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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芋花开二十一(银荷里)


“不是……关……”
“常春微!”
他爸常强洪亮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关河被吓得愣在原地,常春微缩着脑袋缓慢地转头去看,怯生生叫了句爸。
“谁给你的胆子偷钱?谁让你偷的!你这混小子不好好读书就算了,还学坏了,偷钱这种事也敢做!”
常强顺手就折了柳枝,拽着常春微在大马路上抽,抽得常春微嗷嗷直叫,哭着说我错了不敢了之类的。
路上投来的目光太多,常强觉得不自在,呼哧呼哧喘着气,弯腰捡起常春微书包,拎着被抽得腿肚打颤的常春微快步往家走去。
关河还愣在原地,直到看着常家父子消失在林荫小径,他才垂落目光,看向那被打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符咒和卡片,刚刚常春微涕泗横流的脸倒映在塑料壳上,瞧着又可怜又活该。
常春微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被老爸在大庭广众之下暴揍,他也挺难受的。第二天也不是周末,他还得拖着瘸腿走两公里路去学校上课,还得跟朋友们解释,说是他打翻了家里的东西被打,可不能说是偷钱,太品德败坏了,朋友们也许也会对他有不好的看法。
路过岔路口时,他看了一眼路边的草丛和土堆,他买给关河的东西早不见了,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关河没接受他的道歉,东西也不见了,真是白挨一顿打。
常春微垂头丧气地进了教室,刚坐下,就听身后的同学问:“常春微,你是不是偷你爸钱被你爸打了?”
常春微立时坐直了身体,他哈哈笑着说:“谁说的?我爸是打了我,但是因为我太晚不回家才打我。什么偷钱,我才不会干这种事。”
“是吗?”
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疑惑道,“可这是关河说的。关河从不骗人。”
常春微抬眼遥遥往后看过去,瞪着毫不知情正在给同学讲题的关河,越看牙齿咬得越紧,他偷钱还不是为了弥补他,他不接受就算了,还嘲讽贬低他,现在还大肆宣扬他因为这么丢脸的事被打,真是叫人讨厌!
那边的关河不为所动,常春微瞪得眼睛酸,转头在书包里翻翻找找,拿出画画的2B铅笔,又粗又黑地在纸上写——
常春微最讨厌关河,最讨厌最讨厌!
最后狠狠画一笔,硬是摁断笔尖,他才痛快地哼了一声。

自此之后,常春微再也不跟关河说话了,甚至还跟身边的朋友们下了禁令,不准跟关河玩,连说话都不行。
而且他每次路过关河都扭过头,用后脑勺的两撮永远乱糟糟卷成圈的头发面对他,鼻子里还发出哼哼声。
关河可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虽然他话少安静,但别人都很乐意跟他讲话,态度也是特别友好,他第一次招人讨厌,不免也有点不开心。
于是本来就跟常春微玩不到一起去的他越发没话说,再遇到常春微,还没等常春微转头,他先转了头,眼睛向下斜觑着常春微,高傲挺拔地走开。
常春微讶然,木在原地有些晃神。
关河长得很板正,三庭五眼全按黄金比例长,每一处都恰好又完美,虽然只有九岁,但已经能看出以后的冷峻帅哥雏形。
因为有仇,常春微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关河,由此经常能听见老师夸关河长得好,同学的家长夸他小帅哥。
常春微听完很不服,他回家扒着自己脸看,一张毫无攻击性的圆脸上嵌着一双杏眼,鼻子没有关河高,嘴巴也没有关河长得好看,越看心越死,更讨厌关河了。
不过到底还是小孩子,两边也没什么逾矩的行为,就是互相不理人,一直僵持到快小学毕业。
寒假结束,就是六年级下学期了。
江信风嚼着外酥里脆的两角钱一包的洋芋丝,听完常春微和关河的恩怨,他舔了舔沾满辣椒调料的手指,点评道:“你偷钱不对,关河四处讲你也不对。不过我们是朋友,我挺你,会帮你一起对付关河。”
常春微舔完袋里最后的洋芋渣,直勾勾盯着江信风袋里仅剩的三根洋芋丝,说:“他被我吓得掉粪坑,我还偷了他家的菜,已经算报完……呃不,如果你能再给我吃一根,就算是帮我了。”
“什么啊!”
