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段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但谁又说得准不是她呢?
牵连到无量大典的东西,在江湖人眼里可不会有哪一个是清白的。
从青衣楼到无名岛,又到了海南剑派。
满园春杀害海南六子、真假鹰眼老七、拿石观音当刀子,又借水母阴姬做这个背锅人。
顾长亭转动了一下脑子。
所以,谁又是背后那个推手呢?
顾长亭看了看容冷荷,又看了看沙曼,最后看向了无花。
跟神水宫联手的人是无花,神水宫寻常外男又不能进,那盗走天一神水的人是不是也是无花呢?
在他毫不遮掩的目光下,无花面上神色丝毫未变,像是没察觉到一般,只低垂着头站在水母阴姬身后。
他的存在感过于低下,若非顾长亭的目光,还真不会有几个人能注意到他。
玉罗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前没注意也就算了,这下他倒还不至于看不出这是张易了容的脸。
这个人又是谁?
玉罗刹也看了一眼石观音,他自然是认出了石观音的。
听说……石观音当年从东瀛回来还跟了两个儿子?
思绪不禁飘忽了一瞬间,难道东瀛盛产“儿子”这种东西?
毕竟顾长亭不是也从东瀛带回了一个“儿子”吗,虽然真实性有待考察吧。
对于两道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无花自然是知道的。
他垂着头,长袖掩盖下的手掌渐渐攥紧。
破绽是一分也不能露的。
无花已经在想着该怎么跑路了,毕竟鹰眼老七已死,他的好母亲也活不了多久了。
低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寒的笑。
可惜还没等他森寒完,就被点名了。
“你头低的这么低,你也被自己的易容丑到了?”顾长亭好奇的问。
无花面色一僵,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械一样抬起了头来,漆黑的眸子射出两道寒光,又一瞬间的沉了下来,他顶着吴菊轩的面孔笑了一下,“这位公子说的是哪里话。”
“哪里话?当然是对你说的话啦。”顾长亭朝他呲着大牙一笑,无辜的耸了耸肩。他好像是单纯的疑惑,摸了摸下巴,“听说你不是去神水宫讲经去了吗?”
眉毛一挑,“还是你师父终于把你赶出师门了?”
讲经,还是去神水宫讲经。
众所周知,神水宫向来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去“讲经”,细数从神水宫建立到现在,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个人。
——七绝妙僧无花。
吴菊轩会是无花?!
楚留香第一个不同意。
他看向顾长亭,眉头紧锁着,“云公子莫不是搞错了?”
别说云亦真没去过中原,可能根本不知道无花是谁,但再怎么说楚留香都不会相信吴菊轩会是无花。
少林寺僧人的无花、七绝妙僧的无花、他的知音好友的无花。
香帅是断断不愿意相信的!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顾长亭笑眯眯的道,“骂过我的人我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可就数他骂的最狠了。”
“有多狠?”玉罗刹扭头看他,瞳孔中跳跃着兴味。
顾长亭叹了一口气,带着些委屈,“那可真是老狠了。”
紧接着一句话又飘进了玉罗刹的耳中,“当然还是阿玉骂的最狠了。”
玉罗刹:“……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这厮虽然招人恨,但玉罗刹最多就是直接上脚,骂还真没骂过。
嗯,虽然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上脚更狠还是骂几句更狠。
顾长亭眨了眨眼,“放心,以后会有机会的。”
玉罗刹:“……”不说还好,说了他反而是放心不了一点儿。
那方,无花面部剧烈抽搐,险些就要把“是你”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他就说熟悉感不可能来的无缘无故。
狗屁的东瀛来的!
这人分明就是顾长亭!
无花暗恨的咬了咬牙,他真是昏了头才会真的以为顾长亭真死了。
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无花向他做了一揖,皮笑肉不笑,“在下可从来没有见过公子你啊,公子还是好好想一想,不要认错了人才是。”
虽然他心里也拿不准顾长亭会说什么,但这不重要,只要他能离开这里,“七绝妙僧”就一定会有不在场证明。
至于楚留香?
死了,才是他的好友。
“……叶城主,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还在犹豫什么?八月十五,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火舌舐舔着宣纸,直到寸寸的将它染黑,然后吞噬殆尽,一片字迹也不曾留存。
窗外的梨花又散了一地,被风卷着飘起又落下,清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叶孤城的思绪飘的远了,纯白的梨花在他眼里染上了殷红。
区区一部残书,要了他叶家上下一百余口性命。
我该报仇的。
叶孤城在心中如此想着,很平、很淡,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或者说,这五个字便是他所有的情绪了。
他是平静的,平静中叫嚣着要不顾一切的拔出手中的那把剑,让剑上沾满仇人的血!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透过白云城的山,穿过南海,一直、一直的看到那高居庙堂之上的天子。
他要颠覆他的骄傲,用剑洞穿他的心脏,来祭奠那些枉死的冤魂!
沉闷而有力的心跳声在安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
叶孤城拿起桌上的剑,又把剑合上,他合上了手中的剑,可心中的那把剑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叫嚣。
合不上、合不了!
