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在理,字字珠玑。
赵音却想到苏星厌,“你家那位小朋友呢?他知道吗?”她现在直接这般称呼他。
提起苏星厌,李月寒这边倒是顿住。她定定地坐在床边,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怅然若失,“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手机没带在身边,平时也没有用我手机的习惯。但是……”李月寒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小男孩昨夜的面孔,他有些紧张地问着吴非是谁,他们是在聊工作吗?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李月寒往后撩了把头发,回忆倒退,她记得自己那时口气过分敷衍,只说:“对呀,星厌。”
再无其他可言。
李月寒幽幽叹了口气。
赵音这厢听完只觉不妙,一连几声高呼:“要完!要完!月寒,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李月寒怔楞:“什么?”
“跟小男孩谈恋爱,最好走肾不走心,浪费时间寻一场开心就好。你要真放在心上——”她连连叹气,“那不是给他又要当妈又要做保姆,以后他的人生该往哪边走都要你来给他做好规划,临到后面一场辛苦忙活下来,对方还嫌你人老珠黄,搂着年轻女孩扬长而去,就剩你一个人哀怨自叹,可那会儿又有什么用?”
“我承认——快乐的时候不能去想以后,但你不能把现在的快乐当做以后。”
李月寒默然。
话说到这里,赵音也直接同李月寒剖开里面的是非曲折,“话题事件最怕就是后续。如果我是吴非,我会去采访苏护,问她为什么要打你。故事的编纂最好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二十,苏星厌十二,你们当时毫无意味的亲密举动,现在看来可能是你处心积虑铺垫下的诱/惑。你百口莫辩,因为有些事情既然你已经做了,那么谁又会在意里面的因果曲折?”
赵音停了一会儿,才往下说道:“现在最切实可行的办法,就是你跟苏星厌分手,一段感情在没被曝/光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你最好教他该如何措辞,在镜头面前说点假话又有何妨?”
赵音能想到的办法,吴非又如何不能想到,他现在是捏住李月寒尾巴的猫,是抓是放全凭兴趣了然。
李月寒在对待自己和苏星厌的关系上,一直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消极态度。不去想以后,不去计较未来,如今要正按赵音所言将他放在心上,那么一分一厘,包括以后变不变心的利息都要仔细换算。感情被放置在天平之上,她的年龄不允许自己随意浪费。
或者浪费也没关系,人生在世几十年,勤勤恳恳抑或混沌三千,哪种日子不是过?但耗尽心血用在一个人的身上却是不值。
大难临到头前,同林鸟也要各自飞。
赵音未得李月寒的回应,心中却是明镜般了然,她感觉一年要叹的气,可能都在今天提前叹完,“我知道了。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报社那边我先替你罩着。”
李月寒满心感激不作伪,“谢谢。”
—
梧南中学按照规定,高三生的手机一律周日上交,周五归还,由班主任统一保管,一部一部登记注名。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学生交上去的是诺基亚,藏起来的是触屏智能机,偶尔学习累了忙里偷闲,从桌洞里面掏出手机刷两下,也算放松神经。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上午第二节铃响以后是长达三十分钟的大课间,不少老师前脚刚走,后脚班级学生就趴下一片,抓紧时间珍惜光阴在课桌上补眠。
苏星厌嫌班里空气憋闷,放下笔去走廊闲站着发呆。
旁边三三两两聚着些人,穿同样的校服,有一样的烦闷,聊来聊去不是些日常琐碎,就是在备考期间的紧张桥段,又迷恋上哪个明星,为他神魂颠倒无心向学。
苏星厌且自听着,话从耳边过滤,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有那么一两个重点词句引起了他的注意。
“卧槽!你看到这个新闻没有?梧南报社女记者李月寒被人当场扇巴掌!”
“李月寒是哪一个?从来没听过。”
“就是之前报道我们学校谢思露的那位,那篇报道不是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吗?”
“哦对——那个吃人血馒头的记者,她怎么被人扇巴掌了?”
“不清楚,这才刚知道她身份呢!估计是做报道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也是该,这样的人就活该被人打!”
“被谁打?”
