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一见钟情了(废柴水)

贺倍微点头，“好，你躺那儿。”
卓月按照她的指示冷脸躺下，室内一片寂静，只留有检查仪器轻微的嗡鸣声。冷白色的灯光洒到雄虫的身躯上，将仪器的形体画出来。贺倍站在一旁仔细盯着操作面板，手指在按钮处快速移动，直到仪器发出“滴”的提示音，检查才总算结束了。
瘫躺着的雄虫也缓过劲来，怒意淡淡松懈下来。他站起身退后几步靠到墙壁上，目光落在贺倍身上，虽然心里还是满腹怨气，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着这位多年挚交好友，“你到底图她什么？”
空气继续沉默。
卓月也没什么动作，他不指望能得到答案，因为他清楚以贺倍的性子来看，这个问题绝对不会有答案，他只是想问问，想有个能得到答案的可能。
哪怕那个可能性不高，甚至是微乎其微。
“………………”
冗长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好半天也没什么声响，卓月扭过头，指尖攥紧了衣角，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他现在可一点儿都不想和贺倍在一间屋子里，他怕自己忍不住揍虫。
“啧，算了，我走了。”卓月撇过脸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贺倍忽然开了口，“图什么，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她顺心而已，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你这算什么？偷偷摸摸的暗恋？”
“不是。”贺倍出乎意料地直接否认，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坚定，她的眼眸微微亮起，眸子里的柔情蜜意海水一般壮阔，“我们了解对方，她知道我爱她。”
“……………”卓月一时语塞，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他瞪着贺倍，看着这位不可救药的疯虫，这就是死恋爱脑啊？！！
卓月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他也不清楚贺倍和蒂拉奇之间的事，索性不管，只一个劲的在语言方面给贺倍添点堵，争取让她闹心到晚上睡不着！谁让她背叛自己！
雄虫冷笑一声，语气像是淬了冰，“当然知道了，不然能利用你？”
贺倍微微垂下眼帘，长睫在冷光下留有一小片阴影，她没有辩驳，或者说无法辩驳，只是缓缓吐出几字，“我甘心被她利用。”
“甘心？”卓月嗤笑一下，唇角泛起几丝嘲讽的意味来，“你知不知道你的‘甘心’有多可笑？她都不愿意、甚至不敢见你一面，你的心给这种虫，值得吗？”
贺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将检查仪的盖子轻轻合上，笑着问，“你对向荫元帅不也一样吗？”
“你愿意为了他去做一些你曾经讨厌的事，你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你跟我不是一样吗。”
“只是你很幸运，得到了回应。”
【爱】这件事，本来就不讲道理，不求回报。
贺倍也不太懂【爱】，她只是知道，她喜欢蒂拉奇的笑颜，她想对方多笑笑，开心一些快乐一些幸福一些。
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
因为【爱】不讲理智、缘由。
“我做的这些事呢，可能值得，可能也不值得。”
“我不知道，但我想做。”
贺倍扭头注视着卓月，说道，“卓月，就像你爱向荫一样，我也爱着蒂拉奇。我相信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会像我一样。”
他继续说，“你知道的，我们能做朋友，其实是因为我们真的很相似。”
贺倍唇角勾起难看的弧度，眸光里深含涟漪，似是挣扎又是沉沦，像孤注一掷的狂徒，没有退路，只能一直一直向前走，哪怕明知前方凶险，明知前方没有生存之路。
也要一步走到头。
