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嗽了一声:“没事儿没事儿,这群人跟狗皮膏药似的,太难对付了,这回还得是田小七,你们怎么样?”
田小七摆摆手,也是跑得喘的厉害:“没事,不过这些人到底跟咱们祖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至于要把咱们撵到这个份儿上吗?”
我嘴里干的很,盯着外边说:“不知道,不过这仇应该小不了,他们这些人的体力也太好了,一直追,这回要不是尸体带起来的那一波黄雾,我可能也得玩完。”
我刚说完这句话,田小七就突然深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被吓得回头去看他们,结果这俩人都跟见了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嗓子痒痒,又咳了一声,尬笑了一声:“怎么了,你们你们怎么这个表情?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说那黄雾是你给带起来的?”田小七按住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下意识摸了把鼻子,却发现从鼻子里流出来了什么东西,手电打在手心里,眼前就是血红一片,这时,我觉得我的嘴角也在不停地往下滴着什么,何瑜的手电扫过来,我发现自己身子下方的沙土里已经聚成了一片血水洼。
我咽了一下,发现嘴里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滴,刚才跑得狠了,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滴的血,总不能我是给自己跑成这样的,听田小七的话,肯定是黄雾,那片黄雾有问题!
我刚想张嘴说话,哪知还没说出来一个字,喉咙就开始剧烈地发痒,痒的我连声咳嗽,越往外咳,聚在地上的血就越多,我连忙用手去挡,很快,我整个手腕上就都是自己的血了。
田小七立刻灵活地爬过来,她先是从侧边绕到我身后攥住我的手腕,强硬地把我的手拿开:“有什么东西,快咳出来!”
她说完开始猛地拍击我的后背,我的手一被拿开我就咳的更加厉害了,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咳了出来,这东西跟血和在一起被我吐在地上,是白花花的一小片。
不知道为什么,吐完这一口血我的眼前就彻底模糊了起来,全身也开始乏力手脚不听使唤起来。
何瑜眼看着我快混过去,连忙从前面爬过来掐我人中:“这小子不知道黄雾里有尸毒!你有没有什么解药啊?”
“哪有解尸毒的解药啊,而且那些尸袋我们都没能看清楚是什么朝代的,就算尸体产生了有腐烂的毒素,肯定也不止一种啊,他一定是在毒雾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又打又跑的,那些毒肯定已经深入脏器了。”
田小七语速非常快,我被何瑜掐醒了,被他俩架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意思,只觉得那些字眼在我脑子里跟念咒似的,叽里呱啦的。
“那怎么办?这儿就你一个医生,快想想办法,他要是再晕过去就醒不过来了!”何瑜撕掉自己的袖子给我擦嘴边的血。
田小七则是完全慌了,她边拿背包里的纱布给我止血边说:“这怎么流这么多血啊,这血怎么跟止不住了一样,不应该啊,中毒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难道是之前掉下来的时候伤到脏器了?快,快帮忙看看他有没有外伤!”
他俩把我围在中间,何瑜摸了摸我的腹部,冲田小七说:“没有啊?什么外伤都没有!”
田小七挠挠头,说:“真奇了怪了,只是中毒没有脏器损伤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诶呀先别管什么原因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照这样流下去不出半个钟小幺就得嗝屁,你快想想咱们现在该怎么救他,你有没有带什么你们田家的灵丹妙药之类的?”何瑜急了。
“我们田家是风水师又不是行医的,什么狗屁灵丹妙药!”田小七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何瑜听她这么说就抱着我痛哭流涕,边哭边拍大腿:“兄弟哟!是我对不起你呀,我无能啊,现在你四哥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外边全是黄雾出不去,他也不来救我们啊!你要是死了,那我也活不长喽!”
