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站在半截楼梯上手绢捂着嘴笑,“唉呀,浦东刚买来的小拉三,没个眼色,被财神爷看上了都不晓得。”
丫头一缕杂乱的头发垂在脸颊,惊慌着摇头却赤着脚无处可退,双手握着剪刀不住的发抖,许宝山笑了笑,“赶紧的,别伤着人了。”
徐娘刚旋身往楼上走,姑娘就高叫一声从楼栏上后仰了下来,顷刻间,徐娘立定了瞪着大眼珠子不知所措。季杏棠推开肩上的姑娘冲了过去。又顷刻间,徐娘翘着兰花指捏着手绢拍拍胸口,丫头被人接住了。
丫头看着接她的人,眼里又不住地流了两行泪,垂眼看着涂了蔻兰的脚趾甲。
“这个人归我了。”他笑着如是说,脸颊上漾起一个小酒窝。
第34章 一响贪欢
季杏棠惊魂未定,刚才的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若玉要跳楼,他没接着人,有人旋身抢了先。
苏少九回身把吓坏的丫头交给姑娘们扶了去,看向徐娘说道,“屋里是哪个财神爷?有事儿去浙江督军府报办。”
“少九。”
“……我还当自己看错了,季哥。”
两人早先在赌场里结识,今天凑巧了打个照面。徐娘刚想骂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坏自己的生意,见两人亲好,立马陪了笑脸,“哎呦,今天真是鸿运高照,督军府里的苏公子呀。”
苏少九从小在窑子里长大,刚进门的时候一个女人撞到了他,香的腻歪都遮不住一股子膻腥味,是刚从楼上下来又出来揽客。他对这儿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厌恶,只是在大街上看见有个背影很像季杏棠,便跟了过来。
许宝山流连花丛真风流,季杏棠简单地引荐两人认识,这逍遥的神仙窟让他不自在,便和苏少九单去了厢房。
苏少九坐在圆桌旁啃苹果,季杏棠问道,“伤好爽利,没什么遗症?”
苏少九点头,笑着说,“嗯,就脊骨疼了一个月,活动有些不方便,在家里把伤养好就溜出来了。我哥又瘫了,他活该。”
季杏棠说,“来上海有什么事儿,还是又来吃喝嫖赌了?”
苏少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想吃喝还跑你们这儿来?嫖嘛,我不玩儿女人。要是浙江像上海一样遍地赌场,我可就快活喽!”
“十赌九诈,十赌九输,我是干这一行的,赌场存心诓讹你的钱财,你有什么快活。”
“诶呀呀,啧啧,我还就喜欢给人诈,被诈也高兴”……
不见外的寒暄一阵。
桌上有一盏镂空雕花灯,布幔拢着青黄色的光,朦胧的光映着布幔上的字画,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苏少九静默下来凑近了说,“哥,糖糖长大了很多,可机灵了,我看见它就想你……其实……我来上海找你来了,我打听你的住处,去到了空荡荡的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你又那么忙,要不是在大街上看见你了,我这趟怕是要扑了个空……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
季杏棠寥寥想起一些“想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荒唐话,点头“嗯”了一声,“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玩笑话,就是真心话!”苏少九站起来带翻了凳子,心蹦蹦直跳。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只潦草一面,便知晓相思之味大抵如此,说罢苏少九低下了头,这个人怕是会下蛊毒,让人情根深种又怀揣不得,不敢唐突冒犯又憋不住心思,只涩言涩语旁敲侧击,“……我不喜欢女人。”
季杏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说道,“不要再在赌场里耍小聪明,欠债了来找我,别戳了什么事端再给自己惹上麻烦。我现在借宿在他处,不方便接见,你要找我就到三友去。不要再胡说八道。”
季杏棠要走,苏少九不可控的从后面抱住了他,季杏棠握着他的手腕让他松开,他反而像小孩子耍赖一样环的更紧,“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你告诉我让我死心,我就再也不缠着你。”
喜欢他心狠手辣为非作歹?喜欢他尔虞我诈狠戾狡猾?还是喜欢他攻心算计执迷不悟?一点儿也不喜欢。多行不义必自毙,季杏棠不想做他身边的臭虫和他一起不得好死,可是作茧自缚剪不断理还乱,他是被自己捆缚了十年,难道要再十年、再十年。他向来翻手云覆手雨,摸不透他的城府,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拿来消遣的傻子罢了,“……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苏少九又把他箍紧了些,额头抵倚着他的背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你若是嫌我不学无术我可以改,你上次刚走我就让爹请了先生来教我带兵之道,到那时我有能力接掌督军府的半边天,也能保护你。”
季杏棠缓声说,“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好,更般配不上你,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心思。”苏少九哪里知道不是手握兵权就能护他想护的,洞察处世为人之道才能活好,而和季杏棠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身边的风起云涌很难让自己活好。
季杏棠试着让他松开,却徒劳无功,沉默了良久,季杏棠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我答应你。”
“什么事?”苏少九伏在他背上压抑着自己心底的兴奋。
“先不说”,季杏棠回身吻住了他。
只轻轻一碰,苏少九心里咯噔一下,推了他一把,“季哥,你……”
季杏棠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椅子上,解着衬衫袖口的扣子走向了他,依旧温和地说,“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愿意?还是不会。”
能和他在一起快活地玩乐,能和他说些知心话,有能力像他对自己一样照顾保护他,能让他多一份笑,苏少九就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敢奢求对他做这种事,措不及防的苏少九摇了摇头,他有三分的不愿都被七分向往掩了干净。
季杏棠又问,“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说话我就先走了。”
季杏棠又把解开的扣子系上了,苏少九抓住了他的手,眼里心里都复杂,只说,“为什么是我?”