“啧。”卓月还想在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憋屈的张嘴闭嘴，重复了好几遍。目光持续投放到贺倍身上，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似乎所有话语在此刻都无比苍白。
“你乐意吧，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你了。”卓月气呼呼的准备离开，他再在这里呆下去就真的会被气死，走到门口，挥手一指，“你也是个蠢货！蠢死了！”
说完，他用力地甩上了门，“啪”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出了门的卓月靠在墙上，轻轻叹了口气，又抬步缓缓向外走去。
房间里，仪器还在运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雌虫眼底一片阴霾，她抬眼望向窗外，树木葱绿，万物向荣，天地之大可以容纳一切，天地之小又没有她的归途之处。
蠢货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第26章 【接你】
“卓医生，你这么着急去哪呀？”军医处，刚睡醒的雌虫慢悠悠的坐直身子，脑子似乎还在发懵，睡眼朦胧的看向一旁慌乱的雄虫。
雄虫手忙脚乱的脱下外套，衣服领口繁乱，听到雌虫的问话，他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急切，“我去接我家雌君。”
问话的雌虫脑子还在发懵，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随后迷迷糊糊地点头回答，“那你快去吧，不要让你家雌君等久了，人家肯定很想你呢。”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卓月笑了笑，匆忙将工作牌塞在上衣口袋里，他恨不得长个翅膀立刻飞到向荫身边，心里的蜜汁泛滥，“嗯，拜拜，希望你们今天也过得愉快。”
随后，风似的匆匆离开了军医处，速度快的令虫叹为观止。
见卓月跑了大远，发懵的雌虫才突然反应过来，满腹疑惑的自语道，“等等，卓月阁下的雌君，不是元帅大人吗，不对！向荫元帅不是因为意图勾结前朝遗留反叛虫被带进总理办监狱了吗？”
旁边的虫弹了下他的脑门，有些无奈，“你上上星网吧，星网上都炸翻了天，你还跟个白痴一样！”
“元帅的罪名，那就是子虚乌有，已经被副总统阁下消除了！今天就可以出来了。而且卓月阁下现在可是虫族唯一一只精神力濒临S级的雄虫，你以后说话可得尊重点！”
“……嗯？”雌虫先是怔住，随后“啊——”了一大声，吃惊道，“什么！多少？！！你说什么等级？！！”
跟他搭话的虫淡定的再次重复，声音清晰振耳，“濒临S级哦。”
“濒临S级？！！那不就是A＋嘛！！！我滴个乖乖神啊！！！”
“对啊。”搭话虫依旧面色淡然，“军医处官号上都认证了，报告都发出来了。虫族历史上少之又少的、即将达到S级水平线上的宝贵雄虫，我们亲爱的同事——”
“卓月阁下。”
“我天，我泡工作台这两天都错过了什么绝世大新闻啊！”
虫们的讨论并没有影响到卓月。
此刻，卓月的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耳边的喧嚣、军医处里虫们零星的交谈、仪器的滴答声，全被模糊成一片迷雾。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响，——“快点去接向荫”。
这个念头贯穿他的神经，驱使着他更加迅速的行动。
他一路狂奔，出了军医处大门。微凉的风迎面扑来，涌入他的肺，他一路飞速奔跑直到停机坪边。
停机坪周边树木稀少，因为是上班时间，停机坪处的飞舰数不胜数，多的犹如天边繁星。卓月扫视一圈，目光精准锁定到那艘熟悉的飞舰，那是他为向荫买的礼物。
现在，他要驾驶这艘飞舰，带着他们共同的财产去迎接爱人。
卓月快步登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舱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隔绝外界。雄虫迅速落座到驾驶舱，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晃动，熟练地输入指令。
随着一声巨大的嗡鸣，飞舰缓缓升空，紧接着如流星冲向属于它的归处。
