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太宰治顿了顿,闷笑一声,说:“中也果然是笨蛋。”
眼看着电话那边又要吵起来,绫辻行人揉紧了眉心,面色不善,似乎觉得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起身就要离开。
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太宰治突然开口。
“绫辻先生,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绫辻行人顿住,微微眯起眼,脑内飞速思考。
太宰治现在的状态不对,太宰治绝对知道他曾经偶遇过他的事,甚至很有可能那就是故意让他偶遇然后转告给千间幕,目的是增强他的警惕心。现在他故意提起,更像是激起他,让他直接披露千间幕失踪很有可能和太宰治有关这种事。
以他的性格,做出这种事不奇怪。他知道千间幕此去大概率是安全的,但并不是绝对。他想把所有的失败的可能性揽在自己身上,想要被警惕疏远,甚至希望自己被憎恨。只有这样在那微弱的失败的可能性中,他才能免于面对神社的朋友们不可置信和被欺骗的表情。
憎恨他,他能好受点。
但他完全可以自己说,想借他的口说,有什么毛病?
只刹那间,思路流向唯一的终点,绫辻行人眸光一闪,他弯下腰,靠近那台手机,低声而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
“胆小鬼。”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直起身,垂着眸看还在亮着的屏幕。
中井英夫安静的看着一切,然后他发现绫辻行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心了一点,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没礼貌的转过身就走。
……能不能不要谜语人啊,就算他不知道也可以,但当着他的面藏一半露一半很没礼貌哦。
然后中井英夫连续一个月都没怎么看到绫辻行人,等千间幕回来的时候,绫辻行人已经写完了三四本书,正式准备撰写《another》,并在嘲讽千间幕之后连人带猫搬了出去,明显一副你很烦所以我不想理你的大动作。
很记仇,嗯,他是说那只黑猫。
只知道千间幕暂时离开,还不知道这件事和太宰治有关的中原中也一头雾水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太宰治请了病假,回公寓窝着休息去了。没有太宰治的一天简直心情舒畅,和刚刚结识即将开始合作的名为傻瓜鸟的同事告别,后知后觉今天也太安静了。
第二天,依旧很安静,有点不适应。
第三天,依旧很安静,太安静了,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不是,这人不是死了吧!
去问首领,首领说他也不知道,去问他的下属,他的下属也不知道。他也没去自杀,也没到处作妖,和他平日讨人嫌的作风完全不同。
港口黑手党唯一的良心隐隐作痛,中原中也别扭的去找人,结果平时他在的地方都不在,打电话也不在信号区。
最后的线索断在公寓,监控里他进去就没出去过。公寓内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是半盒打开的罐头,刚打开还没吃,桌面上还放着茶水,看上去就像是突然离开的。
太宰治的公寓位于高层,有十几楼那么高,一跃解千愁下去,可就真的死了,而且楼下没有尸体,树上也没有。
所以,太宰治人呢?
人发烧也能把自己烧的人间蒸发吗?
