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还没考取执照,在院内只被当成是学生,而不是正式的医生,所以大部分的护士称呼他们,还是直接叫名字居多。
等考取执照,升格为住院医生后,他们的身分不一样,称谓自然也就不同了。
夏澄微笑,“大家都是一起工作的伙伴,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我做或你们做,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夏澄走开后,一群护士围在一起说话。
“这届实习医生里,就属夏澄她学习最认真,更重点的是,她还不会摆谱。”
医院因为工作职称不同,地位也跟着不同,有些医生总觉得自己的地位高人一等,特别会压榨手底下的护士。
夏澄对谁都一视同仁。
“没错,她不管对谁说话都和和气气的。”
“但还是很有原则,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该她做的她一定做到好,不该她做的,谁都勉强不了她。”
“也就只有夏澄能把那个江碧兰治得服服贴贴,你们没看到只要她走进病房,了不起的江女士变得有多么客气。”
“她不就是怕没人理她吗?夏澄是少数肯听她说话的人,她不客气些,还不怕闷死。”
“怎么没见她家里人来过?”
“听她的看护说,他们都在T市工作,正常的上班日,抽不出时间过来。”
“哼,跑这么远来这动手术,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要折腾家里人也不是这种折腾法呀。”
这时,护士长又出来赶人了,“你们还不快点去做事!”
“是,知道了。”护士们顿时作鸟兽散,不敢继续八卦下去。
夏澄端着餐盘进病房时,江碧兰吓了一跳,她没想过会是由医生亲自送过来。
“那些护士们呢?她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
夏澄把餐盘放到桌子上,缓缓地说:“护士的工作是代替医生第一线照顾病人,她们的责任重大,要负责处理的事情也很多,但这里头并不包括给病人送餐。”
江碧兰不以为然,“只是顺便的事,那不过是她们不想来帮忙的借口罢了。”
“没有什么顺便不顺便的,她们肯帮忙是好意,不肯帮忙是应该,替你送餐的工作,应该是看护替你做的。”
江碧兰讪讪地说:“夏医生,所以你愿意帮这个忙,我很感谢你。”
夏澄并不吃这一套,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假日,苏家父子终于从T市赶了过来。
苏国华一进门,就被江碧兰劈头盖脸地骂,“你还来做什么?你不是不管我死活了吗?”
“我这不是放下手边的工作,专程赶过来了,你刚开完刀,得多休息,不要动不动就生气,那样你的身体怎么有办法恢复。”
前一段时间,他们夫妻闹了点不愉快,江碧兰索性收拾东西,回到她的娘家长住。
不过娘家的嫂嫂并不待见她,她憋出一肚子气,月经来时血流不止,才知道是子宫里长了肌瘤,因为破裂,需要紧急开刀。
她虽然进了医院,但娘家的哥哥嫂嫂们,也还是有各自的工作,谁都没空过来照顾她。
没经历这样的人情冷暖,江碧兰还以为自己真能在社会上横着走,任何人见到她都得礼让三分。
原来别人都无义务来讨好她,他们都只嫌弃她是个麻烦。
江碧兰不是不难过,兄长创业时,找她借钱周转,她能给的都给了,可当发生事情的时候,他跟嫂嫂却对她不闻不问,怎么能叫她不心寒?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的丈夫真心爱护她。
除此之外,那个在她病痛时,一直不吝啬给她帮助的夏医生,才是心地真正善良的好人。
没有夏医生,她都不晓得自己一个人如何能撑到现在。
苏恒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前一晚他加班到半夜,连睡也没睡,便急忙搭飞机赶了过来。
他知道母亲的脾气,她若心里不高兴,就要让周遭的人也跟着遭殃,否则她没法解气。
但即便不能忍受,她还是他的母亲。
小时她含辛茹苦,为他把屎把尿,一点一点把他养育成人,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弃自己母亲于不顾。
好不容易两个年龄加起来过百的夫妻,终于言归和好后,苏恒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歪着脑袋,坐在椅子里打起盹。
他真的很累了,说是在国际大厂工作,薪水与分红,虽然人人称羡,可在公司里工作的人都明白,想再升上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第34章 公平
他们最多是做到最低阶的管理职,目的也不过是代替那些外国主管, 把跟自己一样, 土生土长的员工给管理好。
苏恒知道他即使做得再好, 机会也不可能是他的。
一份没有前景的工作, 不仅消磨意志,更使人感到灰心。
