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川和孔方金来到院里,倒在地上的笼子还关得好好的,里面关了数十只老鼠。
那老鼠饿了很久,用尖锐的牙齿啃噬着木笼,仔细看,还有几只在互相残杀。
“这他大爷的也太缺德了,我们地窖里全是明儿要用的冰,要真让他们得逞了,少说咱也要损失几十两银子!”孔方金提着笼子,怒不可遏。
孔方金:“走大哥,我们报官去!”
沉川却是拽住了人。
“不报官,我们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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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日六失败,明天再努力[化了]
“我们哥俩办事,金掌柜可放一万个心吧。”
“就是,我俩把东西放到他们店里, 没人发现, 要不了多久……”
昨夜出现在尚品茗后院的两个歹人讨好地笑着, 咧着一口黄牙,在砚香茶楼金掌柜耳边汇报战况,隐去二人被吓破胆的一幕,夸张美化了不少。
金掌柜皱着眉, 神色嫌弃地避开一步,“成吧,自个儿去领赏。”
“多谢金掌柜, 金掌柜下回还有这差事还找我们, 保管给办得漂漂亮亮的。”二人谄媚地笑着。
金掌柜尚算满意,摆摆手让人走了。人一走,便转身哼着隐晦的艳曲回了柜台后, 心情极佳地拨弄着算盘。
不久, 茶楼来了贵客, 金掌柜连忙起身迎上去,“吴大人赏脸光顾,这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迎着人进了茶楼, 正要引人去厢房, 一回身冷不丁一个趔趄, 差点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金掌柜瞪着慌慌张张从后厨跑出来的底下人,“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冲撞了贵人我拿你是问!”
“掌柜的,后面、后面……”
金掌柜一记眼刀, 底下人吞吞吐吐的话便咽了回去,只道忙着采买一时失了分寸,告罪冲撞了贵人。
金掌柜功力深厚,将吴大人吹捧得很是舒心大度,不在乎这点小事。
待送人进了厢房,金掌柜出来就唤来底下人询问。
“掌柜的,后面突然蹿出来好多、好多老鼠,还有两窝蛇!”
金掌柜责怪:“怎么教这东西溜进来,昨日打烊没关紧门窗?就知道偷懒,好吃懒做。”
底下人冤枉:“不可能呀掌柜的,昨儿……”
说话间,喊来处理蛇鼠的人到了,金掌柜皱着眉与人一道去后厨。
只见后厨一片鸡飞狗跳,老鼠四处逃窜,几条丈把长的蛇飞快追逐着老鼠,而还有几个没跑的人上蹿下跳的,抓到什么就用什么往蛇鼠身上砸,乱糟糟毫无秩序可言。
捕蛇人很快控制住场面,将人清出后拿出工具优先捕蛇。
“哎别碰那儿,那儿放的白瓷茶碗,摔坏了你可赔不起……那儿也别碰,紫砂壶!”
金掌柜就与一帮子人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时不时惊呼一声,扰得捕蛇人束手束脚,比预计时间多花了好半晌才将蛇捉完。
刚舒了口气准备回身结算,眼角忽而瞥到什么,登时冷汗直冒——
灶台与柴禾的夹角里,一条近三角形头、体背黄褐色且有一环一环椭圆形褐色色斑的蛇,正上身直立、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盯着他。
“土脚蛇!”又叫短尾蝮,剧毒。
捕蛇人出声瞬间,那蛇猛地一扑。幸而他没有乱了手脚,当即用捕蛇棍一下扫开蛇,躲过了一次攻击,“来个人搭把手!”
然而听到蛇的名字时,围观众人已经毫不犹豫四散跑开,惊慌之中,身体圆润笨重的金掌柜摔了个狗吃屎,不巧的是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恰好跑到他身下,顿时被压成了鼠饼。
“来扶我一把!”