检查了所有角落,就连柜子里和鞋架里都看过的中原中也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沉思。
凌晨两点, 角田光代被渴醒。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明明脸上戴着眼罩,但床头却点着个小夜灯。角田光代有一张很亲人的脸, 称得上清秀可爱的脸上有一双小狗似的下垂眼,是非常清新的狗狗系青年。可惜常年穿着印花体恤和松垮垮的短裤,让人看到之后发自内心内心的产生‘这个人已经完蛋了’这样的想法。
他已经忘了这是在横滨躲躲藏藏的第几年,也多亏了横滨松垮的户籍制度,能让他隐名埋姓的自由活到今天。
几年前他在网上发了个如何掩藏身份逃难的帖子,热心网民为他科普了一系列办法,于是他非常认真的贯彻至今。包括但不限于:不定期更换住所, 不丢弃任何有个人信息的生活物品,租房选择最高层或地下室来减少碰见邻居的次数,学习自己煮饭,购买武器以防万一。
他不敢使用自己的身份和本名,租房只能选取不需要身份信息的房子, 也不敢离开横滨去别的城市,毕竟至少他在横滨长大,这里他更有安全感。
也会有那种说法对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朦朦胧胧的恍惚片刻, 角田光代掀开眼罩的一角, 意识到这里是刚刚搬进来的新家。困得不行,伸出手去够旁边的水杯。但他实在懒得动弹, 就用手指头扒拉,结果越扒拉越远, 心想从异能力空间里取一瓶新的算了, 结果就在下一刻, 那杯水被递到他手里。
角田光代逃亡时还没成年,他是个有点小聪明而且很礼貌的孩子, 为了保证自己身心健康,他没少去找一些短期工作融入社会。上一份工作刚刚结束,某个动作触碰了他的dna,职业病先于大脑操控了他的身体,他说:
“谢谢,我太渴了。”
拿着杯子的手放在嘴边,他定住,凌晨时刻,杯子很冷,冷的他打了一个寒战。
他听见有人笑眯眯地说:
“不客气。”
心跳加速,汗腺分泌汗水,手指尖端痉挛颤抖。角田光代缓缓回过头,在夜灯下黑粉色的哥特少女眼罩的光晕下,他看到了一个眯着眼的青年。
“很害怕?心跳跳的很快啊,深呼吸,放轻松。”
青年看起来刚成年不久,比他还要小一点,黄色的夜灯下,他看到他雪白的发丝和不知名颜色的阴影,察觉到他的停顿,青年歪头,问他:
“不喝吗?你很渴吧,我听到了,你嘴巴很干。”
“……我……我……”
那青年笑容倏然扩大,猛的凑近,那张脸突然放大了细节,角田光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青年没有睁开眼睛。
青年声音缓慢,一字一句的发问:
“不喝吗?”
“我喝,我喝!!”
冷水从喉管灌入,其余液体自嘴角滑落到衣物与被子上,打湿了大片布料。大量冷水仿佛有分量的石头坠入胃部,角田光代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不受控的呛到,于是撕心裂肺的开始咳嗽,他看到那青年笑容有些拉平,忍着肺部的火辣辣的痛忍下咳嗽,下一刻他不受控的打了个嗝。
“乖孩子。”那青年重新露出个笑,侧过头,仿佛有被取悦到一样。
……不合时宜的,角田光代心中发出哀嚎。
无论是抖s属性还是病娇属性放在二次元都很萌,但现实中他可不想遇到这样的人啊!好可怕!
“我照做了……我我我照做了,请问,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请问……”角田光代尝试冷静下来,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发出咕嘟一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不过这样可就很无聊了,不要说这么无聊的话。”青年有些困倦似的,低声道:“啊,想到了,我们来玩游戏吧。”
角田光代打了个冷颤。
“给你三十秒,逃命吧,可不要被我抓住,会发生很糟糕的事呦。”
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青年开始倒数:
“30……”
面向青年连滚带爬的方向,青年颇为好心情的笑了笑。
可惜总有些坏气氛的家伙,手机微微震动起来,他有些扫兴的歪过头,将电话接起。
“条野,情况如何。”
“啊,你是谁啊?”条野采菊站起身,走向公寓的门口,听着楼下的动静。
“不要装傻。”那边冷淡道:“他是不是异能力者?如果是,抓回来。如果不是,当场杀掉。”
“哈哈,生气了吗?真不好意思,看不出来哦。”条野采菊的眉眼间蔓延上一种淡淡的厌倦:“直接杀掉他就好了吧,确认异能力可是麻烦的工作,我们又不需要空间系异能力者。”
“这是任务,不要多问。”那人说。
话音刚落,那边挂了电话,忙音嘟嘟,条野采菊的笑容缓缓拉平,面色阴沉 。
“当我是笨蛋?我都闻到你身上毒//品的臭味了。”
公寓的房门门锁被弄坏,稍微推开,一阵冷风扑到脸上。
少年时候加入犯罪组织,如今也有多年。条野采菊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要有能让他发泄他的恶趣味的地方,那么在哪里也都不错。
可惜时候易变,成为干部之后以为能安分一点。但组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悄悄准备贩//毒,他还当是手下心思杂了,直到巧合中他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的臭味。
呼吸中,血液中,□□的每分每毫的循环中,流淌着浓稠的恶臭。
还当他一无所知吗?想要用他来缔结你自甘堕落的幻觉?
