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赚我们钱时候多积极,现在事情完了,就对我们爱理不理了?”
“亏我们还一直觉得他多好的医生。”
罗铭遥习惯性地听着就压在心里不反驳,带组二线却觉得这样忍不了,查了房就在病房门口怼了回去:“医生尽心尽力给你们办了这么多事,查房时间你们根本不顾我们医生,那么忙,那么多重病人要看,只一心要办自己的事情。你们都不觉得自己有点要求过分了?”
这一句话,就引起了一阵争纷。二线倒是习惯了和病人家属发生点口角,站在门口冷冷地对峙。罗铭遥却非常怕和人吵架,站在门口一脸为难。
这点口角倒也不会吵多大。就是发泄几句的话。病人家属说了几句就自己转到一边去了。二线示意罗铭遥赶紧把死亡证拿出来。罗铭遥又只能硬着头皮,叫家属把死者身份证、户口本都拿给他,他去填写资料。等把死亡证交给家属,又得了一顿骂。他全都低头忍着,没有反驳。
憋屈着回到办公室,又被二线数落一番:“你对病人和家属态度太软了!这样不行,做医生要有点气势,不然你怎么让病人觉得有信服力?像你刚才那个样子,完全被病人牵着走,这样怎么行?这样管不好病人的。我们和病人是合作的关系,我们指导,他们听从我们的建议。你不能做的真跟当服务员一样,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到后面他们会觉得你好?他们会觉得这个医生水平不行,都是听他们的。”
罗铭遥领了训,回去继续整理医嘱、写病程记录。忙碌到了下午才下班。
第5章 主诉:全身肌肉酸痛1天
赵彬回到家时,家里一片漆黑,罗铭遥在卧室里睡着,还没起床。他知道罗铭遥昨天夜班太辛苦,但睡到这时候,估计只吃了午饭。他怕罗铭遥半夜饿醒了难受,便进去叫人起来。罗铭遥睁开眼,还是一脸疲惫睡意。赵彬就让他继续躺着,出去翻了翻厨房,想给他做点简单的晚饭。
找了半天,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就在橱柜里找到之前超市打折买的方便面。于是他给罗铭遥煮了一锅方便面。煮好了,他又去卧室叫人起来吃。
这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罗铭遥还没从昨天夜班的疲倦中完全脱离出来。头昏脑胀,肚子又空空荡荡,他走得有些脚步虚浮。桌上一碗热腾腾的面,虽然只是方便面,也让他觉得温暖熨帖。睡得太久,他口干的厉害,说话也有些嘶哑:“赵老师,谢谢。”
赵彬忙给他倒了杯水:“累了吗?昨天晚上看你说的,有点惨。夜班是比较欺生的,我第一年轮转大内科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遇到收新病人、抢救。经常通宵睡不了,到后来都有点焦虑了,上夜班前一天就开始睡不着。秋姐在国外,让我要不去烧个香拜一拜,我就去了。后来果然转运了,晚上偶尔能睡个整觉。”
罗铭遥吹开烫人的热气,小声说:“我们组上进修老师说,不能烧香,越烧越旺。夜班晚上要吃苹果。”
赵彬听他声音里恢复了一些活力,心里总算放松了。上次罗铭遥说了“不适合做医生”以后,他开始注意到,罗铭遥在临床工作得不太顺利,心情很是低落,他不希望罗铭遥因为几次夜班繁忙,就出现焦虑情绪。“最开始工作,加班、心累都很正常,”赵彬说,“都是这么走来的。不要担心,有什么还能找我问。”
罗铭遥抬起头来看他,微微皱起眉头:“你越权了。”
两个人对视,默契地笑了起来。
一年的最后几天很快过去,新年元旦到来。罗铭遥和赵彬这一次终于都得了个元旦当天休息。赵彬说要带罗铭遥转运,31号晚上就带他去了周边县天秀山附近住下,两个人准备元旦当天去爬山看日出。
天秀山虽然日出很出名,但实际上一年内能看到日出的次数不多。山上植被丰富,又因为各种地理因素,很多时候都是云雾缭绕的景象。新年第一天上天秀山是C市及附近很多人的习俗,正是因为日出不常见,新年第一天能碰上,有人说能保佑一年好运。
上山要两个多小时时间,赵彬和罗铭遥五点就出发开始爬山。夜里下过一场雪,山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在深蓝的夜幕之上,稀疏的星子懒懒点缀,偶有一两片冰晶飘过。雪铺满上山的长长石阶,挂满路旁的松柏灌木,银白的光华让这一方世界静谧安宁。脚步踩在雪上,细碎的声音在脚下温柔地响着。
寂静的长路上,两个人并肩走着,偶尔相互问一声“冷不冷”、“小心脚下”、“要不要停一下”。
两人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时间还早,东边的天边依旧垂着重重的幕布。
他们站在观景平台上,罗铭遥从包里拿出保温壶和一次性纸杯,倒出热腾腾地稀饭,递给赵彬。保温壶、稀饭和纸杯都是酒店老板那儿买的,这几年他们做新年看日出的生意很有经验了,真是每个商机都抓得到位。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两个人还争执了一会儿,赵彬是觉得吃点饼干能省就省了,罗铭遥却觉得这点不该省。
不过现在,站在冷风飕飕的观景台上,喝着热粥等日出,舒适度的确上升了一个档次。周围图省钱没买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赵彬隐约听到有女孩子对男朋友抱怨:“你看人家那里!我都说带粥上来!”
