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上次从她的手里买走雪山玫瑰的那个男人。
陈阿婆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才带着些不确定地说:“这个医生不会是小柯的兄弟吧?长得这么像。”
文蔷又看过去。
之前她只觉得这人和柯氦之间的哪一些相似,或许只是俊美之人的眉眼大多相似。
可陈阿婆这样一说,文蔷也不太确定了。
或许是因为她们的眼神太过不加掩饰了,穿着白大褂的俊美医生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
文蔷正觉得尴尬。
对方就笑着走了过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巷口花店的老板娘吧?你好,我是新搬过来的,叫姜怀。”医生朝着文蔷伸出手。
文蔷还没动。
旁边就有小护士喊道:“姜医生,这里有病人呢。”
姜怀笑了笑,“来了。”
他收回手,对文蔷道:“那么,再见。”
他就这样过来了,又离开了。
像是根本不在乎文蔷叫什么,也不在乎文蔷有没有和他握手。
他像是文蔷高中时代见到过的那些草草完成了任务的不良少年,听到下课铃声就跟着同伴们跑去打球了。
文蔷心想,又一个怪人。
这点滴吊到了临近中午,下午的时间陈阿婆坚决不让文蔷守店了。
倒是自己带着明仔坐在文蔷的花店里。
文蔷又梦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她想要醒过来,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为了不窒息,她只能拼尽了全力地往上钻。
终于,她看到了细微的光明——
文蔷睁开眼,夕阳已经落到了窗户最下面。
肚子里传来交响曲,正好明仔的声音从一楼传过来:“蔷姐姐起床吃饭啦!”
“来了。”文蔷应了一声,嗓音已经不再和白天那样沙哑了。
她吸了吸鼻子从床上起来。
能自由自在走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相较之下,无论是之前当花被困在花瓶里,还是现在晚上梦到的被什么东西掩埋的感觉,实在都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文蔷正伸着懒腰从侧门往陈阿婆家里走的时候,柯氦的自行车正好从花店前面骑过。
柯氦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扦插的蔷薇花茎。
意料之内的一动不动。
柯氦没有失望,只是滴过了浅蓝色的营养液才转身出去。
正在此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柯氦将矿泉水喝完了,才接通电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他妈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电话那边的男人颇有些气急败坏。
柯氦面无表情地将手里捏瘪了的矿泉水瓶抛进垃圾桶,缓声道:“上回的那个酒吧,七点钟。”
说罢,他挂断电话。
柯氦提前了十分钟到,没想到对方居然比他更早。
足以见得对方这几天估计过得十分焦头烂额。
第17章 杉树花(小修)
隔着一张水晶桌的距离,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常席一边的眼眶有些发青,也不知道是被揍了还是摔着了。
他忍着怒气问:“姓柯的,你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把这件事情闹上法庭你才开心?!”
柯氦倦懒地坐在沙发上,道:“无论闹到哪里,赢的都会是我,为什么不开心?”
常席面色绿了绿。
要是常人敢在他的面前这样放大话,常席早就把对方收拾得明明白白了。
可偏偏这个姓柯的是块铁板。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关系网里的人对他避而不见的有大半,小半表示蹚不了这趟浑水,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暗示他这回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常席偏不信那个邪,一个实验室里的呆头鹅教授能不好惹到哪里去?
直到今天下午他亲爹从京都那边飞过来,当着一众小弟的面差点没把他给揍死。
被赶出家门,表示如果没有搞定这件事就别再回来的常席,这才意识到柯氦并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现在浑身还疼的常席的一万句国骂憋在胸口。
想想还是试图和柯氦讲道理,“我好不容易策划了一出英雄救美,被你搅和黄了,我稍微给你一点教训算是正常的吧?你说你丢了实验数据,多少钱我可以赔啊,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我不缺钱。”柯氦的语调淡淡的。
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嚣张和装x,但到了他这里,却宛如在阐述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常席一口血卡在喉咙里,糟心地问:“那你缺什么?我要怎么赔偿你才愿意放过我?”
