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力将自己心目中的白天鹅表达出来。
场边,吉米吹了一声口哨:“忽然觉得闻遥姐姐比伊万哥还有女人味啊……”
“……”伊万满脸黑线地弹了他脑门,“会不会说话呢?”
伊万过去的造型和节目一直是非常中性化的,其实就是借助于他纤柔的外貌上的优势。但是他的发育关来了,最近变声期到了,身体上也逐渐有了些许变化,长高了一点点,身体肌肉开始变得愈发紧实。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坏事在于身体力量的提升必然会带来身体柔韧度在一定程度上的下降。说不定他现在最引以为傲的贝尔曼旋转动作,会在发育关上逐渐丢失。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很多类似的对身体柔韧度要求极高的动作,都会慢慢丢失。
好事在于他的身体力量提升了,有可能向更高难度的跳跃动作挑战。他目前只有一个四周跳,放在青年组里傲视群雄,在成年组可能就不够看了。
所以整体上来说,发育关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且非常必要。
接下来,他会逐渐放弃追求中性化的表演,去更加专注于提升男性特质的一面。
说话间,闻遥的表演结束了。
现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紧接着从闻遥的身上转向摸着下巴沉吟的老师。
接下来就该老师点评了。
这是经常在他们冰场里发生的一幕。闻遥每次完成了一个编排,都会这样滑给老师看,请老师点评、打分。然后老师也总会给出最客观也最有帮助的建议。
冰场里其他学员的节目基本也得经历这样的过程,只不过往往每次总是只有闻遥与伊万能够拿到最高分。
这一次,伊万诺夫沉吟了半晌之后,却是叹了一口气。
他摇了摇头,走到场边跟闻遥招招手。
等到闻遥滑到场边,他才开口说道:“你这个节目不太行啊。”
不太行——
这话一出,不止是闻遥,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伊万下意识皱了下眉。
其实,单从闻遥刚才的表现来说,她的舞蹈动作与身段无可挑剔,跳跃旋转的编排也可圈可点。以她一贯的编排水准来说,这都是一个值得夸赞的作品。如果由其他选手来表演,至少也能冲到世锦赛的水准。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老师对于节目质量的追求与见地远远在他们之上,老师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闻遥也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老师肯定会对她提出更高标准的要求。
这能促进她进一步的完善节目,是好事。
于是她没有被否定的气馁和失望,而是虚心而认真地求教道:“老师您觉得哪里不行呢?”
老师缓慢地说道:“你刚才的表演其实从头到脚都是那位伊丽莎白的影子。你不仅仅是在表演白天鹅,也是在演她。”
闻遥被这一针见血的话震撼到了。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的。
她表演的就是她心目中的白天鹅。而她心目中的白天鹅一直就是闻雪的样子。
她明白老师想说什么了。
也明白老师为什么说她这个节目不太行。
因为太像了。
太像,那就变成了纯粹的模仿。
那是不行的。
从她最早尝试着为自己编排节目开始,老师就一直告诉她,要通过自己的理解,将那些主题、元素、一切的内容都化作自己的东西。
模仿或许是学习的第一步,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步。像到极致或许是一种优势,但也会成为一种劣势。
她必须得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老师的建议总是非常中肯,直接点破迷津。
而且闻遥觉得,自从她开始参加比赛之后,老师对她的节目的要求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是好事。
冰场里看表演的人渐渐散去。
伊万诺夫目光沉静而温柔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语重心长地说:“忘掉她的白天鹅吧。你是你,她是她。你得拿出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来。然后——”
他说:“——超越她。”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瞬间,闻遥心头无声颤栗了一下。
超越她。她在心中呢喃着,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地开始越跳越快。
真的能做到吗?
超越那个传奇的马林斯基第一白天鹅?
她该怎么做?
老师仿佛读出了她表情里的迷茫,于是朝她微微一笑,抬起拇指向后一指:“第一步:隔壁莫斯科国家舞蹈学院,进修去吧。”
闻遥错愕:“……哈?”
