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沉默了片刻,她看向我腰里别着的马首刀:“如果你没给我看这把刀,我可能不会同意帮你说话,但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按住我的肩膀:“下次开会我会提醒你,到时候你带着刀去,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我不帮你说话,痞子谭他们也不敢为难你。”
我皱了皱眉头,对她的话表示质疑,这刀当年的江湖地位确实不容小觑,但是这都多少年了,江湖都没了,还有人会因为一把刀而给你一个黄毛小子脸面吗?
话说到这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不懂事儿的都该知道是时候撤了,我脑海中却灵光乍现,堆积在我脑中的谜题恍然有了些许答案,于是我转身的动作戛然而止,下意识回身拽住柳婉。
“怎么了?”
我压低了声音问她:
“田笑,他也在这儿吗?还是说,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柳婉那一瞬间看向我的眼神罕见流露出了杀气,但我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场镇住,也回之以相同的目光。
她推了我一把,表情十分严肃:“天色不早了,甘少东家没睡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第237章 地动
柳婉下了逐客令,我只能从帐篷里游荡出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我还是没有半分睡意,想来回去也是耽误老钱他们休息,所以我又去四哥帐篷边游荡了一圈,他已经休息了,但明显睡得不太安稳,我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就顺了只不知道是哪个帐篷上挂着的风灯,慢慢悠悠瞎转出去,在营地周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看星星。
今晚漫天都是星星,这里确实是个放空的好地方,听库巴他们说最高的地方不超过两千米,所以到不了让人缺氧的程度,草原一马平川,也算不得山地,古人说“手可摘星辰”,可能描述的就是现下我这种看星星的状态。
之前听人说长大其实无关乎于年龄,有可能一夜之间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以前想不通的事也都有了结果,我想我应该也是快要长大了吧,我在今天竟然头一次产生了想要接替四哥的想法,我不想什么事都由他替我扛着、替甘家扛着,因为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去接手的,只是因为他叫了我外公一声师父,就要替我们家承担那么多,甚至已经到了关乎性命的程度。
我坐了没一会儿,何瑜就打着灯一路找过来了,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就被他的大嗓门儿给弄没了,他见着我还不忘骂骂咧咧:“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你在这儿呢,害得我又去柳家那边兜了一大圈,他们说你早就走了,这可给我急的呀!你看我这汗”
他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给我看,旁边有些巡逻的伙计还以为我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探头过来看,我赶紧拎住何瑜背后的兜帽让他坐下:“好了好了,大半夜的你这么大嗓门儿干嘛呢,吵着人家了知道吗?你这么着急干嘛呀,我还能丢了怎么地呀,你净搁那儿瞎操心!”
何瑜气性一下就上来了:“怎么,我还不能关心关心你了呗,你丫出去那么久没回来谁知道你跑这儿仰望星空来了?你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还能瞧你一眼就知道你要干嘛去呀?”
“行行行,你厉害,我甘拜下风,我不跟你贫,”我拉着何瑜的衣服,偷摸着四周张望了一眼,见四处没有人再瞧过来,低声对他说,“言归正传啊,我从柳婉那儿打听出来一点儿消息。”
“等一下。”何瑜听我这么一说,连忙把我的嘴给捂得死死的,然后跟做贼似的看了一圈,“行,没什么问题,你打听出来什么消息了?”
我说:“柳谭他们两家应该不是主动要来找这古讷王墓的,应该是被人胁迫来的,所以咱们要打道回府的计划指定是彻底泡汤了。”
“哟,那不是.谁会能胁迫五师来”何瑜看了我一眼,眼珠一转,“啧”了一声,“这可比咱们刚开始想得要复杂多了啊,这这是不捞点东西就不会善罢甘休啊,怎么办,这咱们可斗不过,要不咱们挑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把你四哥给偷出来?”