江信风攥紧了手里的袋子,“你那袋还是我请的,你怎么能这么嘴馋呢。”
常春微哼了一声,舔着手指说:“你刚还说我是你朋友,哪个朋友像你这样小气?”
“我不。”江信风说。
“你还有三根呢,再给我吃一根,就一根。”
常春微说着,就像恶狼扑食一般去抢,江信风惨叫一声,拔腿就跑。
两人吵吵闹闹跑在前面,逗笑了跟在关河身边的关秋,她指着常春微说:“哥,他们好好玩。”
关河板着脸说:“……这样很危险,不能学。”
“你跟爸妈一样,这不能那不能的。说话好没意思。”关秋跺了下脚,快步走开拉开跟关河的距离,说,“要不是开学,我才不跟你走一起呢。放学你自己回吧,跟以前一样。”
关河还想再说什么,那比他小两岁的妹妹早就走远了,高高扎起的马尾一甩一甩的,看得出来她很不高兴。
他顿了几秒,还是追了上去,跟在关秋身后说:“过年前听爸妈说村北赵婶家的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妈妈让我保护你,叫我们结伴同行。小秋,要听话。”
关秋固执道:“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走。别管我了。”
她说完就跑,一秒钟也不愿意再跟关河待下去。
她不喜欢她的哥哥。
他学习太好,又太听爸妈的话,这显得从小就调皮的她考不到满分就是笨蛋,每次爸妈都说哥哥怎么怎么样,总是拿他们作比较就算了,还说她不像个姑娘家,太调皮捣蛋,所以关河在看动画片的时候,她也只能被关在房间里做作业,看课外书,练毛笔字,做一切跟学习有关的事,只为了考满分。
她不能反抗父母,就想,都是哥哥的错,如果哥哥不考满分就好了,不那么听爸妈话就好了,做完作业能带她去小河里摸鱼,骑自行车带她去田野间兜风,又或者替她去摘围墙上的蔷薇花就好了。
可惜关河不会。
他只会说危险,说让她听话,让她待在家里,让她跟他一样像长在院子里的桃树,生在哪,就在哪不动,真是要命。
关河的心脏抽痛了下,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神色,依旧紧跟关秋。
好在关秋的老师下课晚,他总能提前出校门,在人群里不远不近地跟着关秋,春去夏来,风雨无阻。
常春微早就发现了关河鬼鬼祟祟的行为,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搂着江信风跟在关河身后,问:“关河这几个月一直跟在那个小妹妹后面,那是谁啊?”
江信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摇头说:“不知道……”
下一秒正巧捕捉到关秋回头,江信风啊啊叫着,“她长得跟关河真像!我猜应该是关河的妹妹吧?”
常春微也看见了,他哦了一声,瞬间觉得没意思。
“关河有个妹妹,我们竟然才知道。看起来……”
江信风往嘴里倒了一包跳跳糖,刚要张嘴,里面就噼里啪啦跳,他咯咯笑着,没了下半句。
“什么什么?”
