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一旦发生,便没有后悔药,她只能离开作罢。
她回到任家时,陆漪正在喂惜安吃面,陆漪见到她,便道:“待会我再去趟终无山庄,你继续帮忙看孩子。”
胡一栀坐下问道:“伤完全好了?”
陆漪应了声:“嗯!”
陆漪将惜安喂饱,见天色差不多,就回屋好生收拾了番自己,出来时,她又对胡一栀说了些照顾惜安的注意事项,便离去。
未免被人盯到任家,她未走正道,而是由屋顶飞离。
让胡一栀留在家里带孩子,对她来说着实有点为难,她便蹲下对惜安道:“胡姑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惜安一听说要出去玩,眼睛便亮了:“好。”
胡一栀是个比陆漪还要贪玩的人,哪怕如今年纪不小,何况陆漪活着回来,她心情好,玩性不免又起。
她牵着小丫头在街上,两人吃着糖葫芦时,未想会见到邱忻。
她便立即抱起惜安追了过去:“邱大哥!”
邱忻骑着一匹马,正欲往北转,忽闻胡一栀的声音,他抬眸看去,眼底立即浮出明显的冷意。
他不打算理她,却被她跳过来挡住。
他便问:“你做什么?”
当初她刺杀公子,再次将其赶出国师府已是仁慈,她还有脸找他。
胡一栀无视其态度,只问:“邱大哥可有前国师张樾的消息?我有一个朋友中毒,只有他能解。”
邱忻拧眉:“没有,滚开!”
胡一栀不由有些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邱大哥你就说说吧!”
邱忻冷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驱马转了个方向离去。
胡一栀见了,下意识唤了声:“邱大哥!”
邱忻闻声,回头冷冷地朝她看去时,恰见她怀里的惜安转过小脑袋,看到那小丫头的脸,他愣住。
他立即揉了揉眼,再看过去时,小丫头又趴回胡一栀怀里。
他未驱马停下,回头拧眉间,他只觉得见鬼了,之前看到个男的像夫人,如今又看到个孩子像夫人。
他这是看谁都像夫人?
此时,被邱忻尊为夫人的陆漪已是骑着马再次到了那终无山庄前的新道,这一次她没急着过去。
她已是决定,这次偷偷试着进入山庄。
当下正好是白日,而偷闯者多会在晚上行动,她这也算是反其道行之,为了方便,她身穿一袭灰色。
而灰色,就是上次那群精卫所穿衣服的统一颜色。
稍思后,她扔下马,由旁边林子往东去。
一路上她始终警惕着,好在一直并无任何人出来拦住她的去路,直到停在山庄的高墙之外,她颇为诧异。
她朝周遭看了看,未想她会过来得这么顺利。
她静静听了听高墙里头的动静,察觉没有其他声息,她便跃起进入,随即躲在一棵树后打量四周。
她发现这里头非常冷清,几乎只闻自然的声音。
以打探来的消息看,张樾几年才出现几次,姑且不论她是否能找到他所住的地方,就算找到,他估计也不在。
她当下想的是,先找些不会功夫的下人好生打听线索。
被人传得那么神乎其乎的终无山庄,就算她进入得比较顺利,也不敢掉以轻心,自然处处小心着。
然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似乎走哪里都畅通无阻。
就算有遇到精卫,也能轻易躲过。
她可不认为自己的隐藏能力能好到什么地步,毕竟这些精卫究竟有多厉害,她也是见识过的。
但无论如何,救锦夜姐要紧,其他再说。
她来到溪边,未敢上廊桥,只由下头时走时跳地去到对面。
随着她的离远,常夕饶由廊桥上跳下,他看了看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再看向地上的小小脚印。
那是对方因鞋底沾了溪水而留下的。
他过去留下自己的脚印,这一比,他便若有所思。
这根本就是女人的脚印。
陆漪正一直往东去,远离了溪流声后,周遭的环境仍旧好看得紧,甚至因没有了溪流的吵闹,而更显幽静,空气中的湿意也没那么浓,给人的感觉清爽舒适不少。
她脚步微顿了下,便转而往南走。
眼见前头终于有一位看着不会武功的婢女正横穿而过,她便欲立即过去,却见几名精卫随之而来。
她心下一惊,倏地就近跳进身侧的院中。
她贴着院墙,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下意识打量起眼前院子,惊讶地发现这院中的设施竟是如此像国师府的归惜苑。
她便怔怔地往前走去,并朝北面看。
她缓缓走过挡在她面前的繁密大树,看到廊下有个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居然是杨寻瑾。
她不由睁大眼,迅速后退间,差点摔倒。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脸色微白,不知如何是好。
但一阵后,她终于意识到他似乎不对劲。
她便敛了脸上异色,稍作犹豫,试着朝他走近了些。
离近一瞧,她才发现他的消瘦,他清俊的脸上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却枯槁寡白,就像是病秧子。
他的身上毫无生气,似乎是活人,又似乎不是。
他正睁眼看着空中,眸中空洞无波,没有焦距,一动不动的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过来。
陆漪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空中,却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心觉不解。
他这是怎么了?
