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迷迷瞪瞪的,突然听见床下有窸窸窣窣的响声,我条件反射瞬间人就清醒了,我仔细听了一下,居然是有人正在往我的床铺这边爬!
底下人睡得呼噜声震天响,但这人还是爬的非常慢。
我怕这人抢包,所以一只脚在被子里伸直挡住我的背包,另一只脚微微蜷缩起来暗自发力,一会儿上来的不管他是蒙面大汉还是鼠目小贼,小爷这一脚至少能把他踢得眼冒金星半天。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只掀开一条缝往外面看,不过两分钟,就见一颗头从梯子下方探了上来,这人伸手就想去够我脚边的背包。
我立刻想也没想,一脚就照着他的面门踢了上去,这一脚用力过猛,哪知道这小贼半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他的头“哐”地被我踹到车厢门上,发出了骨头和铁碰撞产生的闷响。
然后我就听“哎呀”一声,他直接滚下了梯子,这动静闹得可不小,把下铺的几个打呼噜的吓得声音戛然而止,我这时候也不能再装了,抄起包就从上铺探头去看。
竟然是那个嗦泡面的老头?!
这个结果挺让我惊讶的。这老头还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我立即翻身下床,就见对面下铺那个当兵的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拎起那老头的后衣领就将他提溜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我三两步跳下床,背起包也跟着出了包厢,晚上的卧铺四处都比较寂静,除了某些车厢里偶尔会传出来小屁孩的哭闹声和大人震天的呼噜声之外。
当兵的把那老头往前拖了很远,等走到餐厅的车厢,一把就将他单手按在座位上,老头被他吓得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千万别动手,都是误会呀!”
“误会?那你半夜爬人家床铺干什么,想偷东西啊?”当兵的说。
这样的场景给我彻底搞迷糊了,我站在过道上挠挠头,心说不对啊,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怎么全让给他抢了?
老头揉着已经高肿起来的额头,一脸的老奸巨猾,他呵呵一笑:“没有,我哪敢干那糊涂事,就是下午我见有人往这位小兄弟包里塞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的样式我看着挺熟悉,就想拿到近前儿来嘿嘿,仔细瞧瞧。”
“这不就是偷?都这样了,你还敢耍贫!信不信我马上找乘警来?”当兵的看他这态度,有点怒了。
老头身上的江湖气很足,他眯起眼摆摆手说:“你不用在这儿吓唬我,我都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识过,今天晚上看见我的就只有你们两个人,而我又没捞着什么东西,顶了天了算是个盗窃未遂,你看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谁又会过分为难一个可怜的老人呢?”
“你倚老卖老!”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小伙子,不要动不动就随便威胁人。”
我看那当兵的基本上是被这老头拿捏了,所以忍不住想杀杀这老头的嚣张气焰,于是就问:“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当兵的明显被我这句话给搞懵了,他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但我这句话也的确不是说给他听的。
这老头半夜三更没安好心地来爬我的床,企图偷匣子,那他肯定是行业内的人,而九环玉匣的信息在这一行几乎已经被五师垄断了。
老头能认识这玩意儿,不是自身身份处在和伍一黎同样的高度,那就是和五师合作过的人,他这副样子,看着也不像在编人员。
我果断推测他应该是学旁门左道的,甚至五师之前很可能经常跟他做生意,对他比较信任,所以玉匣的事情他才能够略知一二。
我这话一出,眼见老头脸色立马就变了,他马上结巴着反问我:“小伙子你这是还没睡醒吧,我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就是好奇下午那人在你包里放了什么东西,想拿来看看而已。”
我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绕过餐桌坐到他对面,用手指很有节奏地叩击桌面,这是我之前偷摸跟田雨青学来的一招,他谈判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我也曾经尝试过这招的厉害,再配上高深莫测的表情,声音不大,威慑力极强。
我要让这老头说话的节奏完全被我带着走,所以我抬眼看他,然后毫无预兆地将肩上的包甩在桌上,吓得老头浑身一个激灵。
“你知道我包里的是什么东西,是你让那人把东西塞进我包里来的。”我说。
老头脸都白了:“没!我不认识他!我真不认识他呀!他戴了个鸭舌帽,我连脸都看不清,这怎么又成我指使的了?爷爷呀,这跟我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好小子,上钩了。
我听着他的解释心中暗笑。
第40章 旧相识和疑点
一看我把包直接甩在桌子上,这老头急了,嘴里那些忽悠人的话开始变得前言不搭后语起来,我很快从他的态度看出来,他似乎对这匣子很忌惮,但同时又比较好奇。
我想了想,就把包往前推推:“你不是想看吗,现在看吧。”
老头一愣,下意识就将手搭在背包拉链上,却又在下一秒重新将手收了回去,他冲我嘿嘿一笑:“小伙子,你是不是也不太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诈我呢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意识到的,我顿时察觉到这老头的身份很不简单,刚才我那一套说法很有迷惑性,如果只是略知一二的人,必定不会这么快就发现漏洞。
一看这样,我也懒得装了,一把就拽过背包:“你看不看,不看算了。”
老头马上再次露出谄媚,这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他拉住我:“别别别,别急眼呀,我看我看,我看还不成吗?年轻人,心急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我松掉背包,见他拉开拉链开始往背包里摸,战战兢兢地将用软布包裹着的玉匣从包里托出来,再把软布一层层揭开,嘴里开始念念叨叨,那个当兵的凑到我旁边坐下,奇怪地看了看我。
这老头用老花镜对着玉匣看,看着看着突然就哭了,这可让我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当兵的问:“你这老头,搞得我们好像欺负你似的,哭什么,这东西有这么好吗?”