常春微凑过来,顺手拿走跳跳糖往嘴里倒了一把,仔细品味着糖果在舌尖爆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等着江信风说话。
“他跟他妹关系不好。”江信风分析道。
常春微不以为意:“女孩子哪里会喜欢跟男孩子玩,我每次都是厚脸皮去求她们,她们才让我跟她们跳橡皮筋呢。哼真是的……我也不喜欢跟她们玩,实在是没得玩嘛。”
“好吧。”
江信风信了。
毕竟他亲眼见过常春微为了跟女孩跳橡皮筋,把每个女孩都喊了姐姐,还让她们在他那鸡窝似的头上为所欲为,有时候他们玩完回家,一转头就见常春微还顶着几个冲天小辫,在路灯下跟随风飘荡的小草似的,开心地摇着脑袋,特别可爱。

转眼夏至,小升初考试结束,小小少年们的小学生活也完美地画上了句号。
没有作业的困扰,常春微能从七月疯玩到九月,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整天都龇着个大牙出门,又满面春风地回。
唯一不好的,就是要跟爸妈下地。
他仰头看着头顶的大太阳,怨气冲天地嘟囔:“这太阳都能把我晒死。”
他妈陈爱琼的手立马就伸了过来,拧住他的耳朵,一边催他换解放鞋,一边骂他:“你真是懒了烧白麻蛇吃!一叫你干活你就这啊那的,懒死了。”
“嘶嘶……我错了,妈我错了……我又没说我不去。”
常春微皱着脸揉着耳朵,起身拿着过年喝完饮料留下的空瓶去到井边打水,装了满满两大瓶后,他脑筋一转,跑到卢大伯家门口开得正艳的玫瑰前,每朵上摘了几片,然后捧着香气扑鼻回家,把花瓣塞进其中一瓶,最后往里丢了几块冰糖就大功告成。
剩下一块冰糖被他丢进嘴里,他躺在拖拉机车厢里,抱着那瓶水晃了晃,又高高举起,透过水里浮浮沉沉的花瓣,去看晴朗湛蓝的天。
车内颠簸,这样的姿势好像睡在水浪中,夏日的暑气好像也减了大半,特别舒服。
洋芋是清明种下的,现在就已经可以挖来吃了。
家里四月挖回去的洋芋卖了大部分,剩下的吃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常春微爱吃,但不爱来地里干活,一看到那看不见边际的田野,他头蔫得比凋零的洋芋花还蔫巴。
但没办法,不挖就没得吃,咬咬牙一天就过去了。他给自己加了加油,埋头蹲在爸妈挖出来的洋芋堆旁仔细挑拣洋芋,大的拿去卖,小的留下自己吃。
干到晌午,他们也不回家,常强就地架起柴堆,等火烧尽,趁着还有余温,把现挖出来的洋芋丢了十几个进去埋在灰烬里烤,要吃脆的七八分钟就好,焦的烧个十几二十分钟,拿出来用树皮刮刮外面烤焦的皮,就可以吃到外焦里酥的美味洋芋。
蘸着陈爱琼调的佐料和腌制的腐乳,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嘴里不见空,手里也不见停。
无论脆的还是焦的,常春微都喜欢。他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一株洋芋,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喜欢洋芋,焦的脆的,蒸的煮的,炸的烤的,怎么做都好吃,简直是神最完美的作品。
常春微吃饱了,就有点昏昏欲睡。爸妈还干劲十足,抡着锄头在地里卖力地挖,常春微捡着捡着就闭上了眼,忽然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常春微被惊醒了。
他抬起头去看,早上还晴空万里,此刻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掉到他的脸上,他欣喜若狂地站起来,说:“下雨了!”
“懒龙出门就下雨。简直了。”
陈爱琼看着自家的笨蛋儿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雨势渐大,他们收了东西就回家了。
这雨来得急,去的却迟。淅淅沥沥的,下了小半个月。
这晚难得晴了一会儿,常春微憋得快发霉了,跟爸妈说了一声就跑出去玩了。
地上还有积水,倒映着漫天的火烧云,仿佛天地倒转了,又像是走进了油画世界。
常春微穿着拖鞋踩着水,低下头去看一旁秧田里绿茵茵的稻谷,整个人都仿佛被这样清新的空气从头到脚洗涤一遍,变得轻快无比。
等他从江信风家回来,天完全黑了,没了太阳,凉风一吹,竟然还有些凉飕飕的。他抱着双臂摩擦了会儿,弓着腰窜出小巷,刚要加快速度跑回家,忽然听见一声转瞬即逝的呼救声。
他停住脚步,站在路灯下回头去看,那一片黑漆漆的,路灯好像被顽皮的小孩们砸烂了,依稀中他只能看见一辆白色破旧的面包车。
“谁在那?”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路灯,大声发问。
没有人回答他。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他正欲要走,又听见一声压着怒气的叫骂,而后立即就响起杂乱慌张的脚步声,他紧张地又回过头去,那张跟关河长得七八分像的脸出现在面前,关秋哭得直抽,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电光火石间,常春微来不及思考,抓起关秋的手就带着她跑,还没跑几步,那些比他们高出大半截的人就围住了他们。
关秋死死抱着常春微的手,整个人都抖得不成样子。
常春微也怕,但却还是把关秋护在身后,怒声问:“你们想干什么?!滚开!”