“你丫别吵了!”田小七骂道,“一个大老爷们遇事就知道叽叽歪歪,我们得继续往里爬,往里爬兴许还能找到灵丹妙药。”
“什么意思?我傻你可别诓我。”
田小七已经打头拿着手电往地缝里爬了,她说:“五师执意来找这片古战场,是因为这是九环玉匣上标记的最后一个大黑点,巧的是,葬骨遗书也标记了这点,如果古讷国里没有五师要找的后土血,那么这里就是最后一处可能放置后土血的地方,葬骨遗书是济云师画的,济云师是个人,他肯定有他的盘算,如果咱们能找到这传说中的后土血,说不定就能救他的命。”
第261章 小七姑娘
何瑜明显觉得这说法有点扯,但有话说得好“未经苦处不信鬼神”,我现在都这副熊样了,四肢无力、脸色发白,半点力气都没有,这地缝里还出奇地窄,还得何瑜他边往前爬边拖着我,都颠簸到这个程度了,我上下眼皮还时不时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后来,我对四周的环境已经渐渐失去了感觉,凹凸不平的地面硌着我的头,一开始还觉得疼,后来就完全没感觉了,田小七边爬还边和何瑜说了些什么,然后我们在地缝里拐了个弯继续爬。
我无法回想起这一段路程究竟有多长,中间田小七应该用针灸给我止住了血,让我短暂清醒了十分钟,然后又昏了过去,据我后来推算我们在地缝里应该呆了足足16个小时的时间。
何瑜和田小七换班拖着我在地缝里爬,爬了多久又见了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总之等我再度清醒过来时,我们已经不知道怎么着就跟柳婉他们汇合了,我靠在冰凉冰凉的石壁上,胳膊上都是针,眼前只有洞穴不远处的火光。
旁边的石头都是黄色的,我们好像是在某个悬崖的洞穴里,站在山洞口的伙计身上已经绑好了绳索,他们应该是打算乘吊索划到悬崖的另一端去。
我想偏偏头,却发现连自己连扭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不一会儿,何瑜过来给我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又给我用吸管往嘴里喂了点儿水,我看他嘴巴一张一合,也听不到在跟我说些什么,反正等他说完就把我从地上背了起来。
我的腰被伙计固定在何瑜的背上,可能是怕吊索中间出问题,还在我俩的手腕上栓了一根绳子,我趴在何瑜背上看他拴好绳索背着我横跨速降,他的动作挺稳的,中途我没有感受到一丝颠簸。
等到了对面的悬崖,那里已经有很多的伙计了,一扇十米高的宏伟琉璃门被推开了,伍一黎和他的学生们正在清理琉璃门边上的尘土,我远远地四哥从琉璃门里走出来,冲何瑜招了招手。
我被何瑜背着跟随四哥走到隐蔽的一旁,他嘴里叼着烟,拉开外套的拉链,里面藏着一只通体闪耀的琉璃盒,他说了两句话,何瑜立刻会意把盒子揣在怀里。
这时田小七刚卸了身上的装备,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四哥望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这回何瑜说的话我终于听清楚了,他把盒子揣进怀里对田小七说:“陈肆给我们准备了帐篷和食物,说让我们带着这玩意儿按照他们下来的路线原路返回,等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再喂给小幺吃。”
田小七没问为什么,她赶紧接过何瑜手里的地图,我被何瑜颠得又晕了过去。
这次是被水呛醒的,我就着水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何瑜还要继续给我灌水,我用手给他挡开了,沙哑着嗓子说:“你他娘的是要呛死我啊。”
何瑜噙着泪水笑得开心,他看向身边的田小七:“醒了醒了!你说这么个小破玩意儿还真有效果。”
“老天保佑,有效就好,有效就好。”田小七也松了一口气。
我被扶起来,何瑜给我顺了几下气,紧接着问我:“怎么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我这次被呛醒之后确实感觉眼睛能看清了,耳朵也能听到声音了,听到何瑜这么问我,我刻意去感觉了一下身体的各个部位,没什么感觉,但最起码力气应该是恢复了一些。
我环视了一圈,四周空荡荡的,我们仍处在地底,不过这个地方应该是某处崖壁的最底端,两只帐篷齐齐扎在篝火的旁边,应该是刚扎好不久。
“怎么了,没什么感觉,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把目光移回来。
田小七说:“我们之前的那条路不能走了,那里面全是尸毒黄烟,这是你四哥他们进来时走的路线,下面应该是条绵延千里的地下河,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应该就能平安出去,话说回来,你难道不好奇我们是怎么救的你吗?”
