还有放着正门不走的道理,“我去给你开……”
可他话还没说完,江褚寒直接伸手往窗子上一按,他跟着就从窗户边跳了进来。
“……”卫衔雪这番看出他真的喝多了。
但屋里的烛火更把江褚寒的脸照分明些,卫衔雪才发现他的神情,好似比不喝酒的时候还正经许多?
江褚寒往屋里望了一圈,回头来对着卫衔雪,“你生病了?”
卫衔雪有些不大清晰的鼻音,“风寒罢了。”
江褚寒眉梢皱了皱,他顾自往后退了半步,“你这屋子里太冷。”
卫衔雪无奈地笑了笑,江褚寒从雪地里过来,怎么都是冷的,他把窗子阖上了些,对着火盆,“世子去火边坐吧。”
江褚寒径直朝火盆走了过去,他对着那火星子看了看,自己搬椅子过来坐下了。
关窗回来的卫衔雪有些诧异,江褚寒还将原来摆置的椅子给他留着。
卫衔雪走过去,“世子今日来此……”
“你饿不饿?”江褚寒突然打断他,冲他抬过了眸。
“吃,吃过了……”卫衔雪不大习惯江世子的关怀,他从善如流地跟着在对面坐下,“今日年节,御膳房那边还算关照。”
“哦。”江褚寒却似乎低了下眉,他摸着袖子的动作停顿了下,只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橘子。
“小时候父亲说……烤熟的橘子可以治咳嗽。”说罢江褚寒把那个橘子投进了火盆里。
“世子……”卫衔雪看着那滚入碳堆里的橘子,“世子特意给我拿的?”
江褚寒沉默了一阵,“宴会上拿的。”
他也垂下目光盯着那橘子。
这氛围有些像围炉煮茶,酒后的江褚寒稍微有点反常,卫衔雪竟觉得他身上好似罩了层柔光,这一世的江世子还没对他有过多么柔情的时刻,面前这个江褚寒倒是有些从前同床共枕后的片刻温情似的,没来由像带了实诚和温柔。
江世子喝了酒,怕是喜欢当个正经人。
卫衔雪问:“世子今日怎么来我这里。”
“看你一个人。”江褚寒道:“我也一个人。”
卫衔雪一怔,“世子身边……”
江褚寒方才从热闹的宴会上过来,怎么也不像一个人入宫的,可卫衔雪忽然想起什么,明白他意有所指,今年……侯爷没从边疆回来。
江褚寒又是一个人在京城过年。
也不是第一回了,江世子还没习惯吗?
卫衔雪都要……都要习惯无家可归了。
他笑了笑,“世子今日喝了多少酒?”
“记不清了。”江褚寒实诚似的,“宫宴上的酒不好喝。”
“那我给世子倒杯茶。”卫衔雪站起身,去桌上捧了杯菊花茶过来。
回来时江褚寒已经在翻那橘子,像他想吃似的,江褚寒接过茶,喝了一口,“这茶……你之前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他身上的菊花味江褚寒竟然还记得……
卫衔雪道:“秋日里晒的菊花,也是打发时间,世子别嫌弃。”
“很香。”江褚寒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比驿站的茶好喝。”
卫衔雪有些不自在:“世子谬赞……”
江褚寒将手放在火上,无意识地说:“不是谬赞,是真心。”
他还抬头与卫衔雪的视线碰了一眼——这一眼还真像是揣着真心捧出来现了会眼。
卫衔雪却赶紧把眼睛别开了,好像只要江褚寒对他表露一丁点的善意和亲近,在从前那场他想来算不了梦境的隔阂面前,他怎么都对这人望而却步。
但江褚寒好像察觉不出他的退意,他把那橘子从火盆里夹出来,用手碰了一下,“要我给你剥吗?”
“不,不用。”卫衔雪哪敢让江世子亲自动手,他伸过手去,却又被江褚寒拦了。
“烫。”江褚寒碰了下他的指尖,他自己将那橘子拿过去吹了吹灰,小心翼翼开始剥皮。
一向高高在上的江世子手上沾了灰,低着头左右换了换手,这模样像是沾了尘世的烟火,一下跌进了寻常人家似的,卫衔雪本是看着那橘子,却不自觉盯起了那个人。
他竟然想:江褚寒要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
江世子低着头,可他那目光并非就专心致志只落在橘子上,余光中还能瞥见卫衔雪一直看着他,江褚寒好像顾自笑了笑。
焦黄的橘子皮剥开,里头的橘子瓣还冒着热气,江褚寒先掰开一半递给卫衔雪,“大梁冬日是有些冷。”
卫衔雪接过来尝了一口,低下头“嗯”了一声。
江褚寒自己也吃了橘子,过了会儿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有帕子吗?”