那可真是个美梦啊。
深呼吸,肺中是清新的空气的气味,隔壁住户在酣睡中打着呼噜,楼下的夫妻还在亲热。敏锐的听觉让他精准定位到逃亡者的方位,低笑一声,一边倒数着,一边向楼下走去。
“倒霉鬼,不要被我找到哦~”
他低语着,嘴角是恶劣的笑意:
“快逃吧,像老鼠一样。”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开嘴呼吸,肺部被挤压到极限,他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角田光代不懂,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聪明也不强大,已经舍弃了正常人的生活,可为什么还是不被放过。
睡衣已经湿透,光着脚踩在地面上,没有鞋子的减震让他没怎么锻炼过的脚掌生疼。但他不敢停下来,迈开步子,竭尽全力的向前。
三十秒,太短了,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跑,却仍然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10……9……要拼尽全力逃跑哦,啊,数到哪里了,5……”
骗人!是6才对!
不行,根本跑不远,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2……1!”
——“zero!”
角田光代靠在墙边,捂住自己的嘴。
凌晨的日本,被吵醒的乌鸦伸开翅膀划过天际,心跳带来耳鸣,他咬紧牙关,祈求幸运来临。
他还不想死,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他活下去?
于压迫感与绝望中,他开始憎恨命运。
“唔,我呢,从很久之前,感官就很敏锐哦?”
青年低声道:
“你知道人的情感是有味道的吗?当人被逼迫到极端时,就会散发出有点辛辣的味道。啊,我很喜欢这个。你知道你是什么味道的吗?”
“……”
“嗯,是很压抑的淡淡的苦味和无忧无虑的甜味。不过现在倒是辛辣起来了,还不错嘛,再努力一点吧?”
那个青年一直在喃喃自语,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
明明很准确的走到了他的附近,却并没有直接找到他,而是在周围来回打转。
被发现了,绝对被发现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抓他?为什么?
像猫捉老鼠一般,明明藏身垃圾回收处的小巷,角田光代却有种已经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脑子转的很快,他意识到最初的聊天中,青年用了‘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没有睁开眼,后来的自我叙述中也都是‘闻到’。他记得有些视障人士失去视觉后其余感官会很灵敏,如果真的是盲人,他或许能活下来。
他悄悄向后退一步。
刚好,这里是存放垃圾的地方,味道绝对算不上好。只要他不出声,那个人不会发现他的!
不会被发现的……对吧?
所以说到底,盲人就给他正常生活啊!!盲人为什么还要出来杀人啊!这也太感人泪下了吧!