除非仇人死,除非他死。
立在周围的剑侍都低下了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因为,在她们都面前,站着一把要见血的剑。
手中的剑又被打开了。
“哗啦一声”,架子上摆放的花瓶终于承受不住似的摔了个四分五裂。
叶孤城合剑的手一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剑侍们齐声应了一句“是”,有条不紊地走了出去。
“胡闹!”
手中的信纸化作齑粉,玉罗刹面带怒色,重重的一拍桌子,茶具都抖了三抖,“本座不允许!”
这是顾长亭第一次见玉罗刹这么生气,但顾长亭一点儿都不高兴。
因为,这气是为了他儿子生的,不是为了他。
果然,还是不够爱,不然玉罗刹怎么不为他生气呢!
虽然现在系统真的很像嘲讽一下他,但是……
[“人家儿子打个架都气得不行!我TM都被绑架了,你就不能来救救我?啊?!”]系统跟他咆哮,[半个月了!整整半个月了!不是说好的来救我的吗!]
系统怎么会被绑架呢?
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
当时他被玉罗刹的人跟着鹰眼老七还有老实和尚他们一起被送走,刚到码头,还没来的及下船就被一群官兵给押送走了。
关键是押送他们的这些人有些不一样,或许是涉及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剧情,系统这段时间被天道盯的严,根本没办法回系统空间。
它让顾长亭去救它,但顾长亭不是今天推明天就是明天推后天,一个月过去了,它还在这劳什子的地牢里关着。
[“我正伤心着呢,明天再救明天再救。”]顾长亭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统又抹了一把辛酸泪。
都说说,这像话吗?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情人心里只想着他儿子,统子心里只想出狱。
他活的可真难啊。
系统无语的扣着鼻孔,[“你要不要听听你都在想着些什么?人家亲儿子人家还不能担心了?还有!我就那么活该待在劳里?”]
顾长亭兀自神伤中,[“……”]听不见我听不见。
系统:[“……”]你大爷的!
玉罗刹气的在房中左转转右转转,余光一撇,就看见了顾长亭这个没眼力见儿的。
大步走过去,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我嘞个豆!
顾长亭也不伤心了,一个弹跳站了起来,“嗖”的一下蹿到了桌子后面,瞪眼看着玉罗刹,“你不会要家暴吧?!”
玉罗刹:“……”有的时候他真的会被顾长亭的脑回路给无语到。
他再没品也不可能没品到那种程度,当然,顾长亭作妖的时候除外。
“过来!”玉罗刹皱了皱眉。
“我不过去!”顾长亭疯狂摇头。
这样子更像了。
“不要让本座说第二遍!”玉罗刹深吸一口气。
“那你说三遍?”顾长亭试探着道,他试图苦口婆心的劝说一下玉罗刹,“阿玉啊,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不介意的,但儿子惹事儿,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说那句“我不介意的”说的简直淋漓尽致的表达出了“我很介意”这四个字的含义。
玉罗刹看着他,似乎有些愣神,默了默,良久才出声,“你真的很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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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不该介意吗?”顾长亭幽幽的道。
江湖儿女向来都是不拘小节的,虽然不知道这种事情算不算是小节,但玉罗刹也没想到顾长亭会拘这种小节。
所以,感情挑战问题它!来!了!
顾长亭动了动眉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重重一叹,“如果我和你儿子你只能要一个,你会怎么办?”
玉罗刹面无表情,“……没有那种如果。”
天底下敢给他玉罗刹出抉择的人还没出生呢。
哦,顾长亭这个不算。
“我就知道!”顾长亭一脸沉痛,“你儿子在你心里肯定是最重要的,你不说肯定是因为这个。”
玉罗刹捏了捏眉心,他方才就不该跟顾长亭说话。
“哑口无言了是不是!”顾长亭痛心的一锤桌子,指着他控诉,“你这个冷酷无情重儿轻夫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朝三暮……唔!唔唔唔!”
顾长亭被玉罗刹用手死死的捂住了他那张叭叭叭输出的嘴。
不过没关系,捂住嘴不算什么,他还可以传音入密呢。
玉罗刹:“……闭嘴!”
脑子里嗡嗡嗡的全是顾长亭控诉他的话,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顾长亭见他真有些生气了,于是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嘴。这要是还不生气那可就太对不起他过分饱满的情绪了。
玉罗刹耳边终于清净了,不由得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说完了?”玉罗刹松开手,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他还真怕顾长亭还没说过瘾,立马接上了自己的下一句话,“你还好意思说本座,你的那个儿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此处的“儿子”毋庸置疑指的便是系统了。
顾长亭说的斩钉截铁,“我可以丢了!你能吗?”
默默偷听的系统,心口“扑哧”中了一刀,“……”这下好了,只有一个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由于他说的过于绝对,玉罗刹也是实打实的哑口无言了,因为他还真不可能会抛弃了西门吹雪。
“那便没得谈了!”玉罗刹冷哼一声。
如果顾长亭非要如此那确实没得谈。
“没得谈就没得谈!”顾长亭也冷哼一声。
两人直教系统看的一脸懵,“……”不是,我有看漏什么吗?