飞舰在星海里划出几道云彩，卓月分出心神整理了一番，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往上张扬，望着玻璃窗外的繁星，卓月心中暗念，再等等我，向荫，我来了。
星海冲鸣，乘着火光。
监狱大门口的守卫和记者就见一辆星舰似闪电从高空落下，带着轰隆的响声和亿万高空处降下的风。
卓月将星舰停靠在门口，他想向荫出来的第一刻就能见到他。下了星舰，几个闪光灯咔咔照射他的脸，随之而来的是蜂拥而至的虫，卓月皱眉歪头，烦躁的琢磨这里怎么还有这些烦人的记者虫。
他不看那些镜头，快步向大门口走去，准备和守卫交涉。守卫虫当然知道这位名声大噪的雄虫，他们恭敬的欠欠身，“阁下，请问我们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卓月这两天是真见识到了雄虫的超高特权，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和对方打哑迷，直接说道，“门口这群记者不能离开吗？”
两只守卫虫对视一眼，“这……的确不能，但如果这是您要求的，我们会去驱逐的。”
卓月眯眯眼思量了下，回答道，“那算了。”
没有给他们增加工作负担，很好。守门虫心中乐得欢腾，脸上也扬起标准的笑颜，“好的。”
还没乐上一分钟，就听见雄虫不顾他们死活的指示，“那你们能打开大门让我进去吗？”
守卫虫似乎是不可置信，夹着的嗓门大了一瞬，“什么？！！您要进里面？！！”
眼神死死盯着卓月，仿佛雄虫再说一遍这话，他们就要马上升天。守门虫求神拜佛，希望这只雄虫只是说说而已啊！！！不要增加他们的工作的难度啊啊啊啊啊啊啊！！！
守门虫悻然笑笑，讨好的说，“阁下，您为什么要进这里呢，这儿的环境不是很好，您就在这等一小会儿，向荫元帅很快就出来了。”
他想着这么说，应该，八成，可能会让雄虫的好奇心消减一些。
谁聊卓月油盐不进，只顾问，“不可以进去吗？”
“额……那倒……额。”守门虫当然不乐意雄虫进去了，开玩笑，这里可是监狱！不是过家家的地方！他敢把雄虫放进去，到时候出了事，雄虫有法律保护，他找谁哭去！于是，守门虫决定撒个小谎，反正雄虫又不知道，“对，您不可以进去，我们没有权利放您进去。”
卓月淡定的点点头，这两天为了救出向荫，在家自学虫族律法，对虫族法律算得上有所了解，于是笑着道，“有法律规定不可以吗，哪一条法律呢，我怎么不知道？”
守门虫挠挠头，没料想到雄虫这么不依不挠，“额……”
“《监狱法案条例》共250条，与探狱虫身份有关的法条仅仅只有3条，其中没有一条说，雄虫不可以探狱。还有，守门虫全权掌握监狱大门管理权，你有决策权的。”卓月笑着阐述。
守门虫：“这……”
“嗯？”卓月依旧笑颜如花。
守卫虫直冒冷汗，谁知道今天碰到了一个硬茬，他也不可能继续再说瞎话，犹豫着再次说，“但是里面环境真的不太好，您这么尊贵，还是别进去了，就在这等元帅出来吧！”
卓月掀开眼皮，“我不在意环境好坏与否，我现在只想进去。而且据我所知之前的雌虫都可以探望里面的虫，那我应该也可以进去，对吧？”
守卫虫挠挠头，支支吾吾说出口，“……理论上是可以的。”
卓月挑眉，笑着示意道，“那就行，麻烦开下门？”
守卫虫无奈的交换眼神，他们没办法拒绝一位A＋级雄虫的要求，只能答应照做，说出交际用语，“好的，阁下，祝您愉快……”
卓月礼貌笑笑，“谢谢，你们打开了门，我很愉快。”
绳索运作发出声响，监狱门上的铁锁忽然转动，在左下边出现一个夹层，刚好可以通过一只成年虫进去。看来之前的虫也是从这里进的，总理办掌管的监狱就是不一样，大门是假的掩盖物，夹层才是真正的入口。
卓月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他通过夹层进了里面。
监狱大门的通道跟上次总理办的虫带的路完全不一样。上次的很阴森冰凉，感觉像是地底的冷库。而这次的入口——大门通道血痕累累，墙上地面布满了血迹，干涩的不成样。
他以为上次的通道已经够可怖的了，没想到“惊喜”在后面。
“……”卓月盯着满地的血痕，他不敢想，他也不敢迈步前进。血痕之下，究竟又是什么。
“……雄主？”
向荫穿着入狱前的衬衫，他正缓步向监狱门口出发，刚过了拐角就扫到熟悉的影子，他还在疑惑，快步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才确定了那人影。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自家雄虫怎么跑来了这里。
是来接他的吗？
卓月正呆呆站着，听到那道怀念已久的声音，他抬眼看向前方——