金掌柜一时起不来,急忙命人搀扶。然生死关头,往日溜须拍马最能耐的一群人没一人回来,权当什么也没听见,飞快往前堂逃去。
金掌柜又气又怕,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就见那捕蛇人一个铁锅盖住了蛇。
蛇被罩住,却并不严密,铁锅两只耳朵撑着地,被里面的蛇一碰撞,就摇摇晃晃起来,几欲翻倒。
捕蛇人二话不说往外冲,一下超过金掌柜,金掌柜骇得要命,连忙呼哧带喘跟着往外跑,顾不得身上的脏污。
砚香茶楼,先前教金掌柜迎上二楼的吴大人下楼来,正欲离去,忽而听得一阵喧哗,随后一群人争先恐后跑到前堂来,个个神色惊惶、肝胆俱裂。
在人冲出大门前,吴大人随行下人拉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毒蛇!土脚蛇!”那人一把甩开人,闷头往外冲。
闻言,吴大人大吃一惊,拔腿就走,奈何慢了一步,被后面冲来像一头野猪似的金掌柜狠狠撞上,毫无抵抗之力地摔在地上,被金掌柜压着不说,衣裳、手脸还沾上什么黏糊糊、湿漉漉的东西。
跑出门的下人赶忙折回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沉重的金掌柜拽起来,搀扶底下的吴大人。
大堂内茶客被这边的骚动惊扰,听得茶楼后厨出现许多老鼠和蛇,其中还有一条剧毒的土脚蛇,当即什么也不顾了,起身直冲而出。
一时间,砚香茶楼人仰马翻。
待一群人争先恐后跑到门口大街上,街上已经站满刚跑出来的人,还有许多听到声音过来看热闹的,沉川亦在其中。
众人惊魂未定,有的一头雾水,有的后怕不已,也有回过神来的,发现金掌柜和吴大人身上挂着老鼠惨烈的尸体,人群中又是一番惊叫。
“这么大的老鼠,砚香茶楼这是几年没抓老鼠了!”
“兴许就是老鼠太多,才引来的蛇呢!”
“怪不得我方才觉着那茶滋味不对,指定是放了太久,都不知被老鼠爬过多少回了!”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前不久在他家喝出不明物体来,现在仔细想想,多像滑虫呕——”
金掌柜拍着心口大喘气,根本无暇顾及四下人声,好似魂儿还在后厨里没跟上来。
先前店里的茶客不满,纷纷找上金掌柜,嚷嚷着让人退钱一类、赔钱一类,金掌柜自顾不暇。
人群中的沉川听到说有毒蛇,不由困惑了一下。
昨晚那两人带来的老鼠饿了很久,为了避免伤人,他和孔方金直接将之处理了,然后又去去城郊抓田鼠。抓田鼠期间遇到两窝蛇,看着没毒,顺手就也抓了来吓唬人。
先前在山寨抓过蛇,许大夫医馆的孙小大夫早教他们辨认过,他们没认错,不该有毒蛇才对。
一帮子人围着金掌柜,都站得远远的,没人发现沉川直接进了砚香茶楼。
片刻后,沉川一手抓着一条蛇的七寸出来,“你们说的毒蛇是这个?”
正讨伐金掌柜的一干人闻声回头,登时不约而同大退几步,“不、不知道啊,没见着。”
“是这个?”沉川将蛇靠近金掌柜询问。
他身上还有死老鼠,想来是见过蛇的。
金掌柜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躲避,“拿远点拿远点!”
沉川:“到底是不是?”
“是它,土脚蛇。”还没离开的捕蛇人道,“小兄弟小心啊,土脚蛇很毒的!”
见人拎绳子一样拎着那毒蛇,捕蛇人心里发毛得很,真是不知者无畏!
“这不是土脚蛇,”沉川甩了甩蛇,“就一条颈棱蛇,没毒。”
众人又退一步,看沉川的目光都变了,生怕他没拿稳,把蛇甩飞到自己身上。
被错认为毒蛇的颈棱蛇挣了一下,想盘绞起尾巴逼迫压制自己的人放手,又被刷刷甩散开,像个玩具,无可奈何极了。
捕蛇人诧异片刻,靠近了些细细观察,终于发现这蛇与土脚蛇有些细微不同,甚至目光也比极具威胁性的土脚蛇要温和不少。
最后下了定论,“当真是颈棱蛇,倒是我看岔了。”
后厨那种相对繁杂的地方,认错蛇确是情有可原,且对于这类涉及性命的家伙,还是能有多小心就多小心为妙。
确定这蛇没有威胁,金掌柜一颗提起的心稍稍落下,随即想到什么,登时怒从心起。
“这蛇一定是你放到我们茶楼的!”
