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也是一门心思全花在了舅舅身上,在这个不算发达的乡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并没有随着时代的而改变,表弟远比她更受宠,她妈又是倔脾气的人,便和亲戚们渐渐都断了联系。
当初她妈生病的时候,她已经把亲戚全借了一遍,唯一肯伸出援手的舅舅只借了五千,现在这样的情况,以她妈的自尊心绝对不会求助于任何亲戚,就算无路可去,她妈也不会选择向任何亲戚低头。
沈厢在长长的田埂上奔跑,野草划过她的脚踝,割破了脚腕的皮肤,她丝毫感觉不到疼,每隔30分钟就会拨通她妈妈的电话。
她重新坐上了回陵城的黑车,握着手机,给梁医生打去了电话。
已经晚上七点,梁医生刚下班,听闻她妈妈不见了,他让沈厢不要着急,告诉她在公交总站等她,一切等他到了再说。
沈厢满身疲惫,坐在总站的公交站台等梁医生,过路的人匆匆忙忙,她看着他们拥挤的身影,多渴望在人群中见到她妈,世界这么大,她该去哪里找到她妈妈。
她捂着脸,忍不住心中的阴郁,蜷缩着身子,眼泪婆娑。
梁医生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沈厢蜷缩在公交椅子上,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他把车开到了沈厢面前,打开了窗户,朝沈厢喊道:“沈厢。”
沈厢抬起头,车灯闪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站了起来。
“先上车。”梁医生说。
沈厢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梁医生,你有没有见过我妈妈?”沈厢迫不及待的开口。
梁恣阳回头就看见了她红透了的鼻子:“见过。”
沈厢黯淡的眼睛一下变得很亮:“我妈现在在哪里?我找不到她了。”
“你妈前天来过医院,她说要去别的城市生活,还说如果你来找她,让我转告你,不要去找她了,她暂时不想见到你。”梁恣阳将她妈的话转述给了沈厢。
沈厢低着头,她妈妈知道她最后一定会去找梁医生,所以提前跟梁医生说好了,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她有没有说她去哪个城市了?”
梁恣阳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沈厢低着头,坐在后座,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吃过饭了吗?”梁恣阳问她。
沈厢摇头。
“沈厢,让你妈妈冷静一段时间吧,我看得出她最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你妈就缓过来了。”
沈厢低着头:“梁医生,谢谢你。”
车开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餐馆,梁恣阳领着她走了进去,她没什么吃饭的欲望,满脑子都是她妈妈去哪里了,她一个刚刚做完手术没有多久的女人能去哪里?她把卖房子的钱给了她,她拿什么在外地生活?
“吃点什么吧。”梁恣阳把菜单放到沈厢面前。
她随便点了一碗面。
从进餐馆到吃晚饭,她全程都没有说话,面条在她喉咙里堵得生疼,梁恣阳看着她隐忍的样子,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身上有股韧劲,看起来很娇弱,可是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从来不胆怯,面对高昂的手术费,她会说:“梁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我妈妈,钱我会想办法凑出来的。”
一个刚进入大学的女孩子,本该无忧无虑,追喜欢的男孩子或者追喜欢的明星,报自己喜欢的兴趣班,可是她却一个人担起了几十万的手术费。
即便是那样,每回来医院她都是笑意盈盈,好像充满了无限的能量,她不会把任何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所以他一直对她都刮目相看。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沈厢跟她妈妈像极了,她们都是一样的强大,在知道手术失败的第一时间,她妈妈就想好了所有的路,她宁可让沈厢恨她,让沈厢一个人走接下来的路,让沈厢以为她会活在另一个地方,也不会让沈厢知道手术失败了,她知道沈厢的偏执,她宁可瞒着她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再次感受丧亲之痛。
沈厢吃完饭,搁下了筷子,用平和的目光看着梁恣阳:“梁医生,我妈这段时间如果联系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情。”
梁恣阳点头,忍不住鼻子发酸,他很想告诉沈厢她妈妈还在医院,可是他答应了她妈妈不能说。
他的眼神很温柔,嘴角扯出很难看的笑,他说:“好。”
“谢谢你,梁医生,你待会能不能把我送到车站,我想早点回望都。”
梁恣阳看了眼手机:“现在不早了,这个点到望都差不多凌晨两点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明天早上走吧。”
沈厢摇了摇头:“多住一个晚上就多花一分钱,我节省一点,妈妈就能少辛苦一点。”