“哎,你不懂。”老头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上次见到这东西还是一张照片,刚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真的,我有个老朋友执着它很多年了,没想到这辈子能让我真的捧在手里,这么真真切切地再见一次。”
我立刻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往前探身,趁老头一个擦老花镜的功夫就把他手里的匣子抢了过来,放在桌子底下用软布重新包好。
“哎!不是”老头反应比较慢,一捞没捞着,有些懊恼,“你开个价儿吧,这匣子我买了。”
我对他说:“这匣子以前是我的,既然现在又被人送还给我了,那么它还是我的,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非卖品。”
老头一听就炸毛了,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说错得罪了他,只见他重重拍了下桌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骂道:
“不是我说你年纪看着也不大,怎么这么小就说瞎话不打草稿呢!亏我刚开始还想确认过这匣子后就找个由头跟你谈个正经买卖,现在一看,我呸!从小就知道坑蒙拐骗说这匣子是你们家的,你就不怕苍天在上出门遭报应吗?!”
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倒是逻辑清晰了不少,这老头似乎非常确信这匣子绝不可能是我祖传的物件,但匣子我确实是从我外公的柜子里给开出来的,在我这里的确算半个祖传,总不能是外公拿了别人家的东西吧?
我外公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问。
老头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小屁孩儿,我懒得搭理你,我不管那个把匣子放进你包里的是不是你同伙,现在我告诉你这东西的价值非常高,它关乎到许多人的性命!你懂不懂?”
我不打算跟这老头在这儿拉扯打哑迷了,我意识到他知道的东西比我知道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索性现在敞开了聊,我知道的那点儿东西也没什么太大价值,所以还是由我来开诚布公比较好。
我把匣子重新放置到桌上,换了个称呼问:“不知道刚才是哪句话怎么得罪了您,我先在这儿给您赔个礼,我是纯外行一个,有些道上的东西实在不太熟悉,但这匣子确实是我祖辈的遗物。”
“遗物?我就不信你们祖宗这么大能耐,你哪个道上的,报个名儿我听听。”看我态度谦卑起来,老头那充大辈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把自己马褂抻平了,二郎腿一翘,一脸目中无人的气势。
只一下,我身边那当兵的火气就冲上来了:“嘿!你这老骗子,还在这儿拿大起来了!”
我怕他一拳上去给老头揍残了,到时候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得白丢一笔医药费,所以我赶紧拦住他,连连对他抱拳:“壮士壮士,刚才的事情非常感谢,接下来的你不用管,坐着就成。”
我没等他回答就又回头看着那老头,想来我外公在外八行也是相当有名的,看老头这岁数,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我外公在中原混得最为风生水起的时刻,说了名字不认得我就真的认栽了。
“我祖籍河南确山,姓甘,我外公以前被很多人称作‘八尺龙’,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我也不知道道上都是怎么报名号的,我讲大白话,您别介意啊。”我自认为语气还是挺诚恳的。
“谁?!你姓什么?”老头忽然坐直了。
我其实很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就往后缩了缩脖子,回到:“姓甘,我外公是甘如魁,前几年过世了,您应该认识他吧?”
老头像是豁然开朗一样,浑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松弛了下去,他一手扶着桌子,眼睛里忽然就失去了聚焦。看这样子,应该是认识,说不定以前交际还不少。
于是我静等了两分钟,这才听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眼睛才再度恢复了神采,他之后开始仔细打量我,喃喃道: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熟悉,跟甘如魁年轻时那臭驴脾气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
我尴尬一笑,这人就不能说点好的,比如我长得跟我外公年轻时一样帅,他怎么不说这个?
然后他又问我,这次声音低沉了点儿:“如魁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跑神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头立刻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不瞒你说,我和你外公年轻时的交情很深,这次坐火车就是要去河南一趟,没想到你外公已经先走一步了,这么多年我自己在这儿无依无靠的,如魁走了也没人给我带个信儿。”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从抓贼变成互相猜忌,又从互相猜忌变成现在的年度大型感人寻友现场,这变化快得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在车站随便买了一张车票,上了车就有人偷偷往我包里塞九环玉匣,我守株待兔,恰好晚上就有人来偷,我恰好就踢中了这贼的头,结果这贼还居然正好是我外公的老相识?
这也有些太巧合了吧?
