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樱,”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要胡闹,去和他分手。”
关明樱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为什么要分手?你连这个也要管么?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指点我如何生活和恋爱。”
她越想越来气,控诉了半天霍成允对她生活的种种过度干涉,却始终没有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抬起头的霎那,他突然倾身向前,吻住了她。
十九岁的她第一次接吻,尝到了唇齿间的血腥味。
在那一瞬间,关明樱彻底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
关明樱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向身边探去。
空的,霍成允已经起床了。
其实在欧洲的这些天她就隐隐地发现,他真的很忙碌。霍氏集团派系众多,大家各有自己的盘算,虽然碍于霍老爷子的威严,不敢在霍成允面前造次,但霍成允一出国,各路妖魔鬼怪就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
这些天他陪在她身边,总是会贴心地替她考虑行程里地一切细节。但偶尔深夜或清晨,他会接到公司来电,动作很轻地下床到走廊或阳台去接电话,生恐吵醒了她。
去完巴黎,就回国吧。
反正眼下看起来,她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抱着腿坐在床上出神的霎那,霍成允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热好的早餐。
见她坐在床上发着呆,霍成允将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随手放到桌上,坐到床边问她:“怎么了?”
“我做梦了。”她瘪瘪嘴。
霍成允失笑:“梦见了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恶人先告状:“我梦见你凶我了。”
“是吗?”霍成允愣了两秒,伸手捏了捏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我为什么凶你?”
关明樱哼了一声:“那我怎么知道?”
“反正你就是特别凶。”她又鼓着脸补充了一句。
霍成允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我为梦中的我道歉。好了,快起床吃早餐。”
酒店提供的牛角面包口感不佳。关明樱洗漱过后,盘着腿坐在床上,将面包撕碎浸在热牛奶里,随意地吃了几口。
她抬起头,随口问霍成允:“法国人的早餐是吃法棍么?”她完全不愿意明天也吃这种早餐。
霍成允却像是想到了别的东西,摇了摇头,忽然道:“在我小的时候,妈妈会在中华超市里买那种大袋的速冻水饺,当作我们的早餐。有时候也会选择煮粥。我的外祖父母是中餐馆的店主,妈妈从小在店里帮着洗菜做饭,也很熟悉中餐烹饪。”
关明樱默默地喝了一口牛奶。
几秒钟,她忽然支起身,飞快地在霍成允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们今晚到巴黎。我不管,明天我不吃面包了,要吃你做的。”
霍成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的女孩在岔开话题安慰他。
其实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回忆起九岁前的童年,他的内心总是平静的,也许确实深深地惋惜母亲的际遇,但那毕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母亲下辈子能够不要再遇到像霍承业一样的男人。
*
飞机抵达巴黎已是深夜。
关明樱并不是第一次造访香榭丽舍和卢浮宫,但车窗外深夜的巴黎街头却让她不免想到这座城市堪忧的治安。
她曾不止一次从她的那些英国同学的口中听到巴黎夜里的抢劫案。
霍成允握着方向盘问她:“在想什么?”
