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亲与母亲总是最疼爱她,她不愿意辜负他们,本来想等继任者选出来了再离开的。
可此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心越来越强烈了。
“想去就去吧。”老人笑道,“我最小的儿子前几天告诉我他想去冒险,我就同意了,第二天他就带着东西出发了。”
阿兰朵破涕为笑,“您真是一位好父亲。”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是因为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等着明天就永远只能是明天了。而明天不计其数,再回过头,你会发现你这一辈子就要过去了。”
“你年纪小不知道,我年轻时候还见过王呢,当时王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做得很好。当时我特别兴奋,就想凭借着这股兴奋劲儿第二天就出去探险,谁知道我最好的朋友说让我等等,等明年他陪我一起去。”
“我这一等,到了第二年他就认识了一个刚刚变成雌性的泰尔塔人孕育子嗣去了。第三年他也走不开,刚刚诞生的孩子需要照顾,第四年我也认识了一个雌性泰尔塔人,第五年我也要养孩子了......之后一年年等,最终我连光明大陆那儿都没去过。”
“现在年纪大了,我那最好的朋友上个月腿不好了,走不了远路。我常年下水,这腰背也发酸,想去也去不了了。唉,可惜了。”
阿兰朵站了起来,“我知道了,谢谢您开导我。您说得对,日复一日,明日何其多,要做的事就要即刻做,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
“哈哈哈哈,去吧去吧。”老人笑道。
“对了,您叫什么名字?”
老夫浮现了怀念的神色,“凯列,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
那一年他跟巴尼在河水底下发现了繁衍的鱼,那一年他们见到了王。当时他意气风发,想要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泰尔塔历史的一部分。
如果那一年他拉着巴尼在最风光的时候出发了呢?
但没有如何。
很多事总是伴随着可惜,时光不等人啊。
这世间唯一能跟时间对抗的存在,唯有祂吧。
凯列将目光投向了高耸的神像。
“今天就出发,开启我的冒险之旅吧!”阿兰朵真正做出了决定,她的行动速度很快。
在跟凯列聊完的下午,她就带上了准备好的包裹出发了。
下午的大河之上,阿兰朵站在河车之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河,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当黑曜日来临的时候,她的河车在大河上行驶出去了很远,附近已经没有其他捕鱼的泰尔塔人了。
月光静谧地挂在天空之上。
阿兰朵对这样的夜晚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她躺在了河车外板上,随着河车肆意地在月光下漂游。
“真美啊。”
在大河微微地摇晃下, 她仿若回到了还在蛋中时的光景。
那时她的母亲与父亲总会时不时地抚摸着她,即便她还不能回应, 但那种温馨的感觉依旧让她怀念。
阿兰朵在月光下带着微笑睡着了。
“这是哪儿?”
阿兰朵发现她竟然莫名地出现在了一大片的花海之中,她抬起手,手心之上立时多了几片随意飘落下来的花瓣。
她嗅闻着空气中的花香,高兴地转起圈来。
她认识这些花,也认识这些树。
“圣树,这里好多好多的圣树,它们远比永恒大陆要高要多。”
阿兰朵高兴地在遍地的圣树之中奔跑起来, 一直到她跑累了才躺在了一棵圣树下。
她好奇地张望着头上圣树的枝叶, 枝桠之上一朵圣花落下之后, 下一朵立即原来的枝桠上重新生长。
“哇?”阿兰朵一下跳了起来。
永恒大陆的圣树只有在一年中的一段时间才会盛开, 而且花期很短。能够永远花开花落, 阿兰朵只在老一辈泰尔塔人传唱中的神明事迹中听到过。
初代王化身建木, 源源不断的生机赋予了神赐种子开花结果的奇特力量,至此圣树诞生。
花开花落永恒不败的圣树,唯有泰尔塔文明的故土才存在。
可惜泰尔塔文明迁徙的时候, 遗落了建木与圣树。
“这是哪儿?”