我叹了口气,摆手叫他别打岔,继续说:“我这儿还有第二个消息,田笑,可能也在这儿。”
我说完,何瑜突然沉默了,一阵阴风吹过,何瑜打了个冷颤,他呵呵一笑:“小幺,你这冷笑话可不好笑啊,想吓我是吧,咱们可都看得真真切切的,田老爷子可还在那箱子里呆着呢,这聊正事儿呢,你怎么也学会我了你?”
我打他一巴掌:“我没吓你,我是说真的,你忘了吗,咱们在箱子里看到的是一具尸体,但如果假设田小七的猜测是对的,这世上应该有两个田笑,其中一个死了被人肢解放进箱子冷冻,那另一个呢,我们没有看到存放他尸体的箱子,那是不是可以先假设他还没死,既然没死,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何瑜思考了片刻,问我:“那你是怎么确定这个没死的田笑就在这儿的?”
“我问了柳婉,她给我的反应很古怪,没有正面回答我。”我说。
何瑜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人究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刚想继续说话,却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起来,心说怎么回事,难道熬夜熬多了身体开始遭不住了?
“不是小幺,我怎么有点儿晕呢?你跟我一块儿,看来咱们得赶紧回去睡觉了。”何瑜说着就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就是这时候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劲,没听说过低血糖这玩意儿还能传染的,而且我发现不到半分钟,眼前晕的更厉害了,很快,地下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我跟何瑜动作都是同时一滞。
我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丫的快回去把老钱他们叫起来!什么低血糖,这他妈是地震了!”
何瑜一拍脑门,我俩立刻往回跑,边跑边拍打路过的帐篷大喊,顿时整个营地都被我俩喊了起来,但刚惊醒的人完全听不太懂我们在叫些什么,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营地里已经开始混乱慌张起来了,所有人都想着逃命,于是有人开始乱跑,我的耳边一时之间全是锅碗瓢盆和生活用品被撞翻的声音,与此同时,地面晃荡得越来越厉害,继而已经有了开裂的征兆,我跑着跑着就仿佛在海浪上跑步,我跟何瑜累得气喘吁吁也丝毫不敢停下来。
跑到一个分岔口 ,我一把拽住何瑜:“你去喊老钱!我去叫四哥!”
“哎!你自己小心点儿啊!”何瑜交代了我一句。
来不及多说几句,地面就开裂了,我开始往印象中四哥的帐篷狂奔,四周地面开裂得非常快,不到三分钟我们营地的地面就已经四分五裂了,这样快的开裂速度让我没法过多思考,只能边跑边跳,那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最后我看见四哥正站在一块裂开来的地面之上,我想也没想,直接两腿一跨,跳了过去。
四哥一把搀住我,骂我:“你过来干什么!”
我这才看见四周的地面已经完全开裂了,一道天堑一样的裂缝开在我们周围,裂缝还在往两边扩散,蔓延得没有尽头,营地帐篷全掉进了这道裂缝,四面八方传来掉入裂缝里活人的嘶吼声。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裂缝中最后一处没来得及裂开的地面,我摸到了身上从早上就没来得及卸下来的十米备用绳,迅速将绳子一端强行绑在四哥身上,他有伤在身,几乎没有办法挣开我。
“甘霁!你干什么?!”他吼了我一声。
我打开绳子一端的铁爪,看准对面裂缝的一个小口,抡圆了胳膊瞬间把铁爪丢了过去。
就在铁爪卡住地面破口的下一秒,我们脚下的地面终于还是四分五裂了,四哥瞬间就被绳子拽住吊在了半空中,我只来得及抓住四哥的胳膊,但是掉落的实在太快了,我俩都没有准备,他手上有伤,我拉着他的胳膊从肩膀滑到小臂,又从小臂滑到手掌。
“甘霁!”四哥伸手拽了下我,但没拽住,还是给我滑下去了。
我顺着大裂缝滚了下去,右手往腰上一摸,这几乎是肌肉记忆,马首刀瞬间卡在了裂缝一半处,我想如果换做是叶玉竹,他应该可以立刻停下来,而在我这儿不行,只能做一个缓冲,降低了速度,但没有完全停下来,我尽量贴住那些垂直裂开的岩壁增大摩擦力,这样可以让我落得慢一点,不至于垂直落在地上直接摔死。
我不知道是怎么掉落到地上的,反正等我清醒过来,我就已经落地了,地面还在余震,两侧的石块接二连三地掉下来,我只能紧贴住石壁,选了一个方向慢慢挪。
足足等了十分钟,余震才总算结束,我用手拨了拨头上的石头碎末,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基本已经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我的右手刚才把着刀,现在刀仍旧锋利,但是我的手腕肿起来一个大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蹲在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下,我已经落到了裂缝的最深处,月光完全照不到这里,于是我蹲在原地希望眼睛能够最大程度地适应周围的黑暗,蹲了有一会儿,前方的裂缝里传出来人的呻吟声,我浑身一抖。
这里还有跟我一样掉下来还活着的人!