毕竟是小孩子,常春微的挣扎在他们眼里就是花拳绣腿,跟挠痒痒似的。
“今晚真是走运啊。”
领头的人长得贼眉鼠眼,说话露出一颗龅牙,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些人立马上前,抓着剧烈反抗的常春微,往他身体里也注射了一支药剂,常春微立马就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眼看坏人又去抓关秋,他努力伸手去拦,也只有手指能动。
“这么舍不得她?”
男人怪笑着,让手下把他也拽起来,伸手揪着他的头发说,“那就把你们一起卖了。屁大点的小孩,还知道英雄救美呢。哈哈哈……”
他们被塞进面包车,关秋还是哭个不停,常春微也才反应过来,害怕得也呜呜直哭,但看着关秋,他硬是憋住了哭声,告诉关秋:“你、你别怕……别哭,靠过来。”
关秋又是害怕又是内疚,听到常春微的话,她缩到常春微身边,跟他紧紧依偎着,她张了张嘴,很简单的唇语,是哥哥。
常春微眼睛突然一亮,他悄悄问:“你哥哥是关河,对吗?”
关秋点了点头。

常春微不再慌张,凑在关秋耳边小声说:“还在上学的时候,我经常看见你哥偷偷摸摸跟在后面,这次他肯定也在后面,你别哭了,你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也会。”
关秋怔了下,不可置信地望着常春微,满眼都是求证。
常春微吸了吸鼻子,胸有成竹地说:“我保证。”
谁料听完常春微的话,关秋哭得更厉害了,即使听不到她的声音,常春微也能从她那一行接一行没停过的眼泪小溪看出她有多难过。
她今晚就是故意背着她哥偷跑出来的,她哥现在指不定还以为她在睡觉呢,哪里会知道她遇到危险,除非他是神仙。
正哭得伤心,车忽然急刹车,关秋因着惯性撞到前面的坐垫,常春微也重重砸了下,脸上被不知道什么尖锐部位划破,细小圆润的血珠登时就往外渗。
他嘶嘶倒吸着冷气,问来扶自己的关秋:“你没事吧?”
关秋看见他脸上的血迹,吓得手忙脚乱,拽起自己的白纱裙就给常春微擦,那痛感,简直就像撒了把盐在上面,常春微怕关秋又哭,硬是忍着让她一遍遍擦过他的伤口,眼泪也盈在眼眶,咬牙不让它们滚落。
“下车!”
“汪汪汪!”
外面喧闹的人声和狗叫声传进两人耳朵里,他们齐齐愣住,忽然又是砰地一声,车的前玻璃被砸裂一个大坑,驾驶位上正在叫骂的人也被拽下了车,中间的车门被人拉开,十几道手电筒的光一齐射了进来,关秋眯眼看见了在最前面满眼焦急的关河,她迅速爬了起来,还不等关河反应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哭又哭不出声,只能紧抱着关河,感受着关河用温热的手掌擦去她的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小秋,哥哥来了。”
关河也心有余悸地抱紧关秋,一想到差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他就害怕得直抖,他不怪关秋,只怪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妹妹。
他哽咽着安慰关秋,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一颗颗往下掉。
一抹血色闯进他的眼睛,他吓得舌头哆嗦,“秋、小秋,你……你受伤了?”
关秋摇了摇头,拉着关河往车里看,关河不明所以,用手电筒往里一照,照亮了车座底下动弹不得,流着血的常春微的脸。
“常……春微?”
“……”
常春微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能别过头,只能抿着唇不说话。
关河没有再犹豫,绕到后面打开后车门,把常春微弄下车,给他靠在电线杆上,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给他擦血,问:“你怎么也在?”
还不是因为你妹。
常春微在心里这么说。嘴巴却闭得死紧,一个字也不说。
他们可是冤家,没道理冤家问一句他答一句的道理。
车旁边关河带来的大人们还在逼问坏人,适当地还使用了一些过硬的手段,逼得那两坏蛋哭爹喊娘,一只黄色板正的土狗也正在看热闹,摇着尾巴冲那两人狂吠。
他看得很解气,无暇顾及此刻关心他的关河。
关秋看了一眼常春微,她不能说话,只好拉住关河,用手比划着刚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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