“这是我的梦,好神奇的梦。”阿兰朵从未做过如此清晰又神奇的梦。
她四周张望, 尽可能地探索这个神奇的梦, 却看到了一棵树。确切地说她只看到了一棵有着巨大树干的树, 它在圣树林不远处的高山之上。
那树干太大太大了, 抬起头的人谁都无法忽视它。
可它同样也因为太庞大了,它遮天蔽日, 繁茂的枝叶被云层覆盖, 阿兰朵实在无法看清这棵巨树的树冠。
她想去高山之上看看那棵巨树,却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竟然漂浮了起来。
刚开始她很害怕,失重的感觉让她手舞足蹈地叫喊起来。
可很快阿兰朵就想通了,她反正是在做梦,她的梦她做主。再说,摔倒了又怎么样呢,反正是梦啊。
她歪歪扭扭地在兴奋中向着高山飘去。
随后,她就看到了...神……
那必然是神,当对方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阿兰朵就感受到了那种宏伟的庞大到没有尽头的意识。
那该怎么形容呢。
她离开永恒大陆的时候,就在今天,她第一次看到没有边际的大河,第一次在茫茫无边的大河之上看无垠的天空、繁密的星辰.....
她震撼于这样的自然,认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在离开永恒大陆第一晚见到的风景。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此刻神投过来的目光。
也许神根本不是她如此看到的模样,祂是风是水是万物是一切起源...是她目光所及能认知到了什么,因此这样的伟大存在就呈现了什么。
阿兰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地,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来了一个客人。”李子木以为他突然地出现把这个年轻的泰尔塔人吓到了,所以先开了口。
阿兰朵忽然大大松了口气。
她想这不是错觉。
刚才神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四周的一切...无数的圣树,偶尔的虫鸣甚至一片花瓣一缕清风,都像是有意识一样向她投过来了关注。
阿兰朵难受极了。
她模糊有种预感,如果神排斥她,那么这里的自然万物都会排斥她,那一定会难受死了。
但随着神的和善,一切都恢复了平常。
花瓣温柔地绕在她四周,和煦的风吹拂着她淡绿色的头发,就连曜日的光芒都温和了起来。
“这里是我们泰尔塔人的故乡吗?”阿兰朵并不傻。
山脚下是花开花落常年不败的圣树,那么高山之上的棵巨树就是建木了吧。
“高山之下才是。”李子木笑道。
不知为何,阿兰朵忽然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故乡。
她从未在故乡生活过,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理解了三代王吉真为什么晚年疯狂地想要回来。
故乡...她们泰尔塔人一切起源的所在地啊。
大约是神太和善了,阿兰朵升起了勇气,“神,我们还能回来这里吗?”
李子木诧异地看向她,“为什么要回来,泰尔塔人弱小时,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但泰尔塔人强大时,这里已经没有充足的物资让他们生存了。”
阿兰朵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真正能够让神信服的理由。
李子木叹了口气。
阿兰朵的到来是一场意外,这些年他再也没关注过泰尔塔文明了。即便有远处的风与雨为他送来消息,李子木都随意将这些消息屏蔽在了意识之外。
大约是觉察到了神对此毫无兴趣,风雨花草也不再向他诉述这些事。
三四十年来,阿兰朵还是他继吉真之后第一次再见泰尔塔人。
“你该回去了。”
李子木缓缓开口,“我在研究一些东西,意外将你的一些意识拉扯了过来,导致你做了这样一场梦。为了表示歉意,送你个小礼物。”
“祝你好运,阿兰朵。”
李子木对这个泰尔塔人女孩没有恶意,只是他也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终归泰尔塔人跟他曾经的种族属于两个文明,即便泰尔塔人模拟了曾经人类的部分基因。
可再相像,终究是不同的。