我立刻站起来准备回复,却同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一串脚步声,这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迅速收了声,再度贴近石壁,顿时有一束光在很远的地方,很像是那种荧光棒的光源,我藏在石壁后悄悄朝光源的方向看过去。
有一群人,穿戴的非常整齐,看上去像是无比专业的队伍,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队伍,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摸下来的,这些人穿着黑衣黑裤,无一例外都蒙着面,不远处躺着一个腿骨摔断的伙计,皮肉已经蹭掉了,折断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他的嘴一张一合,看样子还在求救。
那是我们营地的人。
紧接着我就看到,队伍领头的那个人沉默地走到刚才求救的伙计面前,抽出一把开山刀,蹲下身,只见银光一闪,他无比果断地将那个伙计的脖子给割断了。
我迅速把头缩回来,我知道我刚才亲眼目睹了什么,一个杀人现场。
我的胸口不断起伏,心已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
第238章 卦象
我从没想到在这么局促的环境下遇到人会是如此可怕的情况,于是背靠石壁屏住呼吸,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上帝千万保佑那群人不要对我这个方向感兴趣,不知站了多久,后面的光源渐渐消失,我才悄悄探出头去,此时已经看不见那群人的影子了,他们可能往裂缝的深处去了,我这才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我扶着膝盖正想歇会儿,就听见从上方传来一连串的鹅叫,我一抬头,一个硕大的黑影正要从上方砸下来,我连忙往旁边矫健一躲,却还是被人勒住脖子,背接地,跟那人一块儿被狠狠撂在地上。
“诶哟!诶哟!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是真遭不住这折腾”老钱半个人砸在我身上,我一脚把他踢开,他愣了一下,“嘿!甘爷,这不甘爷吗这,我这我这难不成摔出幻觉了?”
我被他砸得快要吐血,怒骂:“你他娘的才是幻觉!你把老子当肉垫儿了,还不赶紧起开,诶哟我这腰!”
老钱麻溜地把我从地上搀起来,我揉着发疼的背呲着牙问他:“老何呢?”
话音未落我就听见又从刚才同样的地方传来一阵鹅叫,抬头一看,又是一个黑影迎着我们掉了下来,我跟老钱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一步,何瑜“啪嗒”一声掉在了我俩面前,他胳膊上还绑着照明灯,灯光一闪差点给我闪瞎过去,我赶紧用手挡住眼。
“不是,何爷你俩这是什么登场方式啊,下饺子呢?”我挡着灯光,转身问老钱。
何瑜还躺在地上搓身上摔疼的部位,看见我就是一阵狂喜:“我就说咱们有缘分吧,这地刚才裂得太快了,我俩跑着跑着就一路滚下来了,你猜怎么着,正好掉在一巨石上,来来来搭把手!”
我和老钱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饶是三个人愣是没一个健康的,我扶着腰,老钱瘸着腿,何瑜揉着肩膀,就这么互相搀着走到石壁边上坐下。
何瑜喘了口气:“后来我俩一寻思,这破石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总这么呆着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儿,看离地不远就打算跳下来看看这地下有没有出路,结果这不巧了,这就是老天爷把我俩直接送你眼巴前儿了。”
我打掉他那两只爪子,往四周瞧了几眼,没看见除了我们以外的光源,正打算把刚才那事儿告诉他俩,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呼啦一声,好像又摔下来一人。
“嚯,又来一饺子,”何瑜扶着墙站起来,招呼我,“听声音摔得不轻,咱过去喽一眼?”