赵彬发出一阵舒服的喟叹,对罗铭遥说:“幸好听了你的,确实暖和了。”
罗铭遥笑着收拾好东西。
天幕逐渐拉开一丝缝隙,东边透出缕缕白光,慢慢晕开,将浓郁的深蓝驱散。浓墨被一点点稀释,褪色的白云又被染成红色,如夜幕被剪碎,散落开满天碎屑。而后地平线上,阳光撕开一个裂隙,夺目的光芒从裂隙中倾斜而出,红色渐渐褪去,变成明亮的金色。新的一年,在漫天绚丽光华之中到来。
赵彬眯着眼睛看了会新升的朝阳,转头回来,对上罗铭遥已经看着自己的眼睛:“新年快乐,遥遥。”
罗铭遥也笑着说:“新年快乐,赵老师。”
两个人拍了照,就下山去了。收拾好东西,退房之后,在山下古镇逛了逛,在镇上吃了个午饭。新年第一天算是旅游小高峰,各家饭馆都人满为患,他们好不容易才排到一张桌。进去以后,赵彬接了菜单点菜,罗铭遥拿着纸仔细擦了擦桌子。
点了菜,赵彬说:“可惜元旦时间太短了,我们两个都没放全假,我是明天的班,今天必须赶回去,不然再在山下住一晚上,去酒店泡泡温泉,挺好的。”
罗铭遥略微有点遗憾:“是啊。之前黄柏怀说组织一下,来泡温泉,后来都毕业了,我们也没来过。”
赵彬有些怀念地说:“我倒是读博时候来过的。那年急诊科年会在C市,周主任请了两个国外的老板来,让我们几个博士接待。有个老外第一次来中国,想要在C市和附近好好玩一下,我们一人排了一天作陪。我就运气好,排到了陪他爬天秀山。科室给我公费泡了一次温泉。”
罗铭遥说:“黄柏怀前几天还在微信里说,就中国有这个不良习惯,来个教授就各种接待,公费吃喝玩乐。他说他在国外就没有做过这些,大牌的教授来了,最多在会议场所门口接待一下,指指路。”
饭菜端了上来,罗铭遥给两个人洗碗筷,赵彬接过碗打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个问题真是所有研究生都喜欢讨论。当年我陪外国教授爬山,累得半死也找秋姐吐槽过。秋姐说她在国外确实没做过旅游地陪,不过她的老板说,日本人韩国人也有这个习惯,大概还是文化差异。”一边说,一边给罗铭遥夹了几筷子菜。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吃完饭,赶回C市。
第二天一早赵彬又去上班了,罗铭遥昨天回来,全身酸痛,实在是很长时间没有运动了,运动耐量大大下降,这一趟爬山,肌肉乳酸堆积严重。早上赵彬起床他都没感觉到,听到关门声音才醒来。想了想,还是继续躺回被窝享受难得的懒觉。
睡到快中午才醒来,他磨蹭着起了床,准备去超市那边商场里吃个午饭,买点东西回家,晚上做点晚饭等赵彬回来。
洗漱完了,他拿上手机出门。看了看规培群,没有什么通知,又看了看呼吸科医疗小组群,领了两个红包,然后随手翻了翻其他群消息。意外的是很久没有动静的铁三角群有了不少新消息。他点进去看了看。
黄柏怀发了一串消息来:“我们老板昨天发邮件告诉我,武汉出现了新的‘SARS’病毒感染,《La》上面都发了文章。症状、影像学表现和SARS一模一样。武汉好几家医院都收到了相同病人,好多武汉医生在微信群里说这个事,医院里医生和护士都感染了。现在武汉那边报的是‘不明原因肺炎’,但是我们老板说,肯定就是SARS复发了。”
消息发的时间是凌晨,群里都没人回复。罗铭遥估计朱珍珍和自己一样,也是今天睡懒觉了,还没看到消息。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