我看向他们两个,看他们跃跃欲试的模样,我问:“怎么救的?”
何瑜嘿嘿一笑,从背后拿出来一只四角雕盘龙的琉璃盒,对我说:“你能想象吗,后土血居然是块白色的中药,你中了尸毒,刚才我们就是用这半块后土血化水救了你,这玩意儿可是古讷王一辈子都吃不到的东西,居然给你小子吃了,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不过可惜了,你没见到后土血的真面目。”
这传说中的玩意儿突然化成了现实,我有点不信,接过盒子,那琉璃盒子死沉死沉的,我凑上去闻了闻,里面确实有一股苦不拉几的药材味儿。
我看向他们:“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俩异口同声。
我从来没见过这俩人这么默契过,看来之前爬地缝还爬出默契来了。
我咽了咽口水,实在不太想相信这里头之前装着的就是后土血,因为毕竟那是个传说,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后土血长什么样,也可能我吃下去的就是一味非常普通的能解毒的药材而已。
田小七和何瑜还在聊得热火朝天,我没话找话,岔开话题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小幺,你是睡饱了睡足了,哥们儿可是背着你走一路了,我们这才刚停下来,这距离外边已经很近了,等到了下游再走一公里就能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能喘口气儿的时候,你就不能让我俩歇歇啊?”何瑜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连忙跟他道歉,说我哪知道这才刚停下来不久,感谢二位救命之恩,我来守夜,您二位赶紧去换衣服休息,剩下的一天就由甘某来承担这守夜的重担吧。
何瑜很满意我的态度,田小七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去帐篷里换衣服,你跟何瑜能不能先进另一顶帐篷里坐会儿?”
我不解:“你换就换了,怎么我们还得去另一边的”
我话还没说完,何瑜就一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俩人一起进了一顶帐篷,里面堆的全是我们的装备,我无辜地坐在地上看着何瑜。
何瑜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这帐篷是一次性的,做工特别差,我也是觉得轻就带上了,谁知道撑起来那么透,咱们还点了火,这灯火通明的,有了光从外边看基本上就跟在外头裸奔似的,忒尴尬,女士换衣服,咱们就安静地在这儿呆会儿吧。”
知道了原因,我便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笑他:“这细节不像是你能发现的,怎么,你裸奔了?”
何瑜立刻踢了我一脚:“滚蛋,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裸奔呢,这必须是我这种心细的人发现的,你大爷我可是火眼金睛。”
“你大爷谁呢,我现在可是全好了,你是不是想练练呢?”我也回了他一脚。
我俩互损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各干各的事情,想来颠簸了一路,田小七换衣服肯定也得用湿毛巾擦擦身什么的,我们也没必要催她,于是我坐在地上开始无所事事地摆弄那张四哥给的地图,何瑜则裹上睡袋开始尝试进入梦乡。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都开始觉得困了,隔壁还不见动静,我心说,该不会是太困了,换着换着衣服就睡着了吧?在这底下这么冷的温度,不进睡袋睡觉肯定不行,一觉过去会冻出毛病来的。
我没敢出去,就拉开来一点帘子,趴在帐篷里冲外问了一句:“小七,你衣服换好了没?”
外边一片寂静。
我以为对方没听见,就捏着嗓子咳了两下,稍微大声又喊了一遍:“小七!换好了吗,可不能不在睡袋里睡觉,会冻坏的!听见了没有?”