围观众人一下懵了,这沉老板给他们解决了一道隐患,金掌柜怎么还反咬人一口呢。
沉川:……没错,就是我。
沉川:“我与金掌柜无冤无仇,何故使这等龌龊手段?金掌柜反应未免太过激了。”
“我……你!”
金掌柜不傻,想起找人干的事儿,恐怕早被面前的人识破了,如此说话意为敲打他呢,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同样的手段返还到自家身上,金掌柜气愤不已,却不能将那些阴私放到台面上来说,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金掌柜:“你要不是提前知道里面是什么蛇,怎么可能敢在大伙儿都以为是毒蛇的情况下进去看?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贼喊捉贼!”
围观众人也觉不对起来。他们有些听到有毒蛇就着急忙慌跑了,这人偏反其道而行之,实在是蹊跷。众人忍不住看向沉川。
孔方金站出来:“我大哥自是有本事。”
“知道我们尚品茗怎么开起来的吗?就是我大哥抓毒蛇换银子开起来的!”
有人不信:“怎么可能?那得抓多少蛇才……”
孔方金:“大伙儿要是不信呐,尽可以去问许氏医馆的许大夫和孙小大夫,我大哥抓的蛇全卖予他们了,也因为这啊,许大夫还收了我们寨里的小伙儿做学徒呢。”
许大夫不比沉川一行外来户,世代在城里经营着医馆,口碑极好,名声很不小,在场之人几乎都晓得。
捕蛇人忽然想起什么,问:“我前几日去医馆卖蛇,问了几家,价钱都不如以往高,听闻是几月前收了许多蛇货,可是你们送去的?”
沉川抓的蛇太多,除了几个较为稀少的品种,其余的由许大夫牵线搭桥卖给其他医馆,是以城中医馆都不如何缺。
尚品茗有位茶客恍然大悟,“难怪我说今年给我老娘抓药怎么没往年贵价,原是里边最贵的一味药货多了的缘故?那沉老板可是干了件好事儿啊!”
孔方金“矜持”地点点头,编道:“我大哥已经许久不干捕蛇的事儿了,这不是听你们说有毒蛇,怕蛇伤人才出手的嘛。金掌柜偏偏还倒打一耙,真教人心寒。”
话说到这份上,尚品茗许多茶客纷纷跟半信半疑的路人说起沉川杀野猪猎群狼的事情来,语言之生动,活像他们才是亲身经历者一样,路人不由更信了几分。
如此一来,沉川身上毫无嫌疑了,只金掌柜那头,他的一番话可有恩将仇报的意味了。
沉川“大度”道:“这段日子天热,蛇虫鼠蚁多活跃,金掌柜可要多上心,免得一个不察教店里入了小贼,那损失可就大了。”
说罢将被他甩得晕头转向的颈棱蛇一扔,正正摔在金掌柜面前,吓得人下意识又后退几步,“既是无毒蛇,那便还给金掌柜吧。”
金掌柜面沉如水,自然听出了弦外之意,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时光倒流,将自己一番话全收回去。
然孔方金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如若这人抓蛇的本事是真,那更说明这蛇是他所放,否则为何茶楼开了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蛇?
这人瞧着多正派,还不是使这等下作手段!
“这便不劳烦沉老板费心了,”金掌柜咬牙切齿地露出和善笑容来,“砚香茶楼规模大底子厚,人手也多,出不了问题。沉老板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他还想再说什么,一边旁观了这场闹剧的吴大人冷哼一声,黑着脸拂袖离去——地上扔着一件糊满老鼠尸体污渍的薄绸衫。
“吴大人!”金老板顿时顾不得找面子,忙想跟上去与人赔罪,却教砚香茶楼的茶客团团围住。
这茶楼消费不低,却除了这样的事儿,纵使有李山长做靠山,那不得给人个说法?