这整件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根线串联起来,每件事看起来都毫不相干,但仔细想想又都有疑点,而将这些杂事串联在一起的,只有我手里的这只九环玉匣。
我是因为这只匣子才来的甘肃,也是因为这只匣子我今晚才保持了清醒,这老头更是因为这只匣子才和我有了现在的对话。
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九环玉匣而来,田雨青说匣子出现会惹得道上动荡不安,外公当年将这只匣子封在抽屉里,难道也是这个原因吗?
第41章 另一个版本
我想了想,就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那前辈,照您刚才的意思,您知道这匣子的来历?”
此话一出,老头就咳了几声,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这事情说来话长了,现如今知道这九环玉匣来历的,全中国绝不超过三个,我也是因为之前工作的关系才听到过一些风声,你确定要听?”
我惊了,如果这老头说的都是真的,那这玉匣岂不是价值高得都能进国家博物馆了?!但我总觉得这老头有夸张的成分在,如果真的全国只有三个人知道这匣子的事,他应该不会在还有第三人的情况下轻易对我和盘托出。
虽然我疑虑不少,但有故事我肯定是要听到,所以说道:“听,您讲吧。”
老头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说:“这件事已经很早了,有很多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所以我尽量挑主要的讲。”
老头讲的故事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从他的故事中得知,他叫侯金山,道上诨名“侯爷”,他早年在外八行的盗门中混迹,干的是盗墓贼那种不干不净的买卖,因为看墓很准,逐渐在盗门里声名鹊起。
后来全国重点打击各处盗墓活动,侯金山在湖北一次特殊的盗墓行动中马失前蹄,用了过量的炸药,从墓里出来的时候被当地官兵逮了个正着。
据侯爷的描述,并不是他本领不大,而是这墓相当不寻常,当时他们在民间一共找了二十个经验丰富的北方盗墓贼,出来的却只有他一个,还是踩着另一个死掉盗墓贼的背用炸药拼命炸出来的。
侯金山被抓后就将自己用经验看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全招了,毕竟以当时的状况,他这样情节严重,是可以直接枪毙的。即使他再三强调墓不能再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下了,当地政府还是决定对那座墓进行秘密抢救性发掘。
“我知道我是逃不了了,折了那么多人,探个凶墓,我认栽,我当时在监狱里呆了一周,但是我太怕被吃枪子儿了,那东西打身上肯定疼得不行,所以那一周我过得心惊胆战。”侯金山说。
但是一周过去,他没有等到审判的到来,反倒是等来了一队官兵,为首的长官告诉他可以戴罪立功,他们给侯金山蒙上眼罩带上了山,他其实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座山,说应该是山只是因为他感觉车辆一直在上坡。
等官兵给他摘下眼罩,侯金山就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营地,而且是处于山谷的腹地,那里的树木跟普通的树木完全不一样,林子非常野,除了营地里被人踩出的小路,其他地方全都是草,人进去根本不可能辨别方向。
他们将侯金山带进了其中的一只帐篷,告诉他,他说的是对的,进入那座墓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只有一个小兵拼死从里面带出来了一些照片和一件陪葬品。
听到这儿,我已经知道那名士兵从墓里带出来的是什么了,但是时隔数年,侯金山有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九环玉匣,虽然只是照片,但我已经感觉到这东西相当邪乎,后来的九个月时间,我被命令呆在帐篷里利用我的那些经验协助翻译和整理那些照片上的文字。”侯金山说道。
“九个月之后的一天,我正常睡觉,醒来的时候就被挪到了自家的床上,我至今都不敢跟人讲这件事,那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但我知道这九个月不可能是我臆想出来的。”
他的故事讲得差不多了,我心中的疑惑反倒加重了几倍,因为我之前才在田雨青那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而另一个版本的玉匣则是很早就流失海外被保存在一家日本的博物馆里,后又凭空失踪,直到被一个山东的农民再度从地里挖出来。
但这个版本和侯金山讲述的版本完全没有一丝重合的地方,就算人们口口相传其中可能会有些地方添油加醋,大致框架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完全独立的两个版本?
“这故事还挺曲折哈。”当兵的嘿嘿直笑,可能把这当做唬人的鬼故事听了。
我没有把我的疑惑讲出来,而是继续问:“那侯爷,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协助翻译的那些照片上的文字内容?”
我企图问一些文字描述类的东西,光从图画来分析肯定会有很大的差错,但从文字来看,差错应该不会太大。
侯爷侧头想了半天,过了大半天才说:“我当时协助的局部都比较偏,但我还是分析出了点儿东西的。”
我来了兴趣,坐直了听。
他继续说:“我知道那座墓应该是一个妃子的陵,照片里没有墓志之类的东西,我们从壁画上来判断,应该跟一位楚人帝王有关,但这位帝王在现有的历史并没有记载,我们查了很久,也只从一些早期的民间故事中能够窥得一二。
“相传这位帝王的封地在一个叫做‘孽摇’的地方,这两个字的记载很奇怪,我们查了许多资料,最后只在《郁离子》里查到了有关于这个地方的只言片语。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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