花开花落的不败圣树,下一朵开出的花永远跟上一朵不同。
阿兰朵离开了。
李子木一挥手,以他意识为构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幕,而后光幕不断扩散,直至蔓延整座高山。
高山缓缓变的模样。
残存的积雪与浮冰褪去,甚至连建木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草覆盖的山野。
高山之上的一处山腰平地上,一座平房建立而起。
李子木推门进去,里面有床、电视甚至桌子上有手机、水杯,常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
一只巨大的蓝猫顶着奇怪的皇冠趴在床上睡觉,它旁边一只同样体格不小的橘猫猥猥琐琐地向绕开它离开。但走到蓝猫附近时,被这只头戴皇冠的猫一下踩住了尾巴。
橘猫立即老实地趴了下来。
一只黑色的狐狸趴在书桌台上,见此头都不抬地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睡。
李子木看着这一切,不由浮现回忆之色。
那只头戴皇冠的猫还是他从系统中抽出来的,精通各种动物语言跟人类语言,当初还充当他的翻译官,帮他解决了不少动物沟通问题。
至于橘猫,那倒是一只普通猫。原来是流浪猫,被猫咖老板捡回去绝育后就正式在猫咖上班,谁知道后来又跑丢了。
李子木见到它之后,橘猫因为系统出产的一些东西太好吃就赖上了他。没办法之下,李子木只能带它去找老板商量买了它。没想到老板不收钱,还送了李子木许多的猫咪用品。
那是一个真的希望每一只猫咪幸福的好人。
从过去的思绪中回神,良久,李子木过去伸手摸向书桌上的狐狸。
手心什么实感也没有。
“唉。”李子木叹了口气。
这是他这几年的成果。
之前他发现随着他重新苏醒后,他的身体跟意识都发生了太多的改变。泰尔塔人的三代王时期,他甚至能从‘时间’中抓取已经发生的事。
某方面来说,他跟神有了一部分的相似,那就是全能的无所不知。
李子木就想,那他能不能抓取更远更远以前发生的事呢。
比如几千年前?
如果能够抓取,也许某一天,他能将记忆中属于自己归属地那个种族文明从时间长河中彻底提取出来。
这么想是有点疯狂,可他反正也没事啊,试试又怎么了?
这么多年的成果,目前为止还是没成功。
现在这一切都是依据他的记忆用意识虚构而成的某种东西,它介于幻境跟梦境之间。
但总体来说,它还是虚假的。
实则建木依旧存在,高山也依旧是几千年后的高山。
李子木看着这一切虽然有点失望,但总算也是一个好的开头了。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生命终点是在哪里。
时光漫漫,一步步来好了。
......
阿兰朵醒了过来,黑夜才刚刚褪去,东方的天际泛出了一抹红晕。
她迷茫了会儿,而后就看到了赤红色的曜日一点点从大河的尽头慢慢升起,整个河面都泛出了红色。
“太漂亮了。”阿兰朵看完了整场日出。
当她打算驾驶河车先前往光明大陆的时候,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落在了木板上。
“这是什么?”阿兰朵将它拣了起来,“比贝壳要大,而且比贝壳要漂亮。”
阿兰朵端详着手中的东西,脑中忽然冒出了两个字——海螺。
一个海螺!
阿兰朵一下都想了起来,昨晚她回到了故乡,见到了神。神说无意中拉她入了梦幻境,作为歉意,送了她一个名为海螺的礼物!
阿兰朵摇晃着手中的海螺, 她感觉海螺沉甸甸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摇晃着。
于是, 她凑到眼前去看。
“好漂亮。”阿兰朵惊呼出声。
她看到了蓝色的水潮,阳光洒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地闪烁着金色光芒,美得令人屏息。
“这是神国中的风景吗?神送给了我。”阿兰朵惊喜地捧着海螺。
她又将它放在了耳边。
——哗啦。
潮水的声音通过海螺的共鸣,柔和又深远地传达到阿兰朵的心中。
“那一定是比大河更庞大的河域,我听出了它的浩渺无垠与神秘。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穷尽毕生的力气去这样神奇的河域探索。”
“不不, 它跟大河不同, 我该给它取个新名字。”
“我手中的叫海螺, 那么那条神秘无垠的大河...就叫大海吧!”