沉川没管金掌柜如何息事宁人,拍拍衣裳回自家茶馆。
一回到茶馆,梅寒迎过来,“听金掌柜话里意思,怕是不肯善了了?”
方才他也想跟沉川一道过去的,临出门前,沉川在他耳边说了句有蛇,让他害怕就别过去。因此他就待在茶馆里远远望着。
两家距离不远,几方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沉川哼笑一声:“管他善了不善了,我怕他不成?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说着就要牵梅寒的手,被梅寒没让,往后一步避开了。
梅寒轻皱眉望着沉川方才甩蛇那只手,“先去洗洗手,再换身衣裳。”
“什么意思,嫌弃我?”沉川佯怒瞪眼。
梅寒:“不嫌弃。快去。”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看着面前的人。
“嫌弃我还不承认。”沉川嘀咕着,晓得人怕他身上有蛇,也没强行去牵。
只路过时趁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梅寒侧脸一口,接着得意地跑去后院了。
出去看热闹的茶客还没回来,梅寒无奈地捧着方才被亲的脸颊,嘴角刻着柔和浅笑。
不曾想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一眨不眨的眼睛,是阮哥儿。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阮哥儿一阵慌乱,欲盖弥彰地码起本就码得整整齐齐的果子,一张脸飞快红了。
梅寒笑笑,只觉自己脸皮似乎厚了不少,想着要让某个时时刻刻动手脚的人克制克制,在外面不许乱来。
他摇摇头,先回了柜台后面,与同样怕蛇没出去看热闹的清水忙活起来。
而煮熟的大虾似的阮哥儿坐在小凳儿上,一双眼睛不自觉往街上人群中的某个人飘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74章 闹事(修)
与夫夫二人猜的不错, 金掌柜并未善罢甘休,先是找了头先两个痞子的麻烦,后又另寻了几个人来, 致力于不让尚品茗好过。
到沉川梅寒休息这两日, 店里只有孔方金三人带着几个新人在。
午后, 尚品茗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三人凶神恶煞的很是面生,此前从未见过。
晓得自家茶馆与砚香茶楼有摩擦,又被提点过警惕些, 清水一下打起精神,不动声色地拐了拐秋霜胳膊,示意人抬眼看。
那三人没急着动作, 混迹在茶客中观察了会儿。待搞明白别人怎样点餐的, 互相对视一眼,相继到柜台点餐,然后挑了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怎么办?感觉他们要使坏。”秋霜有些紧张, 不由靠近清水, 低声道。
清水微微摇头:“先做, 盯着他们。”
秋霜轻应了一声,往里去告知孔方金消息。
专挑沉川梅寒不在的时候前来,鬼鬼祟祟的,一定有猫腻。
三人很沉得住气, 一直到点的乳茶上桌才显露异样——其中两人作势埋首饮茶, 眼睛却四处扫视着, 宽阔的身影将桌上情形遮得严严实实。
失去视野,秋霜不由着急,与清水说了一声, 放下手里的活儿,直接拿着抹布出了柜台,擦拭着锃光瓦亮的桌面。
正留心观察着那三人,冷不丁与一双略显凶恶的眼睛对视上。
秋霜强自镇定,没露出异样来,做出巡视哪张桌子有脏污而随意对视上的样子,自然而然移开目光。
好在是那人似乎没起疑,很快移开目光。
有茶客结账起身离开,秋霜顺势换了张桌子收拾擦拭,视野正好。
桌面收拾得差不多,三人还是没有动静,但秋霜不能再停留了,否则要教人察觉不对。
无奈,秋霜只得端起脏竹筒,打算送去柜台上后立刻端上其他客的食饮,转身来继续盯着人。
就在离开前一刻,余光忽然瞥见了异常动作——二人遮掩下,几乎背对着秋霜的另一人偷摸从衣袖里拿出个纸包。
秋霜心神一凛,登时想到:投毒诬陷!
电光石火间,秋霜什么也来不及想,身子一歪,一下朝那人身上摔过去,“哎呀!”
那人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手狠狠一晃,打开的纸包一下被抖散开,白色未知粉末一半飞进竹筒内的乳茶里,一半洒在桌上,而乳茶也洒了大半筒出来。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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