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等今晚诶不对,住宿了,要周五才能回去,周五吧,周五我带你回家看。”
常春微这时才发现关河爸妈不在,他挠着头问,“你爸妈呢?就你一个人?”
“关秋今早生病了,他们帮我把东西送来这,就带着关秋去县城看病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常春微低头看了看关河脚边的行李,
他弯腰拎起床上用品,顺手拉着关河往他爸妈那走,说道,“我爸力气大得很,让他拿。一会儿我们看完分班,拿着桶和盆就跑去占床位,听到没有?”
“……嗯。”
关河盯着常春微并没有梳下去的几撮头发,轻声应了。
常强听完常春微说完关河的情况,叹了口气说:“你爸妈也真是的,再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啊。”
关河懂事地开口道:“关秋上次差点被拐,爸妈心里有愧,所以现在关秋生病了才会这么紧张。我能理解。叔叔阿姨,我可以的。”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开始喧闹拥挤起来,常春微踮脚一看,是开门了。
他立即抓住关河的手,奋力往前挤着,冲进大门就朝张贴着红榜的告示栏跑去。
到了最后一个班级前,他们两个紧紧靠着一起,伸长了脖子从高到低看自己的名字。
关河推了常春微一把,说:“你去最前面看,我俩从两头看到中间,这样才快。”
常春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离开前还不忘夸赞关河:“真不愧是关河!”
找到第四张,上面第一个是关河,常春微刚要叫关河,往下看见江信风,再往下看见自己的名字,他惊声尖叫,正巧看到正找过来的江信风,他一把拎着江信风,一把拽着关河,风风火火往宿舍赶。
关河要睡下床,常春微和江信风都要睡上床,有两间宿舍,每间十个人,正巧常春微他们看中的宿舍没了下床,关河只能去隔壁,他刚踏进门槛,一个胖乎乎的小子也挤着他往里钻,只剩门口和窗户下的床位了,他还没跑,常春微跟猴似的,突然就窜到了窗户下面,对关河招手:“快来快来!”
胖小子瞪了常春微一眼,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睡门口。
常春微爸妈也拎着大包小包赶到,帮自家儿子铺好了床铺,又要帮关河,关河拒绝了帮助,说:“这些我都会,不麻烦你们了。谢谢。”
陈爱琼眼里流露出既心疼又欣赏的神色,看了看关河,又看了看没心没肺跟江信风在打闹的常春微,恨铁不成钢时,又觉得他无忧无虑才是最好。
误打误撞,常春微被分到了重点班。
一个年级十个班,就两个重点班,常春微没觉得自己中奖,只有对初中三年无法尽情玩乐的悲伤和苦闷。
江信风看他蔫头耷脑的,立马掏出钱带着他的好兄弟就去小卖部里消费了一波。
回宿舍路上,两人一边嚼着很有韧性的辣条,一边抬头看着树枝掩映的月亮,嘴里的辣条也不怎么香了。
他们想家了。
“今晚你睡得着吗?”江信风问。
常春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读小学的时候我可向往读初中了,晚上爸妈管不到。但是家就是家啊。”
两人齐齐又叹一口气,回了宿舍。
都还是小孩子,第一晚离开家,大部分都想家,又都是不认识的人,大家都早早的上了床,住满十个人的房间静悄悄的。
半梦半醒间,常春微听到了几声压抑的抽泣声。他睡在靠窗的上铺,窗帘遮不完全,明亮的月光照着他,让他睡意全无,脑袋里都是爸妈,嘴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撇,鼻子也酸酸的。
翻来覆去一夜,早上五点的闹钟一响,常春微疲惫不堪地坐起来,跟行尸走肉似地下了床。
收拾好出门,稍微清醒的江信风跟常春微对上眼,看见那两个黢黑的黑眼圈,他被吓得一跳:“你昨晚翻墙出去玩了?”
“没有……”
常春微搂着江信风,直接睡到他肩上去,“失眠了……我认床。”
“那你还能跑早操吗?”