“诶呀你别喊了,要不今天晚上你俩一帐篷吧,你这跟叫魂儿似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何瑜睡袋蒙过头,翻了个身。
我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真睡熟了?
于是把头稍微探出去,这一探不得了,我瞥到田小七的帐帘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从帐篷里跑出一个人,那人身量很高,手腕的纹身一闪而过,跑的速度相当快,火光一晃就跑远了。
我心中咯噔一声,迅速把帘子拉开也追出去,大叫何瑜:“何瑜快起来!出事了!”
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快,我出去的又太急,追到一半发现自己没拿电筒,那人隐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地方又太空旷,肉眼根本发现不了,我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跺了一下脚又想起田小七,于是赶紧折返回去。
田小七的帐篷帘大敞着,我狂奔回去撩开帘,本来不停喘息的我顿了片刻,心跳停了一次,我的脚踏进了帐篷的一片血水中。
多年来,我从未有一刻觉得满眼的红色会那么的刺眼,那些红几乎像无数根尖刺狠狠地扎进了心窝里,眼前的场景让我心里一直存在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一瞬间疼得让我窒息、呼吸开始不畅起来。
何瑜连连哭着:“怎么办怎么办甘霁甘霁怎么办啊”
他用毛巾去压住田小七颈动脉上的刀伤,我扑到血泊里的田小七边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进了帐篷开始就在哭了,但我头一回深刻地理解了“手足无措”这个词的意思。
我推了一把何瑜,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快去,再去拿一条毛巾来!快点!还有没有后土血,你们刚才的后土血有没有剩的,那个还能不能救!”
何瑜被我吓得呆滞了一秒,然后我把他推开,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跪在地上搂住田小七的肩膀把她的上半身稍微抱起来,田小七还有意识,她眨着眼睛看我,手里一直攥着那只给我绣好的荷包,我低下头,看着她新换的衣服上、脖子上,乃至我的手上,目之所及,全都是血。
“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救你求求你教教我我们还要一起回去回去骑马”
我说得彻底哽咽了,我用手拼命捂住她的脖子,试图让血流出来得慢一些,但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
田小七发不出声音来,她始终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然后流着泪伸出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勉强发了几个音,我弯下身抱住她,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趴在我的耳边,对我说:“好好活着”
不等我回应一句,我就觉得她的身体骤然间软了下来,手逐渐从我的背上滑落,我托着她的背,转过头看向她,被血浸湿的荷包从手里脱落,掉进血泊里,我的脑子里当即嗡了一下。
何瑜也僵在了一旁。
顿时草原上那些相处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的眼前闪回,历历在目,我感受着尸身的余温,伸手捡起了落在血里的荷包,攥在手心,胸腔里疼闷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刻我才发现,今生今世我再也没有机会叫出“小七姑娘”这个称呼了。
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第262章 大蜈蚣
人对于突然降临的噩耗感觉会自然变得不敏感起来,在接受噩耗的那一瞬间,心理会产生一种所谓防御机制的东西,这种东西会使人暂时摆脱痛苦,所以当田小七在我怀里再没了气息之后,我跟何瑜都在原地呆坐了很久。
久到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了,我手上的血已经凉透了,冷风从帐篷外吹进来,何瑜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激灵了一下双手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我边上推了推我。
我抬头去看他,何瑜吸了吸鼻子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当务之急的是这里太危险,咱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你看清刚才那人的模样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迟钝地转了转,半晌才调整好状态,说:“是那些蒙面人其中的一个,跑得很快,脸没看清,这顶帐篷的帘子已经被刀划开了,这人应该是在这附近蹲了很久,就在等我们分开。”
何瑜在一旁缓慢地将睡袋撑开来,帐篷里都是血,我们只能把田小七的尸体抬到外面的空地上,再放进睡袋里,我从何瑜包里掏出四哥给我准备好的毛巾,用水浸湿后再给田小七擦脸和脖子上的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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