柯氦道:“我要你向我道歉。”
常席愣了瞬间,似乎没想到柯氦的要求如此简单。他沉默了瞬间,而后十分真诚地道:“对不起,我为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请你原谅我。”
常席说完,垂着脸等待着柯氦的回复。
三秒,十秒,十五秒过去了,整个包厢一片寂静。
常席终于等不住了,抬起脸。
柯氦正好开口。
因为语调很慢,所以显得十分真诚。
柯氦道:“还不到时候。等你变得和我一样悲惨的时候,我才会原谅你。”
等你长夜漫漫无所依托,等你目光所至满是疮痍。
等你浑身腐败,仅剩下的生机都被挖走,寸寸碾碎。
你才配得到我的原谅。
他大半的脸隐没在黑暗里,越发显得那双黑色的眸子宛若一潭恶毒的沼泽。
常席的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他瞪大眼睛看着柯氦。
那样子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反倒像是看着一只怪物。
这场对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结束得宛若一场玩笑。
柯氦丢下浑身僵硬的常席,缓步走出酒吧。
酒吧外月朗星稀,夜风带来凉意,远处的主街道上传来嘈杂的汽笛声。
柯氦在梧桐树的阴影下站了一会儿,才终于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他整个人沐浴在路灯暖黄的灯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文蔷又梦魇了。
她朝着光明透进来的方向努力挣扎,终于得以重见天光。
清晨的阳光十分的温柔,文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终于,她猛地察觉到了什么——
熟悉的,被扩大了的视野,这个窗台和外面的景色。
她……她怎么又变成花了???!!!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文蔷猛地转过脸,正好对上从床上爬起来的男人。
柯氦的面色十分难看,眼下的乌青似乎更严重了。
他盯着文蔷所在的方向,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团漆黑的火。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长在这里……”他低沉道,嗓音沙哑,杀气毕现。
文蔷被吓得腿肚子抖三抖,在心里尖叫道:“别杀我!”
柯氦正朝着文蔷伸过来的手猛地顿住了。
那样子活像是被人按下了静止键。
文蔷双手抱头,也不敢看柯氦,又在心里焦急道:“别杀我,我真不是故意消失的……还不是因为你把我丢在办公室,我的花瓶被摔了,还被人踩了脸……虽然不疼但真的好耻辱好吧?”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不出现的啊,我也是爬了好久才爬出来的,你是不是把我埋土里了,柯教授你的心真黑……我爬了好几个晚上……”
柯氦看着长在蔷薇花茎旁边,正瑟瑟发抖的小杂草。
耳边嗡嗡响着。
“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讲话,但是看在我这么心酸的份上别杀花了,也别往我的瓶子里滴血了,我真的很怕那个味道……”
它在轮番解释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熟悉的声线和说话的腔调。
哪怕是在求饶也隐约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听过的,听过两次。
原来不是幻觉,更不是梦。
文蔷没等到柯氦的下一步动作,想想还是睁开眼睛。
正好看见柯氦双眸漆黑,死死盯着自己,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看个对穿。
文蔷心想:“干嘛这样盯着我,怪吓人的……”
柯氦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
又听那小杂草嘟囔道:“这是不生气了么?说起来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我的腿呢?怎么这么短了???”
柯氦喉头发干,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想要开口接话,又怕贸然吓到了对方。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文蔷道:“算了,腿短就腿短吧,一朵花而已纠结什么腿呢?”
真心酸。
柯氦看着在蔷薇花茎旁边不过两个厘米的小杂草,在心里想:你现在可能已经不属于‘花’这个范畴了。
文蔷很快就进入了‘蔷薇花’这个角色,她往窗台另外那侧扭了扭身体,心里道:“哎,好几天没进行光合作用了还有点不适应,今天大概只能储存三个叶肉单位的能量吧……”
柯氦瞧了一眼小杂草小得可怜的叶子,沉默不语。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没什么真实感,他一时间没太站稳,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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