血痕布满的空寂道路上，一抹消瘦的白色身影降临，一如那喧杂的虫堆里，卓月一眼就寻到了那朵属于自己的银白色彩。
此刻，他们像初见那时，又颠倒过来。那昏暗不向前的堕落日子，卓月见到脆弱的雌虫，心底生出尽全力去保护对方的想法。如今，他被血液冲击的惶恐，再次见到消瘦的雌虫，又有了撕开那层不安的力气，他想变得更好，想更加般配的站在向荫身边。
虫族以雄虫为尊，但卓月来自于人人平等的国度。如果没有这不可思议的雄虫身份，他就是一个弱小如尘埃的虫。雄虫的身份让他备受优待，他会讨厌这层身份，但也会利用这层身份。
劣性根永远无法消除，但是卓月想尽全力减少。他想剔除虫族千百年来的雄雌思想，想双方平等一些。沟壑无法真正填平，但沟壑可以从巨大变得弱小，雌虫也可以拥有权利，雄虫也不会成为吉祥物一样的丑恶摆设。
“雄主？”向荫叫了半天雄虫的名字也不见对方吱声，似乎是完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你在想什么？”
“嗯，我在。”
“你会支持来源于我的一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法吗？”
雌虫没有犹豫的回答，“我会支持你的一切想法，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虫。”
“那我想修改律法上交国会，你也能支持吗？”卓月站定身子，脊梁骨竖直刚硬，“我想让雌虫不忍受他们不该得到的惩罚，想让雄虫变得知礼，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
“……雄主？”
“法律不该是现在这样，不该是因为雄虫少就以雄为尊的。不是谁珍贵就可以无视礼法，不是谁普遍就要蒙受罪恶。”
“向荫，我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但也会引来雄虫的敌意，苦难重重。请你不要参与进来，但也请你在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予我一个怀抱，好吗？”
向荫第一次听见上位者去质疑无条件对他好的律法。他不受控制的想呐，他的雄主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虫。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只好到不可思议的雄虫。
不好，我要参与进来。我会支持你，我会帮助你，就像你对我一般。
但他没说出口，嘴唇轻张回答道，“好。”
卓月笑笑，轻轻抱紧他的银白，“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向荫回搂住对方，通过温热的臂怀感受那蓬勃的心跳，“我也是，嘶——”
卓月慌乱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受伤的地方了？”
他松开向荫，急切的查看。
“没有……”
卓月心里安定一下，“那怎么了？”
向荫低下头，他摸摸鼻尖，耳垂泛起一抹红色，害羞的回答，“……嘴里痛，我刚才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卓月愣了下，提起嘴角露出好看的笑颜，“我看看。”
“嗯。”向荫张开嘴，舌头前端微微发红，因为雄虫没说收回去，就一直伸着舌头。卓月看不清就离得近了些，边偷摸笑着边检查，看没什么问题，放下心。
向荫还伸着舌头，可能凉风钻入，不断刺激着舌尖，卓月又没说“好了”，他就一直伸着，眼眸中的水光潋滟。
这一切都刺激着自持冷静的卓医生。
“还没好吗？”向荫含糊的说着话。
“……没有。”卓月压低声音，富有磁性的吐息打在舌尖。
他狠狠地吻上去那双唇，向荫的舌尖湿润的抹在卓月干燥的唇上，甜腻的感觉笼罩住他们，卓月放缓动作，温柔的探进雌虫的唇里，唇齿交合，粘稠的水渍在两虫嘴里运转，充满色 / 气的呼吸落在唇里。
一片狼藉的牢狱，出现炽热的爱。

“出来了，出来了——”
监狱大门打开，记者虫还在门口停留，一个个眼冒金光，跟嗷嗷待哺的狼崽子似的，摄像机的灯光一连闪了好几下，照片“咔嚓”连着就是几张，似乎看到大新闻。
不过，这的确就是个大新闻。
卓月瞧着这大场面，他丝毫不慌，还分出心神来咂舌称赞这群敬业的闪光灯，“可真够锲而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