角田光代蹲下身体,藏在因为不规范扔垃圾,所以格外混乱什么都有的垃圾堆后。
路灯下,一道纤长的影子出现在小巷口。那个白发的发梢是红色的青年似乎思索了一下,而后踏入进来。
‘咔擦。’踩碎了落叶。
‘啪嗒。’是塑料瓶盖被踢开的声音。
心跳声吵到让他怀疑是否已经到了别人能听到的地步,角田光代擦拭掉眼角的眼泪,忽而注意到一块银白。
小巷的地面上有几块凸起的石砖,他住的小区是很老的公寓,垃圾分类做的很差劲,环境也没有好好修缮。这条小巷靠近路口的石砖因为雨水浸泡或什么原因而翘起,坑坑洼洼的。他跑进来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大所以没什么,可追击他的那个人却脚步很小,非常斯文缓慢。
就在那片坑坑洼洼的地方附近,有一块镜子在这里摔碎了,镜子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因为砖块的翘起,也跟着翘了起来。让他注意到的银白就是镜子的反光。
视障人士很容易摔倒!如果他摔倒的话,一定会被伤到,就在那时候!一鼓作气跑出去。
这是很小的概率,可角田光代却已经只能寄希望于此。甚至如果求神拜佛有用,他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唔,你知道希望的味道吗?有点像是阳光的味道,蓬松的,感觉非常令人放松愉快。”
那个人还在说:
“啊……说起来有被听到呢?你在不在这附近呢?如果找错了位置那就糟糕了啊,哈哈。”
更近了,更近了。
“其实我不喜欢杀人,因为感官敏感其实我很怕痛的哦,不过在横滨生活,总要有自杀或被杀的觉悟吧……你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可是他就是不想被杀啊!
病死也好,意外也好!他不想被杀!不想被夺取生命!生命是他唯一完全拥有的东西,不要连这种东西都要抢走!
没有人应该被杀,也没有人应该杀人,横滨是病态的,扭曲的!这绝对不是正确!
健康的笑着,正常的上学,像是漫画里一样的完美人生,哪怕只是个npc也好,那怕只是个无能的陪衬也好,为什么拥有那么美好幻想的世界,现实中却是杀与被杀,欺骗与被骗的监牢?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那个人这么说过。他不是为了五千亿来的,他只是为了杀死他?
为什么啊,至少告诉他到底因为什么而死好不好?
不要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别人的生命啊!混蛋!
“啊……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了,你很活泼嘛……”
青年幽幽笑了起来:
“不过,也该玩腻了吧,我有点厌倦了……”
角田光代死死盯着那个最容易绊倒他的路口,眼睛里甚至瞪出了血丝。
近了……近了……
倒下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就死在那里好了!就这么死在那里最好!
仿佛神明听到了他的祈求,闭着眼却如履平地的青年在前进的过程中,突然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向前跌倒!
就是这个时候——!!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战或逃的肾上腺素反应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角田光代冲出小巷,就在经过青年的那一刻,满地的玻璃碎片反射的光照入了他的眼睛,像是地面上的星星。
——‘我很怕痛的哦’。
横滨是错误的,杀与被杀是错误的,伤害与被伤害本身,不是能画等号奇怪公式。
从未成年开始流浪至今,他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也恐惧着被伤害。想要交朋友,害怕孤独,明明还很年轻,却只能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住所一个人看着电视里重播的动漫。如此而来,日复一日。
五千亿太多了,他捐款,第一次捐了一千万,然后很快就被找上门来。后来只能一点点捐,一点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可这样下去,他甚至花不完一个亿。而那些接受捐款的福利院并不会用这些钱善待老人和孩子,最终都会落到剥削者的口袋。
他去给流浪汉买吃的,结果被当做冤大头,被黑手党上门勒索时,因为搜不出更多的钱,被打了个半死。
几十万日元就能买一把手枪,他的空间内就放着一把。可他从不会去用,他看着那把枪,只会恐惧。
五千亿,能买多少枪和子弹,又能够杀死多少人啊?
一定是很多很多很多武器,很多很多很多人吧?
他是个笨蛋,他数不清啊。
角田光代的心中突然泛上一种空茫。
就算逃掉又如何?青年追踪能力惊人,他完全被掌握在股掌之间。
今天活下去了,明天也会死。毫无理由的,毫无缘由的横尸街头。
如果他死掉,五千亿是否就会和他的生命一起,消失在空虚与黑夜之中?
条野采菊缓缓抬起头,他的手臂被那个大汗淋漓的青年狠狠抓起,青年明显没有经历过锻炼,这个力气已经是特别爆发的程度。
“呼……呼……哈哈……啊——!!”
青年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似哭似笑的抱怨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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