卫衔雪抓起袖子往里头找帕子,可他手一碰,竟然在里头摸着一个生硬的物什,他反应过来时立刻动作滞了一下,江褚寒却正巧这个时候起身,那动静碰在一块,惹得卫衔雪停滞的动作更刻意了几分。
“你拿了什么?”江褚寒本来只是想丢橘子皮,却回来看了他一下。
“没什么。”卫衔雪扯了帕子边。
江褚寒将橘子皮放在火炉边上,空气里立马飘起了橘子的香味,他没等卫衔雪把帕子拿出来,就自己直接去抓了下卫衔雪的衣袖。
卫衔雪抓帕子的手被江褚寒按住了,江世子另一只手凑上去一道摸了摸,他凑近问:“你藏了什么?”
江褚寒身上带着醉意和一点方才菊花混起橘子的味道,卫衔雪呼吸不自觉快了一分,“没有……”
可江褚寒轻而易举地摸到了个轮廓分明的硬物,他好像分辨了一下,挪动卫衔雪袖子里的手去将那东西勾了一下。
“江褚寒,你别……”卫衔雪脸色微变,他一下露了慌张,但江褚寒面前他没挣扎的余地,江褚寒把他的手从袖子里拿出来,连带着那个他不愿给江褚寒看到的东西。
江褚寒看清时眉头一皱,“怎么在你这里。”
他盯着卫衔雪手指上挂的东西,又抓着他的手往上举了下,质问似地“嗯?”了一声。
烛火下一块莹润的玉佩挂在卫衔雪手指上,正是他多年前从江褚寒那里摸走的那一块。

江褚寒眼睛眯了一下,“小狐狸。”
“被我抓住把柄了。”他身上这一夜收敛起的锋芒好似在看见这玉佩的时候忽然涌现出来,仿佛那个正经的江世子是个臆想出来的陌生人。
卫衔雪终于把那点不自在从身上除去了,江褚寒温柔和实诚的模样不过是引诱他的陷阱,可面前的处境比起不自在还要更难为情。
卫衔雪呼吸更急促了些许,可他忽然一岔,受了风寒的喉中刺痒,他不住地咳了起来。
“怎么说两句就装柔弱。”江褚寒皱着眉,却把他举起的那只手放低了些,他等卫衔雪咳完了,才接着问:“我的玉佩怎么在你那里。”
“不许说是捡的。”江褚寒目光从他手上挪到脸庞,“也不许说你不知道。”
他目光定定地一字一句:“你肯定知道。”
卫衔雪感受到目光,他叹了口气,“那你想我怎么说?”
这玉佩揣了三年了,从前他想去当了换钱,可远在深宫没有机会,后来时间久了,触之生温的玉佩陪他在冷宫里渡过了几个寒冬,他也干脆还留着,摸出来算个念想,至于更深层次不愿丢弃的原因,被他深深压在了心底,哪怕是有人抵着他的喉颈,他怕是也不会言说。
更不会对江褚寒说。
江褚寒好像嗅到些卫衔雪表面上的抵触,“你知道这是什么玉佩吗?”
卫衔雪摇了摇头,侯府中似有矿山,江褚寒家里一摸一大把的玉佩坠子,谁知道丢了三年他还能记起来的宝贝玉佩是什么物什。
江褚寒拉着他的手让那玉佩离自己视线近了些,“这玉佩是我母亲留下来,要我来日交给侯府的当家主母。”
“你骗人。”卫衔雪几乎没有作想,从前他身在侯府,江褚寒从来没给他说过这事。
可这事细细想来又有些伤人,江褚寒若是说真的,那他从前对他……
卫衔雪咬了下舌头,再怎么心软也真塞回五脏六腑了,“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言不发对我甩脸色。”江褚寒收了收手上的力气,“像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卫衔雪低垂的视线冷了几分,他想了想,干脆从座中起身,对着江褚寒的方向就要往下跪,“我给世子赔……”
他“罪”都没说完,江褚寒竟然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提起来,他那膝盖都没碰着地,反而是磕了下走近一步的江褚寒的小腿,他这一拉还让卫衔雪的头都撞上了他的胸口。
“没让你跪。”江褚寒扯着他的手,在卫衔雪后退的时候压着他坐回椅子上,“跟你好好说会儿话这么难吗?”
江世子又在上面叹了口气。
江褚寒站在跟前还有些压迫似的,卫衔雪缓缓呼了口气,“你想听什么?”
“你听我说这玉佩。”江褚寒执拗一般,他把卫衔雪的手放低了,让他们俩都能看清玉佩的形状,“我不骗你,这真是我母亲的。”
卫衔雪“哦”了一声,“差点坏了世子姻缘。”
江褚寒低着眉,盯着卫衔雪的眉眼好像偷偷笑了一下,“后面那句是骗你的。”
“……”卫衔雪没回他,难道他要因为这句窃喜吗?