季杏棠脱了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指着很多年前留下的那个牙印平缓地说,“我说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也不是第一个和我做这种事的人,你若是心有嫌隙,只当我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若是能接受,你把它咬破,从今往后我只和你好。至于为什么是你?如果是昨天,没有半分可能。赶巧了罢,恰逢今天我想开了,想试着接受新的人,你就闯了进来”,说罢季杏棠冲他歪了歪头,“你看……”,粲然一笑,那个笑容无论是真是假都是璀璨的。
停顿一刻,苏少九报之一笑,鼓起勇气吻了一吻那个牙印说道,“我舍不得咬伤你,真正心疼你的人怎么会咬你弄这些虚的?”
这话说的季杏棠心底一凉,确实是如此道理,苏少九给了他一个绵长的深吻,在窑子里做这种事总让他觉得亵渎了人家,便说道,“换个地方。”
怕是并肩出了门就被人盯上了。季杏棠说,“清者清,浊着浊,涅而不缁,我不是那种人,在哪里都一样”,抵着他的额头亲昵地问道,“你会不会?”
苏少九去过相公堂子看狎戏可是没有亲身实践过,大抵明白个意思,不免扭捏起来,胡乱地脱自己的衣裳。季杏棠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教你。”
帘幔被拉严实了,幽暗的床帐里一股奇异的香,苏少九的心一下又一下闷沉地撞着胸腔,他尽力屏住粗喘的气问道,“哥,你身上的味道吗?上一次我还以为是宾馆里的香气。”
“你等一下,我去燃别的香掩一掩”,说着季杏棠又捞起了衣服要下床。
苏少九环住了他,“不用,我喜欢。”
对坐着,苏少九的心脏隔着胸膛蹦蹦乱颤,趁着昏暗里看不真切,才敢直直地盯着季杏棠的眼睛,然后再吻上一吻。季杏棠眨了眨眼感觉到了他在颤抖,便亲住了他的嘴,把他的东西握在手里,未经人事却兴奋地在他手里动了一动,苏少九紧张到忘了呼吸,快窒息了才轻搡了季杏棠一把,大口大口的喘息,他有些狼狈,还好都被暮色遮住了,他也看不见季杏棠在低着头偷笑,只听他说,“你不要害怕。”
季杏棠黑暗中瞅着他的轮廓,为了纾缓他的窘迫,缓声说道,“你是像妈妈多一些?我娘脸上也有酒窝,我眉棱骨挺像爸爸多一些。”
被欢喜的人摸的舒服了,苏少九不由得小腹一沉飘飘欲仙,控制不住泄在了他手里,忙回过神拿衣物给他擦一擦,才听到他的话,羞愧地说,“我爹说我更像他。”
季杏棠平身躺好把靠枕垫在了腰下,对他说道,“帮帮我。”
苏少九全身发烫,身上已经布满了黏腻的小汗珠,他学着记忆里的那些样子,把季杏棠的腿架到了肩上,手指头上裹了合欢膏子。他知道钓鱼巷里的水酒茶膏脂香,大抵都有些催情的成分才能让人欲仙欲死,等药劲过了,身体难免为纵欲难受一番,摸索到了入口有些怯退,“哥……”
季杏棠想,他才不会忐忑不安怕折辱了自己,他才不会小心翼翼怕欺侮了自己,只说,“你情我愿,你尽管来罢,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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