“让我靠着你睡几分钟,到操场就不困了。”
常春微眼都没睁,十分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了江信风。
集合完毕,江信风拖着常春微排在最末尾,上台阶去操场时,江信风摇常春微:“醒醒,别睡了!要跑步了常春微!班主任在瞪我们俩了,从刚刚就瞪到现在了,你赶紧醒醒啊!”
常春微已经完全睡死了,哪里还听得到江信风说话,挂在江信风身上跟个树袋熊似的。
江信风在班主任的逼视下无所适从,他一狠心,扒开常春微的手,还没把人放下,常春微就直直往楼梯下倒去。他已来不及去拉,惊慌大叫:“常春微!”
话音刚落,常春微被人稳稳接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关河的脸上浮上几丝轻快,是因为接住了常春微,也是明白不是常春微忘记他这个朋友,而是没睡够脑子迷糊,这样的忘记,他不生气。
“怎么回事?”
班主任叫周舟,是个戴着眼镜,眼神犀利的四十多岁的秃头瘦高个,他赶忙从关河手里接过那毫无反应的学生,拿出手机给校医打电话。
关河看着呼吸均匀的常春微,说:“周老师,他应该是睡着了。”
江信风嘶了一声,脚底抹油跑了。
周舟看了看怀里的人,又看了看面前端正的关河,满脸难以置信。
他挥了挥手,说:“你先去跑步,我等校医来看。”
没等关河迈出步子,校医急急忙忙赶来了。
他摸摸常春微的脑袋,又测测心跳,然后在场的三个人都听见常春微因为睡姿不正确,开始鼾声如雷。
“……”
“……”
周舟和校医面面相觑,气都不知道怎么气。
关河也被常春微这么异于常人的睡眠惊住了,半晌他才说:“老师,我去跑操了。”
校医唉了一声,弯腰背起常春微,说:“这孩子估计是昨晚想家没睡好,我先带回医务室,让他睡醒了再回教室。”
“直接送教室睡。”周舟推了推眼镜,说,“我倒要看看他能睡多久。”
常春微做了个好奇怪的梦,他的床一开始搂着他,后来背着他走路,接着散发出肉包子的香味,再然后就开口讲话了,还是说的英语,还是张外国床呢。
睡着睡着常春微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也在跟自己讲话,说什么它饿死了,要离家出走。
常春微一听,立马伸手捂紧肚子,还连声说:“肚子,肚子你别不要我,我不会把你饿死的,我不会……”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常春微迷糊地睁开眼,蓦地对上班主任那森冷的目光,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完全清醒了。
“常春微是吧?”
周舟手指敲着讲桌上的名单,从第一个往下滑到最后,指着倒数第三的常春微的名字,翻起眼看着台下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人,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有一次,你自己申请调班,不要再待在这个班了。”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常春微怯怯道歉。
周舟敷衍地应了一声,又开始上课了。
常春微慢慢恢复了正常神色,他一偏头就看见笔直坐在身边的关河,他瞪大了眼将关河那张认真听课的脸看了个遍,又转头去搜寻江信风的身影,在四组最后一排看见,两人对上眼波,常春微挤眉弄眼道:“我怎么坐第一排了?!还跟关河坐一起了?”
江信风摇头,又无奈瞄了眼在讲台上写板书的周舟,满脸你认命的意思。
常春微的心彻底死了。
坐第一排就算了,怎么还跟江信风离那么远,他就跟江信风亲啊。
温柔的下课铃声响起,常春微瞬间趴到桌上去,还有一节课才下吃午饭,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啃桌子了。
关河一只手搭在桌上,微微侧身对常春微说:“你课桌里有包子。可能已经冷了。”
常春微呀了一声,说:“我做梦闻见了肉包子的香味,原来真的有。”
他欢欢喜喜地掏出包子,狼吞虎咽地吃着。
江信风从后面跑来,给他送了瓶李子园,说:“我们跑完操回来你就被安顿在这里了,关河说他要坐前排,我就让他跟你坐了。”
“什么啊!明明是你不想坐第一排。”常春微咕噜咕噜喝着甜滋滋的牛奶,揭穿江信风,“你以前跟电视里学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骗人的。”
“那你去跟班主任说说,换到后面来?”