关明樱如实道:“在想你会让我去红灯区看看么。”
霍成允嗤笑一声,反问她:“你觉得呢。”
关明樱靠在座椅上,撇撇嘴:“无所谓,又不是没看过。”
他们订的酒店在塞纳河畔,位于巴黎的富人区,房间有露台可以用来瞻仰铁塔的风光。
但离他们明天要去的唐人街很是有一段距离。
霍成允的外祖父母早已去世多年,家中餐馆也更张做了别的营生。但霍成允童年时和母亲一同居住的寓所一直保留着,并没有售出。
她那天一时兴起向他提议回去看一看。过后却又担忧他会不会因此触景生情,心情更坏。
好在霍成允看来还算平静。
她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梦境太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但梦中的霍成允又让她觉得很陌生。
在她心里,霍成允应该是温柔的,也是正直的。他总是比同龄人更成熟,会考虑到更多的东西,因而有时候可能会显得有些烦人。
但梦里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阴沉沉的,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他倾身向前,薄唇贴上她的霎那,就好像——
要把她锁起来一样。
关明樱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将这个奇怪的梦忘了。
浴室里不时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关明樱坐在酒店的床上一边等着霍成允出来一边翻看这几天游玩时拍的照片。她修了一两张放到朋友圈,并在十分钟后收获了任晗的点赞。
她和任晗的对话框就停留在了那日的几句寒暄,再没有下文。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向一边的挎包探去。
那张写着微信号的纸条放了一天,有些发皱。
关明樱按着微信号,发出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大概十秒后,申请通过了。
微信主人的头像是一只有着异瞳的黑猫,在深夜里仔细凝视还怪渗人的。
她没有再细看,关了手机,将它随手丢回一旁的包里。
-
“房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应当损坏得厉害,没有太多能看的东西。”霍成允将钥匙插/进有些生锈的锁孔,见关明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副满心期待的模样,不由失笑提醒她。
关明樱咦了一声,问他:“花钱让人来定期清理一下难道很难么?”
霍成允摇摇头,忽然笑了一声:“没有意义。所有事物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人不在了,睹物思人或者是其他的别的什么都只是在自作多情。”
说罢,他推开房门,向关明樱招招手,带着她走进了这间他曾经生活了将近九个年头的寓所。
没有意义么?
关明樱站在原地,回忆着他刚才说的话,愣了一下。
寓所是最简单的二居室,灰白色调,精简装修,因为许久没有住户,从前糊上去的墙纸有些已经剥落。
布艺沙发上罩着沙发罩,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霍成允见她靠近,低声提醒她:“脏。”
关明樱拿起茶几上的照片,转过头去看他。
照片上的小男孩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眼睛很亮,脸上有着甜甜的酒窝。他被温柔美丽的母亲护在怀里,笑得很开心。
在他们身旁——
关明樱盯着那张被黑色墨水涂掉了的脸,看了整整五分钟。
直到霍成允将照片从她手中拿走,回忆了两秒,有些好笑地解释:“这是父亲离开我们之前,我们一家三口照的最后一张照片。不过,在他离开法国之后,我将他的脸从照片上涂抹去了。”
关明樱想了想,还是没有在霍成允面前议论太多他这位一言难尽的父亲,只是轻声道:“妈妈很漂亮,我很喜欢她。”
他弓着食指,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笑了一声:“谢谢。”
霍成允想,假如母亲还在,大概也会非常喜欢关明樱。
她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姑娘。
但他转念又想,如果还活着,知道自己为了能够得到关明樱都做了些什么,大概只会觉得很失望。
母亲从不怨恨父亲的一走了之,因为她觉得爱一个人就是给他选择的自由。
可霍成允做不到这一点。
他绝不会给关明樱自由。
即使费尽一切手段,牺牲一切代价,他也要把她留在身旁。
第26章
“你在想些什么呢?”关明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霍成允刚才一直看着她,却始终不说话,让她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她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才让霍成允一直盯着她看。
霍成允回过神,掩饰道:“我在想,妈妈也会很喜欢你的。”
关明樱的心倏忽间变得有些柔软。
似乎在面对霍成允的时候,她格外容易心软。
她牵住霍成允,想要安慰他,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只能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带我去你小时候的房间看一看好不好?我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的神态天真娇俏,眼神清澈,像是一汪纯净的清泉。
她是绽放在白昼的玫瑰,美丽中不掺杂任何一丝黑暗。
那么他呢?
在某个瞬间,霍成允想,只要她能永远像这样对着他笑,那么他也愿意死死地藏起自己身上阴暗的、偏执的、充满了戾气的一面。
只要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霍成允小时候的房间十分普通,甚至在关大小姐这样从小奢侈惯了的人看来,未免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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