她压下心中难以言喻的滋味,又朝他走近了些,正欲抬手在面前试探他的情况,他却闭上了眼。
这时她忽觉有人靠近,便收回目光跃起从反方向离去。
随着她的离开,常夕饶由院子的正门走进,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稍顿后,过去步到杨寻瑾身旁。
他从其旁边坐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杨寻瑾闭着眼,仍一动不动,一瞬后,他道了声:“想她。”
他的声音极轻,若不仔细听,甚至听不到。
常夕饶闻言叹了口气,如今的阿寻已是什么都不会,甚至怎么活都不会,只靠其他人吊着一口气。
他唯一会的,就是想陆漪,仿佛是呼吸,是本能。
常夕饶再不敢与他说,陆漪已死。
常夕饶又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朝着杨寻瑾欲言又止,一切终归只是他的猜测,免得一场空。
他在这里坐了会,便出了院。
前行间,问齐过来朝他禀报:“公子,那人已经离开山庄。”
常夕饶沉思着,未就此事说什么,只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当年陆漪出葬之时,你可在沂都?”
问齐道:“属下在城内。”
常夕饶又问:“那当时城内可起一阵怪风?”
问齐不解:“怪风?”
他想了下,道:“回禀公子,当时天气很好,未起风。”
常夕饶闻言便越发觉得那阵风怪,当时他们的队伍离得并不远,不至于他们那里有风,沂都城却没风。
何况那阵风,当时给他的感觉本就像是假的。
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便边走边吩咐下去:“带上人和工具,跟我去陆漪的墓地一趟。”
问齐跟上:“带上什么工具?”
常夕饶道:“挖坟开棺。”
第091章
常夕饶带人直奔沂都城外西面的陆漪墓地, 他看了看那墓碑,挖坟这种事终归是有损阴德,何况这还是陆漪的坟。
稍有犹豫, 他终抬了下手,示意开始。
他目睹着眼前坟墓被用铲子一下下挖到底,满是泥土的棺材不多时便展现出来, 几个人又合力将棺材盖打开。
他始终面不改色,直到见棺材里竟是几块大石,才怔住。
问齐他们看到这一幕, 也是诧异不已。
问齐首先便想到那长得像国师夫人,又个子小小的男子, 心下陡地明白公子为何过来挖坟开棺。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常夕饶盯着那些石头,虽早有猜测,却仍觉得难以置信。
半晌后,他忽地深深地笑了起来:“好家伙,阿寻这下有救了。”
当初阿寻心跳骤停,差点丧命, 亏得张樾及时出现保住了他一条命, 但他终归是毫无活下去的意志,四年来,为了让他活着,他们这些兄弟个个都是里里外外地操尽了心。
但长此以往下去,他终会有油尽灯枯, 药石无用的一日。
如今陆漪活着,他才是真的有救。
常夕饶随即又吩咐下去:“严加看守沂都里外,务必盯紧那个人。”
问齐应下:“是!”
常夕饶转身欲走,后来想到什么,便顿足问问齐:“你之前说在客栈看到她时,她带了个孩子?”
问齐道:“确实。”
常夕饶又问:“男孩还是女孩?”
问齐道:“看穿着是男孩,正面属下未见到,三四岁的个头。”
常夕饶稍顿,又继续前行。
他想,那应该就是陆漪给阿寻生的孩子,阿寻的福气倒是不错,苦尽甘来,妻子不仅活着,还带回来一个现成的孩子。
他为阿寻高兴之余,又不由感伤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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