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干事儿呢!”三人很快回神,迅速将纸包一揣,凶神恶煞地拽着秋霜。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啊大哥……”秋霜连连道歉,“大哥消消气,我今儿没吃早食,方才两眼发黑一下就没站稳,实在是对不住!”
秋霜将竹筒放到旁边桌上,飞快用抹布将桌上的奶渍擦干。
三人不依不饶,秋霜便道:“这事儿错在我,三位大哥的账算在我头上,我另外再补偿三位各一份茶点,三位意下如何?”
有便宜占,三人自是愿意,但这便宜还不够大,只拽着人不让走——还别说,不怪有人眼红寻他们哥仨来找麻烦呢,这家生意好,东西滋味更好。
孔方金闻声出来查看,见三个大汉拽着秋霜不让走,忙上前打圆场,将秋霜换下来。
秋霜一脱离魔爪,忙回到柜台后面,见人对上孔方金态度要好些了,心下才松了口气。
清水关切:“没事吧,怎么突然摔了?”
秋霜摇摇头,示意人跟他走到灶边不见人的地儿,“我看见他们拿出一包东西,多半是害人的,你瞧。”应声抻开一直攥在手中的抹布。
只见抹布上除了乳茶的湿渍,还蘸着许多乳白色粉末。方才混乱之中,秋霜趁擦桌时将那粉末一并擦了过来。
“这是要下药?”清水瞳孔微睁,“郑晓光说之前有人用这招害人我还不大信,不成想是真的?!”
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秋霜想了想,说:“他们现在多半注意着我,你拿抹布从后面离开,去医馆验验,看看是不是毒药。”
“成,我快去快回。”清水接过抹布,跑到后门处又调头回来,“玉儿你跟我一块儿去。”
两人很快从后门到后院,又从后院径直离开,茶馆内无人没发现少了两人。
待孔方金跟那三人扯皮回来,秋霜又将自己的猜测和清水去向一一告诉他。
孔方金听完,想了想,“单子你带他们做。”而后他又从柜台后出来,端了几样茶点,热情地来到三人桌前。
“茫茫人海中相遇也是缘分,我跟三位大哥一见如故……”
孔方金一屁股坐下,发挥十成功力与三人侃侃而谈。
三人起初还很是警惕,没多会儿也打开了话匣子,一个接一个吹起牛来。就这样被孔方金拖住。
但孔方金也没坐太久,约莫过了一刻多钟便起身,继续回柜台后忙去了。
他走后不久,三人先是将桌上剩余的茶点乳茶一扫而光,然后不闹事也不离去,就这么坐着吹牛。
直到先前掏纸包那人神色有异,大声道:“嘶,肚子疼!”
另外两人毫不迟疑接话:“出门前不是才去过茅房吗,又想上?”
“不对劲,我闹肚子了!”那人喊了声,站起身就问孔方金茅房在哪儿,孔方金指指后院,叫了店里一个机灵的少年带人前去。
人一去,余下两人张弎和李肆,开始了。
“你家东西不会放坏了吧?我兄弟身体好得很,轻易不会闹肚子。”张弎“怀疑”地望着孔方金。
李肆附和:“我肚子也觉得不舒服,刚吃的这些东西有问题!”
孔方金马上出来与人交涉,店里其余茶客闻言,一夫郎帮腔道:“你们是不是来之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隔三差五来这儿,可从来没吃坏肚子过。”
孔方金顺势道:“我与这位夫郎一样的考虑,若是我们店里的东西坏了,那发作起来不会这般快呀,泻药的功效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张弎怒目而视:“我们仨今早既没吃又没喝,难不成被自己唾沫吃坏的肚子!”
李肆狠狠一拍桌:“想店大欺客是吧?我告诉你没门!你们今儿要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兄弟三个可不答应!”
孔方金辩解了几句,李肆又骂:“我兄弟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儿要养活,我可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兄弟俩一定告到官府去,告得你们倾家荡产!”