卫衔雪想明白事情的时候就不会回头,就算从前江褚寒没把他只当一个睡完就忘的姘/头,更多的事情追究起来不过是毫无用处,他一个人带着那些记忆活着,怎么憎恨厌恶或是欢喜倾心都只是沉进无底洞里。
他还指望面前这个人对他前世的事有所补偿吗?
“你怎么……”江褚寒不笑了,他好像感觉到一丝卫衔雪情绪的波动,“怎么这么大气性。”
“我一个侯府世子,也够惯着你了,从前你咬我抓我我都没跟你实在算过账,这今日……”江世子自己说着,还算是有些委屈似的,“还说你是我的人,怎么像是我祖宗。”
这话平时的江褚寒可不会说,方才江褚寒突然看见玉佩怕是醒了会儿酒,这下又重新不大清醒起来,竟然来跟他讲道理了。
卫衔雪察觉他的醉意,也不想跟他这时候算账,“世子说说玉佩。”
他咬了下唇,道:“我想听。”
“好。”江褚寒捏了下他的手腕,“你知道我母亲吗?”
卫衔雪点了下头,“长公主,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燕国从前的老将军都打不过她。”
江褚寒回味了下这话里的意思,他摇一摇卫衔雪的手,一道晃动了那玉佩,“这不是玉佩,这是我母亲的兵符。”
卫衔雪一怔,他抬头看手指间缠着流苏的那块石头,怎么也看不出上面金戈铁马的影子,可江褚寒的脸上,半点玩笑也没有。
他就这么低下头认真看他,“母亲没了兵权,玉符调令不了将士,本是要召回或者毁了,可皇……”
江褚寒是想喊“皇祖父”的,却又停顿了下,“先帝仁慈,给母亲留个念想,当年的兵符刻了块玉佩留着,后来到了我的手里。”
“你是真的胆子很大。”江褚寒抓着他的手腕用那玉佩敲了下卫衔雪的额头,“你连这个都敢偷走。”
玉佩触到额头倒是凉的,卫衔雪知晓了深意,确实生了些不应该的心思,“我给世子赔罪。”
“这次是真心的。”卫衔雪道:“下次不敢了。”
江褚寒沉吟了片刻,“我还没说完。”
这事前因后果似乎已经完了,卫衔雪还是好声好气说:“世子请说。”
江褚寒却停顿了,一阵绵长的沉默过去,卫衔雪没听到后话,才奇怪地抬了抬头,可他发现江褚寒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
“我母亲是长公主……我父亲是镇宁侯……”他这话说得缓慢。
“我……”江褚寒握着卫衔雪的手放到他的膝盖上,他竟然一道蹲下来,视线还能跟卫衔雪平齐,他嘴里声音轻了许多:“我是什么人呐……”
卫衔雪就这么与江褚寒平视起来,世子这会儿醉意上脸了,脸上竟然泛了些红,盯着人的目光随着酒意炽热,凭空有些深情似的。
卫衔雪张了张口,却发觉喉中好像堵了点什么,或是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江褚寒就这么望着他,“我是江褚寒。”
他这话一字一句,“除了你,谁还喊我江褚寒……”
卫衔雪的眼皮都打了下颤,江褚寒这话……卫衔雪竟然懂了其中的意思。
“前些日子……”江褚寒口中一顿,他又摇了下卫衔雪的手,好像是不大高兴,“你不知道我过生辰。”
这个卫衔雪其实知道的,腊月初十,江褚寒满了二十岁的生辰。
随后他一想,卫衔雪知道江褚寒想说什么了。
江世子喝醉了也是个别扭人,卫衔雪犹豫了一下,他抬了抬手,本来是想放在江褚寒的后脑勺的,可是怕江褚寒要生气,于是就摸了下他的肩。
“侯爷明年就回来了。”卫衔雪试着道:“江世子身份尊贵,也不用争那一句两句的虚名,一载光阴易逝,往后的机遇谁又能数得清呢?”
江褚寒这才是真的陷进他侯府世子的身份里了,光是一句褚寒就能将他圈养在京城里。
先帝亲自替江褚寒起了名字,往后的他仿佛就跟皇家姓了,毕竟江褚寒出生之时,长公主还曾是万众瞩目的储君人选,那他江褚寒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冠上太子的名号,如果真有那一日,那的确就与“江”姓无缘了。
可如今不是,他不高不低地只是个侯府世子,他那名字还被人尊敬地喊着,但每一句“褚寒”都还是如今皇权眼里过往的芥蒂。
他怎么就不想只是个普通的江氏儿郎呢?
半月前江褚寒过了生辰,流水一样的赏赐抬进侯府,远在边疆的侯爷没能回来,送回来的奇珍也算是能看瞎许多人的眼了,可有件事谁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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