她太懂事,懂事得让人鼻酸,梁恣阳撇过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家有个次卧,之前一直是我爸妈来住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过去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早点送你到车站。”
沈厢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梁医生的,自打妈妈生病以来,她麻烦梁医生太多了。
“谢谢你的好意,就不麻烦你了。”
“你要真的谢谢我,就住过去,这样我也放心,这么晚你回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梁恣阳把手机揣进兜里,“晚上你住过去,我去医院的宿舍睡,明早我回来接你,送你去车站,有条有理,不用这么赶。”
梁恣阳是个成熟的男人,他自然懂得男女有别,说话间也非常有分寸,不会让沈厢觉得半点不自在,反而沈厢觉得自己太麻烦他了。
她说:“我不是这意思。”
梁恣阳微扯嘴角:“走吧,你今天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一下,才有机会迎接明天。”
他的话带着一些鼓舞的成分,叫沈厢的心微微暖了一下,她要休息好,才能继续往前走。
沈厢跟着梁恣阳上了车,至始至终她都是坐在后排,眼睛望着窗外的灯光,不知道她妈妈现在在何处,有没有吃饱饭?
手术的地方还疼不疼?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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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医生家在市中心的高楼,他领着她进了公寓,120平收拾的很干净,他把钥匙交给她。
“你在这休息,明早7点我来接你,如果太早的话,我八点过来。”梁恣阳说。
沈厢摇头:“不早,我起得早。”
梁恣阳微微笑:“那好,晚安,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沈厢点头。
她失眠了,凌晨两点还没睡去,睁着眼睛看着空落落的卧室,爬起来坐在窗边,窗外是陵城的夜晚,不似望都繁华,透着古城的风韵,黑黝黝的河流贯穿着这座城市,将城东与城西连在了一起,人在这些建筑之下如同蝼蚁,她满目望去。
明明在一个世界,却又找不到她在哪里。
顿觉生命的无力和苍白。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她看了一眼,是一条垃圾短信,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只剩下玻璃窗外自己的影子。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宁皓远的。
他有好几天没有找她了,如果他找她,一定又是因为生理需求,就是这生理需求,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沈厢不怨他,如果不是他,她妈妈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因为错过肾.源而痛苦煎熬着,她只怨自己,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妈妈。
她接起了电话。
“我在你们学校北门,有空出来呗。”宁皓远的声音透着几分醉意。
“我不在学校。”她回。
“去哪儿了?”
她不想叫他知道任何有关她生活的事情:“有点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厢厢的发泄狗已上线,宁狗渣在线等骂中。
第23章 情诫
“你别问。”她又说。
他从来不是说不问就不问的人, 复又开口:“出去鬼混了?”
宁皓远知道沈厢不是那种喜欢出去鬼混的人,但又想起了上次她跟那个男孩子压马路的场景, 又是深更半夜不在学校, 他不由得就想多了, 纵使知道她不可能和别人出去开.房, 但依旧隐隐有点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
“没有,真的是有事情。”沈厢开口,她已经积压了一天的委屈, 此刻心情在崩溃的边缘。
他不知怎么听出了她语气里有鼻音,便也不做为难:“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回学校的意思等于去伺候他,打电话的意思等于上.床, 正是因为她变成这样才导致了和她妈的局面, 她恨自己,恨不得从这高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就不会再那么痛苦。
沈厢无法做到在这样的情况还在他身下承欢, 她想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心里都很难受,她放软了语气:“求你, 我最近真的不想做那种事, 等过段时间,你要我怎样都可以。”
宁皓远锐利的眼神穿过黑夜看着这宁静的马路:“我可以这段时间不碰你,但这段时间顺延到限期之后,你以为呢?”
精明的商人不会叫她占去任何便宜。
她也答应的痛快:“好。”
一心只想着早点结束, 可却选择了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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