秋霜刚去后院吩咐了少年把人锁在茅房里,一回到前面就听见这句话,当即瞪圆眼睛,又转回院子里,还不声不响带去了几人。
“我们店里绝不卖坏食饮,所有牛羊乳都是每日天不亮……”
“什么东西?好臭啊!”
孔方金话未说完,就有茶客闻到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臭味。
“谁家这个点清茅房?!”
“我不行了,臭得太过分了!”
纠缠孔方金的二人意识到什么,二话不说往尚品茗后院闯。孔方金拦不住,也过去了,身后还乌泱泱跟了好些看热闹的茶客。
只见先前说闹肚子的大汉被尚品茗几个人七手八脚按在地上,秋霜两手拿着长长的粪瓢,从茅房里舀粪水往大汉嘴里灌。
大汉拒不配合,拼命挣扎,导致挣扎幅度太大,一下巴杵上去打翻了粪瓢,满满一大瓢粪水噗噗泼了他满头满脸。
“哇啊啊啊快让开!”
不知谁喊了一句,尚品茗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好悬没让地上的人溅一身粪水。
“小霜你们……在干嘛?”孔方金看愣了,三人上门搞事儿他都没真么震惊。
秋霜又把粪瓢伸到茅房里,“让他把药吐出来,免得有个三长两短赖上我们铺子讹钱!”
说罢看到目瞪口呆的张弎李肆,指挥道:“那两个是不是也吃药了?快按过来!快!”
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刚刚按人的几人一拥而上,动作十分娴熟,手法比按了十年年猪的老屠户还要老道。
张弎李肆回过神,慌忙挣开人,“你们干嘛!我没吃药!我没吃唔唔唔!”
不知谁动作那么快,三两下死死捂住人的嘴,“快快快,要挣开了!”
然而在场的六个尚品茗伙计年纪都不算大,体格也小,力气远远比不过人高马大的张弎李肆,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按不住人。
孔方金立时回头喊:“大伙儿帮帮忙,这三个吃了药想讹我们铺子,快灌粪水让他们吐出来,别闹出人命啊!”
那李肆刚在茶馆还说肚子不舒服呢。
闻言,几个早就蠢蠢欲动的茶客一撸袖子,神情兴奋地跟着孔方金扑了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双手,张弎李肆逃无可逃,硬生生被人按到了茅房边上。
秋霜举着罪恶的粪瓢,舀了粪水缓缓靠近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粪瓢离自己不到两寸远,情急之下张弎爆发了无可比拟的力量,猛地甩开捂在他嘴上的铁手,面目狰狞喊:“我们带来的那是泻药不是毒药!我没吃!是泻药!放开……呕!”
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瓢粪水正中面门,势不可当灌进他嘴里。
“他说什么?什么泻药?”帮着按人的茶客没听清。
另一个茶客一巴掌扇开李肆不肯就擒的手,“管他什么药,要他们全部吐出来!一个也别想跑!”