“……”
一想到班主任那吓人的模样就害怕,他哼哼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就喜欢坐第一排。”
他顺手搂住担心他真的像江信风说的那样换座的关河,拍了拍他的肩,架起一条腿懒洋洋接着说,“我现在跟关河最好,小风子你退下吧。”
坐第一排,常春微也有胆量上课偷吃零食。
他爸妈给了他五块钱当生活费,到星期三就被他吃完了。
上课含个陈皮水果糖是基本操作,含在嘴里就行,吃酥脆的洋芋丝是中等操作,要含着用牙齿一点点磨碎再咽下,吃辣条就是高危操作了,辣条从撕开袋子,气味就远播千里了。
前两个他都有惊无险,最后一个在周五的最后一节课被语文老师逮到了。
语文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对着那眼睛大大,长得漂亮的小男孩也生不起气来,只让他站着听课,双手搭在桌上以示清白。
常春微拄着桌子,偏头看着认真听讲的关河,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坐得住,从开学第一节课到现在,他就一直这么坐着,他伸手抓了抓关河身边的空气,确认关河并没有被什么神秘力量笼罩,他还是无心学习,就盯着关河看。
看着看着,他忽然感觉后颈凉凉的,他顺着那股冷嘶嘶的视线看去,正跟门外的班主任周舟对上眼,他吓得汗毛直竖,立马站直了身体,跟当了兵似的。
等下了课,常春微看着语文老师走出门,跟还没有离开站在门口的周舟讲话,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嘀咕:“死了死了死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还没死完呢,他的桌子被人敲响,班主任那杀人的声音响起:“常春微,你给我出来!”
常春微哭丧着脸站起来,关河收拾好东西本来要走了,他看着被叫出去的常春微,又坐下了。
“你上课不专心听讲,看关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打扰他学习?”
原来语文老师没告状。
差点就数罪并罚了。常春微呼了口气,小声道:“没有,我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听那么认真。”
“……你把心思放学习上就也能。”
周舟看他也不像撒谎,背在身后的手摩挲了几下,说,“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你都不能再跟关河坐一起了。他爸打过电话给我,不希望有人影响关河的学习。”
“哦。”
常春微有点舍不得。
虽然关河上课不搭理他,但下课还是会跟他说几句话,他很安静,不会让人感到吵闹烦躁。
“你搬着书往后走,跟孟梦换位置。现在就换。”
常春微进门张望了下,正想问谁是孟梦,周舟直接说:“孟梦,你来和关河坐,常春微去跟徐栒坐。”
视线往后跑,常春微一眼就看见江信风,他坐在江信风前面!
“好!”
常春微忍不住叫出了声,他快速收拾东西,喜滋滋地往后跑,一点也没察觉到关河异样的神情。
等他跟江信风抱在一起开心完,他才想起来跟关河说话。抬眼看去,哪里还有关河,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你看什么呢?”
江信风搂住常春微,说,“我们快走,去阳阳小吃店买洋芋粑和炸鸡柳吃!”
常春微囊中羞涩,支吾着说:“我没钱了。我全买零食吃光了。”
“那我请你吃!走走走,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得吃洋芋粑庆祝一下。”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常春微也伸出一只手搂住江信风,两人架着对方欢快地往校外跑,新鲜的空气让他们越发情绪高昂,一路欢声笑语。
回到家,常春微书包一甩,围在正在做饭的陈爱琼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一周在学校的见闻,陈爱琼也不问他学得怎么样,只问:“食堂的菜好吃吗?你吃得饱吗?”
“不好吃。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香油滋啦滋啦地炸着新鲜脆嫩的洋芋,刚吃过洋芋粑的常春微又嘴馋了,他舔了舔嘴唇,说,“妈,要脆的,快捞起来了!”
陈爱琼冷哼了一声,边捞金黄的洋芋说:“你三伯刚来我家,说见到你在路上跟小风吃一个洋芋粑,你吃饱了吧,还吃什么?”