但这样的苦, 说给父亲母亲听也没用。
他们只会说,年轻人就要吃点苦, 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脚踏实地最重要。
苏恒打算放弃这份工作,出来创业, 不过这些话, 他还找不到机会跟父母说,到那时候, 肯定又得引起一次家庭风波。
夏澄进来时, 一眼就看见苏恒憔悴地仰坐在沙发上。
江碧兰见到她, 显得很非常高兴, “夏医生,这是我先生跟儿子,他们特地从T市过来接我回去。”
她说这些话, 除了感谢夏澄多日以来的照顾外,另外也有暗示, 自己不是没有家人关心的意思。
夏澄温和地说:“嗯,家里人能来最好。”
江碧兰转头喊, “阿恒,你起来,妈给你介绍一位医生,这些日子都多亏有她在照顾我。”
苏恒头痛欲裂,但他还是勉强的坐直起身体。
他一睁开眼,视线就对到那一双深邃的大眼睛。
“夏澄?”他惊讶地张大嘴巴。
江碧兰疑惑地问:“阿恒,你跟夏医生认识吗?”
忽然间,苏恒什么也听不见了。
虽然他们有那么多年没见面,可当时暗恋她时的感觉,却在这个时候,瞬间涌了出来。
原来,那些往事,从来不能遗忘,只是被埋藏在脑海深处。
他一直也没能忘记她。
苏恒呆愣一会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立刻察觉到这个问题很傻,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
夏澄笑了笑,“我目前在医院里实习。”
江碧兰在一旁不甘寂寞地问:“阿恒,你跟夏澄是在哪里认识的?”
这下她连称呼都改了。
苏恒不希望母亲在这时候,还提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可不回话,她肯定会继续问下去。
“她是我复读班时的班长。”
江碧兰“哎呀”一声,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她就是比你考得还要好的那位同学,这缘分可真是的,兜兜转转,原来大家都是熟人。”
那个脸上总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女孩,长大了,竟然变得这么漂亮,难怪她会没法儿认出来。
江碧兰挣扎着,由苏国华扶下床,然后拍了拍夏澄的手说:“那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好姑娘。”
苏恒略显尴尬,他轻声说:“好了,妈,我们别影响人家做事。”
夏澄忙完自己该做的事,朝他们一家人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离开这间病房。
她走后,江碧兰连忙说:“以前我就听说过她家里很有钱,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还愿意待在医院吃苦,真是不简单。”
苏恒默不作声,在他母亲这种人的眼里,阶级思想比封建时代还严明,他不想母亲这么轻易就将夏澄归类为何种人。
夏澄的好是发自内心的,绝非因为外在的那些条件。
江碧兰像是想到什么,笑着问:“她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
苏恒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母亲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妈,你别去烦她。”
江碧兰说:“这怎么能说是烦呢?你们本来就是朋友,再说了,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你样样都好,就是性子温吞了些,你不着急,妈都替你着急。”
苏恒动气了,他真怕母亲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我的事你别管。”
江碧兰说:“唉,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你,妈是关心你,要不是你一直不肯交女朋友,我用得着替你操这个心吗?”
苏恒因为没睡好,脑袋嗡嗡作响,他丧气地垂下头,苦笑,“妈,我劝你别把我想得太好,夏澄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江碧兰头一回看到自负的儿子,变得如此委靡,她放低音量说:“你哪里配不上人家,好歹你跟她还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苏恒不想再跟母亲做无谓的纠缠,他叹口气,逃难似地快步走到病房外。
他在角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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