早在张弎李肆对孔方金发难时,阮哥儿就察觉不妙,果断跑去找了沉川和梅寒,二人赶到茶馆时,看见的就是这乱得人畜不分的后院,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好不容易控制住场面,闹事的三人趴在地上呕吐不止,二人才得到机会过问详情。
秋霜:“大当家的,梅阿哥,我看见他们往乳茶里倒不知道什么药粉,怕闹出人命来,才这样做的……”
被讹点银子事小,要是他们茶馆死了人,那真是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了。
夫夫俩没责怪人,反而倍感欣慰——纵使他们不在,这几人都能应付到这地步,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很是不错了。
没一会儿功夫,清水带去的伙计,玉儿,领来了孙小大夫。
孙小大夫已经看过,抹布上的粉末是芒硝,一种泻药。又诊看过张弎几人,俨然是食入了过量泻药,并不是秋霜以为的毒药。
听到这个结果,秋霜和孔方金不约而同看向呕吐得死去活来的三人,想不通为什么只是泻药,先前他们却能用那么大的口气说话。
一时间尚品茗几名伙计,还有热心肠帮忙按人的茶客,都有些无法言说的尴尬。
孙小大夫诊治三人期间,清水一头热汗地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几个官差。
他离开茶馆的路上就嘱咐过玉儿,要是抹布上的药粉没什么异常,那他们就原路返回;反之,就让玉儿请大夫来茶馆,她则是直接跑去衙门报官。
敢上门来找麻烦,那就做好见官的准备,反正他们茶馆行得端坐得直,不在怕的。
张弎三人直接被官差带走,作为当事人的秋霜和孔方金也要去衙门对簿公堂。梅寒不放心,让沉川跟着去,而他留在茶馆里处理后续事宜。
茶客们也转移阵地,去衙门继续看热闹了。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梅寒没要茶客们的钱,反而将在场之人的信息记下,等人下回再来的时候给人算半价。今日是开不了张了。
茶客相继离去,梅寒就关了铺子,带着几个新人先清点了一遍茶馆的物件。
茶馆没丢东西,银钱也原模原样在柜台下方,但做好的茶点、冰饮冰糕,还有地窖里的冰块,恐怕都不能用了——粪水臭味实在霸道,茶馆还得关门三五日才行。
几个新人里里外外打扫了几遍,梅寒算完损失,顿时心痛得不行。
茶点和冰饮冰糕的损失还好,勉强能承受,主要是地窖制好存着的冰块。
刚才实在太乱,粪水泼得到处都是,有些浸入地窖污了冰、染了硝石,算下来损失足有二十多两银子!
梅寒心一揪一揪的疼。
承受不了,他直接带着算好的账去了衙门。
到衙门时,案件几乎已经水落石出,张弎三人蓄意构陷尚品茗,许多茶客都能作证,加上从他们身上搜出来装泻药的纸包,他们万万抵赖不得。
三人被判赔偿尚品茗今日所有的损失,三人也都认了。
然而等梅寒拿出赔偿单,三人傻眼了:“这么多?!”可别是反过来讹他们!
沉川:“我铺子里制好的冰块被污,再使用不了;还有许多硝石毁了,一斤要一百二三十文钱,若是不想赔钱,那便一比一将损失的所有东西赔了。”
相较之下赔钱还算小事了,若是赔硝石,一般人没点门道,可上哪里买去?他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见沉川态度如此强硬,又想起这人在外的凶名,眼看判决就要成定局,张弎立刻反水:“是有人指使我们这样干的!”
张弎三人是城里横行多年的恶霸, 常年给人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金掌柜本以为绕了几个弯收买了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哪成想还有东窗事发的一日。
张弎几人道出了收买他们的中间人,中间人一见气势汹汹的衙役, 一个劲儿认错讨饶, 二话不说将背后指使的金掌柜供了个干净。
听到幕后指使人的名字, 沉川和梅寒丝毫不觉惊讶,心里早就隐隐有了猜测,一直防着人使坏呢。
早晨听到尚品茗的动静,金掌柜立刻按捺不住, 派了小二去探看情况。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小二在外面偷着看,看不见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实在混乱得很。
金掌柜听到汇报, 不免得意地笑起来。
这招数虽然阴险俗套,但他用这招搞倒了不少小门小户,对此很有信心。
直至官府衙役到砚香茶楼传唤, 金掌柜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以为几个衙役与寻常人一般, 有事儿想巴结他们李山长,特意来走茶楼的路子。
然而自得不过两息时间,看清衙役后面丧眉搭眼的中间人,金掌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金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人检举你……”
金掌柜不可置信地望着避开他目光的中间人, 衙役不耐烦地催促时, 他连忙拿出钱袋塞给衙役,“几位辛苦了,这点心意不多, 请几位喝一盏薄酒。敢问几位……”
衙役掂了掂钱袋,分量不俗,与同伴对视一眼,便与这往日眼高于顶的金掌柜说了公堂上的情形。
听完自己是如何被招供出来的,金掌柜不由暗恨不已,这几个蠢货,竟然因为区区二十两银子反水,不知道到时候找他加钱吗!