“江信风想吃,他只分我吃了一点,还说请我呢,就分我吃了三分之一。妈,你也会炸洋芋粑吗?”
陈爱琼没说话,放入单山蘸水辣椒面、十八香,香菜和大蒜拌了拌,常春微拿来碗筷舀饭,追着问,“你会不会呀?”
“这有什么难的。”
陈爱琼坐下说,“把洋芋切成方块加入玉米淀粉,拌一份放到模具上放到油锅里炸,最后撒上花生面辣椒面什么的就行了。只是我们调的味道不如别人卖的,他们那个辣酱汁很好吃。”
常春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老爸坐下吃饭,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那我以后也要去卖炸洋芋,把辣酱汁调成世界最美味最独特的,把洋芋粑多多卖出去,多多赚钱。”
常强支持道:“那行啊,这也不用投资多少钱,还算门手艺,挺好的。”
陈爱琼也点了点头,说:“你这么爱吃洋芋,这辈子都离不了了。做跟洋芋相关的,你也会开心。”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饭老妈洗碗,常春微扫地,老爸拖地,干完后就各去找各的消遣事干。
天渐渐黑了下来,常春微出去玩够了,回家在院子里闻到了万年青树奇怪的花香味,他突然想起来跟关河说的萤火虫,他哎呀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想跑去关河家叫他来看,又想这么晚了关河应该不能出门,他找来一个透明罐子,沿着路边的植株上抓萤火虫,抓到罐子发出特别明亮的黄绿光芒,他才去哀求老爸带他去关河家。
常强很高兴常春微能跟学习好的在一起玩,他二话不说,蹬着自行车嘿咻嘿咻地带着儿子赶到关河家。
常春微下车抱着罐子,抬手敲了敲那扇干净的不锈钢门,里面传来脚步声,门一开,是个戴着眼镜神情淡漠的女人。
是关河的妈妈。
老师的气场很强大,常春微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愣了下才轻声问:“阿姨你好,关河在家吗?”
关河妈妈问:“你找关河什么事?”
常春微把罐子藏在胳肢窝下,眼珠一转说:“我跟他之前是同桌,我回家发现我的作业不见了,可能被他收走了,我来找他问问。”
关河妈妈没再多问,让开道给常春微进门,说:“最左边的房间就是他的,你去吧。”
常春微说了谢谢,揣着罐子跑进院子,到那扇棕红色的门前站定,敲了敲门,说:“关河?关河你在吗?我来给你送萤火虫了。”
里面一开始没有动静,常春微正要再敲,门猛地被拉开,关河还没看清人,就被推着往里走,门关上,一罐绿莹莹的萤火虫出现在眼前,常春微笑吟吟道:“我没骗你吧?说好了请你看我家的萤火虫。”
关河不作声,他没接,盯着罐子看了许久,才把目光落在常春微那张春风似的脸上,说:“你说的是去你家。不一样。骗人。”
常春微放下手,说:“萤火虫晚上才出来,你不能去我家吧?”
“你说跟我做朋友,你没有。骗人。”
关河话题转得太快,把常春微弄懵了。他紧紧跟上关河,追到书桌旁,不由分说地把萤火虫放下:“我没骗你啊,你现在要去看吗?那你起来我带你去。你要不是我朋友,我大晚上的来给你送什么萤火虫?”
“那你为什么换座位的时候那么开心?好像……好像你很开心不用跟我坐一起?”
关河握着笔,垂着头闷闷问。
“当然是换到后面能玩啊。这跟你没关系呀。这样好了,以后下课了我也会去找你玩,我绝对说到做到。”
看关河还是不高兴,常春微觉得可能是他不够认真,于是他歪着身子趴到关河桌上,举起五根手指发誓,“我发誓,真的。”
关河看着他,眼神漂移到那五根手指上,没好气道:“发誓是三根手指。”
真是斤斤计较。
常春微默默在心里腹诽,却还是老实地收起两根手指,看着关河面色有所缓和,他讲起他的歪理:“五根手指比三根手指多,那誓言肯定更真。”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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