阿兰朵给自己定下了找寻大海、探索大海的愿望, 她为自己立下的这个目标感到了无限的自豪。
高兴过后, 她又出发了。
一路上她特意避开了也在河上冒险的泰尔塔人, 一直到某一天,阿兰朵在不断翻看海螺的时候吹响了它。
海潮的声音从海螺中扩散而出,带着独有的旷远与幽静。
阿兰朵沉浸在了这样安宁的气氛中, 等她回神的时候才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阿兰朵有些惊慌。
她四周张望,然后看到了河车之下的一些游鱼。
它们原本很难抓, 这会儿竟然都浮在了河车的四周呆呆地看着她。阿兰朵索性趴在河车上捞起了一条鱼, 它也没有挣扎。
阿兰朵能感觉到鱼并没有死去, 它更像是陷入到了美好的梦境之中, 此刻正在沉睡。
神奇的是不只是这些活着的生物,就连大河之上的风都安静得如同睡着了。
阿兰朵将鱼放回了水中。
她等了半天的时间, 鱼儿们终于醒了过来。
它们惊慌地看向四周, 而后尾巴一甩,疯狂地向着大河底下蹿去。风声与水流声再次响起, 四周的万物从美梦中苏醒了过来。
阿兰朵惊叹着看着神的礼物。
原来它还有这样的功效。
阿兰朵再一次感叹神的强大,不愧是神赐予她的礼物,简直就是一枚无价的神器。
......
“阿兰朵已经离开了永恒大陆,你不要再伤心了。”王后安慰着马兰。
阿兰朵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孩子,也是陪伴他们最久的孩子。即便她不愿意成为五代王,马兰也还是希望她能够陪伴在身边,但阿兰朵选择了离开。
“她托人传了话,她说我做错了。”马兰为这件事而伤心。
最喜爱的孩子责备他,总是让他难过的。
王后叹了口气,自从她的第六个孩子死去后,她就苍老得很多。很多时候,她也升起了对马兰的埋怨。
可看着马兰同样苍白的头发与逐渐佝偻起来的腰背,她又不忍心向他宣泄自己的痛苦。
他们相顾无言地等着时间的逐渐流逝。
快了快了,一年的时间正在过去,一切都会有一个结尾。
夜色下。
永恒大陆中的高大法师塔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今晚也看不到月亮与星星,估计要下雨。
在这样静谧的黑暗中,大祭司握着权杖快速地穿梭在祭司院中,很快一位位的副祭司都跟随在了他身后。
等人手到位了后,他们走进了夜色中。
王的第一个孩子与大祭司赛克芬斯在隐秘的角落碰头。
“就选今天了。”大王子看向夜色中的法师塔,太远了,不是看得很清楚,但他知道法师塔就在那个方向。
“这么急?”赛克芬斯看向大王子。
他的目力极好,就着一点微弱的光,他就能看清大王子面容上的狰狞,还有那份迫不及待的野心。
他简直要笑出声。
三代王时期,马兰率先向他伸出了手,“赛克芬斯...我们合作吧,如果我成为王,你将是唯一的大祭司。”
而现在,马兰的大儿子也向他伸出手,“大祭司...我们合作吧,您知道我的父亲在削弱祭司院的权力,他想将神权与王权都归拢自身。”
“如果我成为王,你将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永远代表神权的大祭司。”
他们父子二人,时隔多年,向他许下了同一个诺言。
“五年的期限快到了。”大王子嗤笑了声。
这五年改变了他许多,尤其是这五年中兄弟姐妹之间的各种明争暗斗,到现在几乎想立即置对方于死地。
“既然我必须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为什么要等未知的考验呢。”想要的东西,凭自己的强大去直接摘取,那才会百分百属于他!
赛克芬斯不再说话。
他们在夜色中悄悄前进,悄无声息绕过王城摸到了法师塔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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