等到了公堂,金掌柜才知晓事情远比他想的要糟糕。
只见公堂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砚香茶楼被他弄了一身老鼠尸身脏污,臭着脸离开且之后无论他送了多少东西都再没去过砚香茶楼的吴大人。
吴大人见了金掌柜,似乎又想起某些并不美好的记忆,脸色更难看几分。
涉案人员全部到齐,师爷先陈述了案情的前因后果,不等金掌柜开口为自己辩驳,吴大人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宣布判决结果。
在原封不动赔偿尚品茗所有损失物什的前提下,金掌柜还需给予尚品茗一定金钱补偿,承担尚品茗停业几日损失的收入,并公开向尚品茗道歉,承诺绝不再犯,否则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
“大人,这不……”金掌柜震惊开口,吴大人懒得听,一拍惊堂木,喊了声退堂,直接拂袖而去。
堂上的孔方金三人高兴地站起身,向面如菜色的金掌柜道:“金掌柜记得这两日把东西送过来啊,不然到时又出什么事儿,咱邻里邻居的闹得多不好看。”
“尤其是硝石,可千万别缺斤少两。”
金掌柜不悦地冷哼一声,“小家子气。”
孔方金才不管败将的嘲讽,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眯眯跟人说:“对了,我大哥说当面道歉就不必了,金掌柜写一页道歉书,陈述清楚这件事的原委,然后送到我们店里就行。”
“限时两日,金掌柜是文化人,两日应该能写出来吧?”
金掌柜气了个仰倒,这和把他面子扔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却也只能认栽,事情到这地步,不照做的后果更丢人!
金掌柜一句话也不说,黑着脸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怒气冲冲走了。
人群外的沉川示意梅寒看金掌柜气冲冲的背影,“瞧这人,分明是他先起的坏心,这样子活像被我们陷害的可怜人一样,啧啧。”
“大哥!”孔方金几人乐滋滋出了衙门,“这下那姓金的恐怕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
岂止是金掌柜,今日看戏的人多,其他有坏心的看到向来嚣张的金掌柜都吃了瘪,那张弎几人还满头满身粪水的惨样,轻易也不会想不开去招惹他们啊。
梅寒笑笑:“大伙儿都辛苦了,这次回去休息五日,铺子这头我们另找人来清洁。”
“哇!梅阿哥真好!大当家的也好!”几人小小欢呼几声。
沉川:“这有什么,连轴转这么久,休息几天不碍事,你们不休我跟你们梅阿哥还想休呢。”
“休,我们休!”清水连忙出声,转头问秋霜:“休这么久,我想回山寨一趟,秋霜你回吗?”
两人说着休息的打算,孔方金凑近了沉川,低声问:“大哥,这回休息……有工钱拿吗?”
之前端午没休息给了几倍工钱,这会儿他可还惦记着呢!
沉川笑着给人一拳:“你小子是掉钱眼里了?”
“跟老三那样脑子有病的人才不爱钱,我机机灵灵一小伙儿,爱钱咋了?”孔方金振振有词,又朝沉川挤挤眼睛,“也不用跟端午一样给几倍工钱,我不贪心,给一倍就成。”
沉川:“这几日的误工的工钱也写到赔偿里去,金掌柜财大气粗,想来我们区区几个小伙计的工钱,他是赔得起的。”
孔方金狂喜,“几倍?”
沉川伸手比了个三:“不过你有特殊要求,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你一倍。”
清水秋霜又是一阵欢呼,孔方金夸张地哀嚎一声,跟沉川据理力争。
梅寒笑望着两人斗了一会儿嘴,然后出言将方才夫夫俩商量的结果告诉几人:
“我跟你们大哥刚才商量了,这月开始就提工钱,你们三人能力强,每人提一两五钱;玉儿几个新人稍差些,提五钱银子。”
三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比带工钱休息还要教人高兴啊!
几人高高兴兴地离开衙门,迫不及待回茶馆告诉其余人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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