第54章 Chapter 54 黑白。
作为一名花滑运动员, 闻遥从学习花滑开始,就在同步进行着芭蕾的基训。
芭蕾基础训练有助于提高各项身体素质,拓展身体柔韧度与力量, 从而提升技术动作难度。甚至花滑中的很多动作也脱胎于芭蕾,一通百通。
伊万诺夫是一个拥有非常扎实的芭蕾舞功底的运动员、教练。从一开始就给闻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是想要进一步磨炼出一个芭蕾舞世界里最最经典的节目, 冰场的舞蹈教室是教不出来的。
闻遥必须亲自去真正的芭蕾舞的顶级殿堂亲身感受一番。
莫斯科国家舞蹈学院, 成立于两百多年前, 是俄罗斯三大舞蹈学院之一。
其芭蕾舞专业在国际上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圣彼得堡的瓦岗诺娃芭蕾学校,但在俄罗斯国内也算得上举足轻重。每年都会有数万学生从全国各地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接受考试, 经历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严苛选拔。
在面试进行之前, 所有考生需要先提交长达15页的健康报告, 以保证考生在将来拥有健康的体态和细长的肌肉线条。
而身高体重,就是拦在所有考生面前的第一道坎。1米60以下的学生体重不能超过80斤,1米72以下不能超过100斤,光这一条就能淘汰一大批人。经历了数轮的面试,大浪淘沙般地留下来的两三百个人中, 也不代表着他们能从这里顺利毕业。每年都高居不下的淘汰退学率依然是这里学生们们最害怕的梦魇。
闻遥曾经有幸陪两个朋友来这里参加过考试,只可惜,其中一个朋友连第一关都没过去就折戟沉沙了。另一个朋友过五关斩六将成功入围, 入学之后时不时跑来跟她哭诉说这学校有多变态多苛刻。她朋友在这里甚至连两年都没熬过去。
因此闻遥对这座学院一直抱着只可远观的仰望态度, 总觉得这里关着众多的洪水猛兽。
然后现在,她被老师无情地丢进了这里。
闻遥一开始忐忑不已。
但直到亲身感受到了学院里的浪漫且严苛的氛围, 她才觉得老师说的的确没错。
冰场里那热血竞技的环境里,确实无法与眼前这个纯粹追逐艺术的极致与巅峰的芭蕾世界相提并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最大限度地探索与感知俄式芭蕾和《天鹅湖》的魅力。
老师将她丢给了学院里的一位专教芭蕾舞的老师,芭蕾老师叫娜斯佳,是个非常严厉高傲的中年女人, 三十七八岁,据说就是瓦岗诺娃芭蕾学校出身,曾经在欧美几个非常知名的芭蕾舞团担任过主要领舞,三十多岁的时候退居二线,回到了俄罗斯执教。
娜斯佳老师与伊万诺夫青梅竹马认识二十多年,关系说不上好,反正闻遥自打进了学院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听娜斯佳老师数落伊万诺夫不下二十次,每次还不带重样的。
在闻遥看来,这两位老师有那么点相爱相杀的意思。他们互相看不太上彼此的性格,一个觉得对方又凶又暴躁,一个嫌弃对方是个闷骚老干部,但是,他们对彼此的才华与成就又非常认可。
这一点闻遥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老师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将她托付给娜斯佳,而娜斯佳老师听说她是他的学生,也没二话就点头同意让她进学院受训。
他们学院根本不对外开放。
他们每年能收到几百封来自世界各地想要参观的申请信,基本上每年能通过的申请不超过一只手的数。而她居然能进去上课,足以看出老师卖了多大的面子。
一开始她跟着其他的学生做了三天的基训。
说是集训,但是这里的训练量要比伊万诺夫教她的时候大多了。
这里的学生每天至少14个小时以上都在训练。
从地面练习到把杆练习再到中间练习。
地面练习主要就是压腿、踢腿、下腰等训练身体“软开度”的项目;把杆练习也叫扶杆训练,主要是为了塑造姿态美,以及锻炼身体重心的控制以及平衡能力;中间练习则是脱杆练习,主要是对手位与脚位的练习,平衡与跳步等。
总而言之,就是从头到脚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锻炼。
三天的基训下来,闻遥觉得自己过去几年的芭蕾简直都白练了,不管是软开度还是姿态都跟其他专业练芭蕾的小姑娘们没法比。
直到三天后。
上午的基训刚结束,娜斯佳老师叫住了她。
“我看你芭蕾基础挺扎实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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