“一个女人,中年妇女。”
说到此处,他们联想翩翩,不言不语却是脑补了许多故事,视线一对,默契地相视而笑。
其中一个人先开了口:“视频里头看她也是够漂亮,估计做记者赚得不够多,又辛苦又累,能搭上一个人物干嘛要自己那么辛苦呢?现在翻车,也是活该。”
年纪轻轻的男生长嘴如隔壁村妇,另外一位歪头附和:“也是够贱的。”
三言两语,事情脉络还不明晰,然而就凭借几个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可以胡乱猜测,甚至能编纂出一个有鼻子有脸的故事。
底下评论也是类似猜测居多,两个女人互扇巴掌对峙,能是什么?能为什么?
那男生还准备继续说下去,然而话刚起一个头,侧脸猛然就受一道力,拳头毫无章法直直冲来,他的嘴里溢出一股子腥甜的铁锈味,脑袋发昏,身体像破布袋一样飞升往前,跌落在地。
周围惊呼喧哗,却没一个人敢拦。
苏星厌一把捏住那个被他揍在地上,说李月寒够贱的男生,“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厉声警告。
平白被揍一拳的男生自然不服,挺起身子大声问道:“苏星厌,我说什么你要我嘴巴放干净点?”
“哦——”他想起来,拉长语调故意讨打,“我说那个叫李月寒的记者够贱。本来就是实话,怎么?你心里不爽?我想起来了,之前那记者是不是采访过你,嚯——那记者也是够绝的,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边给人做三,一边还能让你在学校里头为她死心塌地。”
“她没有做三?”
“你是她谁啊?你就知道她做没做三?”
苏星厌一个拳头又要挥落下去,男生一个闪身在地上侧身,他往上拉起苏星厌的衣领要把他往地下摁,两人又是踢又是打,周围人想拦现在也是不敢拦。
不知道是谁好心去年段室喊老师过来,这才避免纷争扩大化。
“你们是疯了吗?都高三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一个无所谓的争辩就大动干戈?”教导主任在年段室里面来回走动,摊开双手做无奈状地同眼前斗鸡一样的两个男生讲道理。
被揍的男生不服,隐隐还有冲过去再同苏星厌打一架的趋势,“老师,是苏星厌先动的手。”
苏星厌立刻回呛:“谁叫你乱说话?!”
“呵——窝囊样,为一个三五不着调的女人逞英雄,她知道吗?”
“你说谁三五不着调?”
没说几句,动作间已有挥动胳膊舞拳头的样子。
教导主任直接打断,“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先叫家长过来。有什么事情,等家长来了再说。”
苏星厌听到这里,却是捏紧拳头,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最近卡文,但我还是会尽量日更的(尽量,真的只能尽量)。
最后希望在二月来临之前能被它完结吧~(当然,也只是希望)。
第46章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老师。”
年段室里面,同家长会谈的茶水已经放凉。
教导主任看争端圆满解决,两边家长态度也还算配合,当即脸上堆满笑,左右两边笑呵呵地说道:“这是老师应该做的,就是现在两位同学处在高三的关键时期,还是以学习为重,如果真的因为一些小争端闹出大问题,那对他们而言真的得不偿失。”
那男孩被揍得也是懵懵懂懂,平白就口嗨几句,谁知道突然惹上一顿拳头,现在不但要挨父母一顿骂,还得面临手机被收的风险。如今又想到教导主任说什么闹大了要处分或是留校察看,立刻觉得这架打得实在亏,不管肯不肯面子上都摆足了态度,“星厌,今天是我不对。”
苏星厌没接话。
他旁边有道声音响起,巧妙地拉过一个台阶接下,“星厌也有不对,他不该那么冲动的。”
说话的是位二十五六的年轻女人,纯黑西装,内衬一件白衫,卷发马尾高高扎起,看着爽快利落。
教导主任目光转来,在女子身上稍稍顿住,想说的话还是在谈话结束以后单独把她叫住。
“星厌的姐姐?”
“是,老师好。”女子脸上堆满客套公式化的笑,“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苏阳青,以前我也是梧南中学的学生。”
“哦……”教导主任看到站在苏阳青旁边的小男孩,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怎么星厌叫你过来,你们的父母呢?他们知道星厌在学校的事情吗?”
苏阳青依旧保持微笑:“是这样的,星厌他一直都很乖,在家里也从来不让我和父母担心,时间长了爸妈因为工作原因自然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但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跟人一个口角不对就脑子犯浑,他说得含糊,我爸妈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打通电话让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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