咋就忽然没得谈了?
看没看漏的不知道,顾长亭转身就走出了房间,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出了房间,右转就是一条僻静的走廊。这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能回到中原,但已是国土境内了。
系统没忍住戳了戳他,“你俩真掰了?”
顾长亭斜卧在围栏上,懒懒的抬了抬眉毛,“你眼瞎没看见?”
“看是看见了。”系统憋了好一会儿,“但是没看懂,要不……你回去再抄一遍?”
顾长亭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它的要求,“好马不吃回头草!”
“那……你俩真的掰了?”系统还是不相信,这俩的狗脾气适配度过高,系统还是怕被耍了。
“真的。”顾长亭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他脾气太差了,我可受不了!”
系统信了。
对于未来能少一个人压迫自己,它可真是太高兴了!数据流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狗子在空间中窜来窜去,“那可真是太……”
“哗啦”一声爆裂。
走廊旁的厢房被人一脚踹开,“噗通”的一声闷响,一个黑衣人被踹进了水池里,水花乍然而起。
顾长亭连忙翻到了一旁,成功的把水躲了过去。
然后……
“我脾气不好?嗯?”玉罗刹从那厢房的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长亭。
方才两人早便察觉到房中有人埋伏,这也便有了方才那一出吵架,方便引蛇出洞。
“有吗?谁说的?”顾长亭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哦,不知道啊。”玉罗刹笑的一脸危险。
顾长亭靠在柱子上,折扇抵着下巴,轻啧一声,“玉教主,今晚夜色倒是不错。”
“所以?”玉罗刹挑眉。
“所以……”顾长亭眼中意味深长,故意拉长了调子,折扇“唰”的一下打开,又猛地合上,他拍手笃定,“早睡早起身体好!”
言罢,转身就走……走……走,没走成!
顾长亭被玉罗刹拉到了房中。
“这么轻易就走了?”玉罗刹的呼吸逐渐贴近。
顾长亭用扇子将人抵开了一点,“都没得谈了还不能走吗?”
他哀叹一声,“我倒还不至于那般爱慕于玉教主,早点断干净我也好找下一个。”
嗯,这话没毛病。
“下一个?”玉罗刹冷笑一声,他磨了磨后槽牙,“找谁?石观音那个表里不一的和尚儿子?还是那个受虐之癖的太平王世子?亦或者是陆小凤楚留香那些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过分了哈!”顾长亭额角一跳,拧了拧眉,“难道我就不能找一个正常人?”
玉罗刹抽出他手中的扇子丢到一旁,颇为不屑,“正常人谁看得上你啊?”
“你不正常?”顾长亭道。
“我不正常。”玉罗刹回答的也是理直气壮的。
顾长亭默了默,“……好吧,你赢了。”
都不正常了,又能干出来什么正常的事呢?反正玉罗刹是真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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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睡觉
无论说谁不正常,说的那个人都不应该是顾长亭,目前看来大概是还没有出现比他还不正常的人。
但是……
他面上依旧愁苦,“强扭的瓜总归是不甜的,玉教主既要这既要又要的,世上哪来的两全法。”
“本座看你不是想要什么两全法,你是想找打!”玉罗刹睨了他一眼。
顾长亭什么狗性子他会不知道?
要真是有“介意”这一说,西门吹雪就不会好生生的安然无恙到现在了。看着是洒脱的很,但论起占有欲来也不必玉罗刹少多少。
“不行不行……”顾长亭连连摇头,“这个节点就该好好吵一架,然后来个火葬场才对,剧本你都走歪了。”
这本该是好一场狗血大乱炖的误会,哪能教这三言两语就过去了?
顾长亭第一个不同意!
然后……
领口忽然一紧,两副躯体再次贴近。
顾长亭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又是哪一出。
只见玉罗刹神色危险,唇角仰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怎么?只吵了一架你便恨不得把本座挫骨扬灰了?”
还火葬场?
顾长亭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沉吟半晌,叹道,“怪我,忘了你是个老年人了。”
此“老年人”非彼“老年人”,但玉罗刹既然都是个“老年人”了,他自然不会知道此“老年人”非彼“老年人”到底是哪个“老年人”的意思。
领口又是一松。
玉罗刹的脸色更冷了,还有些难堪,“你还嫌本座老?”
“不是我……”顾长亭扶额,他的手比划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说,代沟真的要不得!
嗯,虽然顾长亭的年龄貌似比玉罗刹还大多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依旧自认为是一个先进的知识“青年”。
“不是你什么?”玉罗刹看了他半晌,蓦地发出一声轻笑,“顾长亭,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到本座手里的人,死了也合该是本座的!”
墨绿色的瞳孔如同两盏幽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就好像是神仙也无处遁逃了一般。
顾长亭:“……”你说说这,明明拥有着火葬场的人设,偏偏就是不走火葬场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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