我一把扯住他,问他:“带家伙了吗?”
何瑜立马把包里的两只步枪取出来,顿了一下,问我:“嘛呀你?这儿又没野兽。”
我又想起刚才那群怪人的做派,强硬地把他手里的枪夺过来一支,给枪上了子弹开了保险,又摘了他肩膀上的一只光源,说:“以防万一。”
何瑜没法,只能也端上枪,回头不忘跟老钱嘟囔:“他这是岁数大了,就爱操心,哈哈,操心。”
我没搭理他在背后怎么跟人瞎扯,率先端着枪往刚才那人摔下来的方向走去,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正躺着一人,没什么意识,并且手腕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扭着,光线一照我立刻就认出来了那张脸。
“这人摔够呛啊,不是小幺我怎么看这人这么眼熟呢,咱们是不是之前见过他?”何瑜问。
“韩卓。”
何瑜一拍脑门:“哦哦哦!就是在考察船上给咱们下马威的那臭小子,想起来了,按说他应该比咱们金贵啊,怎么也下来了?”
老钱呵呵一笑:“何爷您这话说的就不合适了,再金贵能有咱甘少东家的金贵吗?”
“是是是,您说的对!”
我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韩卓的脉搏,还跳着,也有比较微弱的呼吸,我稍微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上,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用背包垫了一下做缓冲,听见何瑜跟老钱还在一旁打岔,我打断他俩:“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何瑜停顿了片刻,去一边儿捡起韩卓的背包来,拉开拉链将里面被红布抱着的九环玉匣掏出来,问我:“看看,这小子在船上不挺能耐呢,就冲着这玩意儿,一会儿救援队不找咱们肯定也得来找他,他这看上去也没什么外伤,要是咱们给这韩少爷整出个好歹来,净是自找麻烦,照我说给他扔这儿得了,咱们费那大劲干嘛呢?”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别说废话,快过来帮忙。”
何瑜被我瞪得虎躯一震,只好又把匣子放回包里自己背上,然后配合老钱帮我搬动韩卓,我将韩卓侧侧身,摸了一下他的脊椎骨,背部的骨头并没有断裂的征兆。
“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胳膊脱臼了,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余震发生,咱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把韩卓背起来。
老钱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背人又背不动,打架我又没打赢过,真是给少东家您添麻烦了。”
我一边往前一边查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充当暂时落脚处的区域,说道:“老钱你别这么说,从古至今干咱们这行的都讲究一个各有所长,之前算卦那点儿皮毛不还是你教的我吗,这些个脏活累活我跟何瑜多干点儿也没什么。”
“对啊老钱,你这知识渊博,要不是你及时告诉我们那四十八疑冢的事儿,我们再厉害也得栽进去!”何瑜在身后附和道,他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拍拍我,“不是,这真是地震啊?你确定是天灾啊,这不是你早上拿那炸药炸得吧?”
我白他一眼,停下来用灯晃他:“你瞎说什么呢,谁家炸药能把地炸出来这么大一口子?”
“不过,”老钱这时摸摸自己的那一撮小胡子,自顾自地站在原地摇摇头,“怪哉怪哉,道也怪哉。”
何瑜拍了他一下子:“能说人话吗?你搁这儿念什么经呢?”
老钱“啧啧”两声:“我是说这地震,实在怪哉,让我不得不多想。”
“什么意思老钱,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地震怎么怪了?”我严肃道。
“就是感觉,不太正常,我想起我爷爷口中描述的,当年甘掌柜看过那葬骨遗书后所卜的卦象,林胡非地动山摇,后人不可入也。”老钱说,“而刚才的地震是否正巧可以照应这一预言,还有这道裂缝,少东家您不觉得这条裂缝出现得非常奇怪吗?”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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