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什么?”
云渡径自走向北鸥:“仲襄还没醒过来吗?”
“嗯,灵力和药草我都试过,始终不见好转。”北鸥眉宇间一片愁云,哀求道,“尊主说等你醒来或许有法子,你能救救他吗?”
云渡淡笑着看了危辛一眼,道:“带我过去吧。”
北鸥立即在前面带路。
云浸云里雾里地跟着师兄,暗中打量着玄玑宗内里的情况。
“你看什么呢?”南凰注意到她偷偷摸摸的眼神。
“你们这里好沉闷,灰麻麻阴沉沉的。”云浸脱口而出。
南凰震惊地看向她,居然找到了意见高度统一的人:“是吧!我就说这里不适合办喜事吧!我准备把这些都换上红木,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喜事?”
“自然是尊主和你师兄的了,我们已经定的差不多了。”
“什么?!”
云浸难以置信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师兄,心说:你迟迟不下山,竟是在筹办喜事吗?!
落在后方的危辛:“......”
好想辟个谣,但看她和许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又莫名很爽。
“到了。”北鸥推开门,往屋内一看,惊喜道,“相公,你醒了?!”
几人陆续走进去,发现仲襄一下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也皱皱巴巴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虚弱地眨着眼睛。
北鸥赶紧摸他的脉搏,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拍了拍她。
“我来吧。”云渡道。
北鸥抬起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说不出话,难受得往旁边倒——旁边是危辛,不合适。
于是又往另一边倒去,靠在南凰的身上,低声啜泣。
南凰无助仰天:“......”
云浸见北鸥哭的如此伤心,有些动容,她见惯了冷血狠辣的魔宗人,头一次见到这般场景,受到不小的触动。
她走到云渡身后,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片刻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是......”她缓缓靠过去,低头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孔。
对方虚弱地扯起一个微笑,无声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二师兄?!”她喜极而泣地握住对方的手,颤声道,“二师兄,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二师兄?!”
其他人异口同声,一个比一个惊讶,北鸥甚至都忘了哭,震惊到呆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只有危辛没有丝毫意外,接受良好。
“诸位先出去等候吧,我们要给仲襄疗伤了。”云渡缓声道,“云浸,别哭了,先救人。”
“好!”云浸笑着擦掉眼泪,把其他人送出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几人站在门外,还没从这个事实中缓过来,旁边就响起东鹰的脚步声。
“尊主,地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东鹰说完,就看向靠在南凰身上的北鸥,一副快断气的模样,问道,“北鸥这是怎么了?”
“北鸥跟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丈夫隐瞒身份,结果发现她丈夫是个旧大佬,还是死对头的那种。”南凰解说道。
东鹰:“?”
我就出去了一会,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
“东鹰,替我去查一件事。”危辛忽然道。
东鹰见他神色庄严,不由肃然:“尊主想查什么?”
“去查查看,是谁在后山那棵树下偷埋灵石。”
竟敢在他的地盘刨地,活得不耐烦了!
“??”
这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吗?
东鹰一头雾水,但不敢多问,只是听从吩咐,道:“查到后要如何做处置?”
“打歪他的嘴!”
东鹰调查了一天, 回来复命:“尊主,我问遍了所有人,大家除了埋过尸骨, 没埋过别的东西,会不会是死去的某个叛徒干的?”
“那也是死无对证了。”危辛越发觉得这个事可疑, 真有这么无聊的人, 在树下埋灵石, 还这么巧就被云渡挖到?
云渡一天神神叨叨的,可每次做完一件他觉得很离谱的事后,最后都会发现是故意为之。
这次挖灵石,又是想给他提什么醒呢?
危辛想不明白。
他去探望仲襄的情况,北鸥和许舜还苦守在门外,而南凰早跑去地牢玩了。
“里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北鸥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默然片刻, 将他拉到一旁, 小声问道,“尊主,你说......仲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他为什么要跟我玩这种游戏?”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跟他玩这种游戏?”
北鸥这一整天都在回忆两人相识的过程, 她在一次外出中,遇到仇家抱团围困她, 虽然重创了那些人, 可她也受了重伤, 在回玄玑宗的路上,被路过的大夫所救。
那大夫不仅没被她的容貌吓到, 还细心照顾她,既不逾矩,也不多话, 不问她来历与去路,只是每日清晨给她煮好粥,煎好药,就出门采药。
她从没接触过这样的男人,让她多了一些探究的兴趣,等身体恢复些后,她就戴上面具,**地爬上他的床。
结果像条蚕蛹一样,裹着被子被送回来了。从那以后,他的房间里多了一道门锁。
她更有兴趣了。
左右尊主还在闭关,她就留下来,每日观察对方,越瞧越新鲜,越新鲜就越是喜欢。
她暗中摸过对方的灵力,没有一丝真气,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的一生多快啊,干脆就看着他走完这一辈子,再回玄玑宗也不迟——她这么想着。
“我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因为他真的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才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到底是怎么瞒过我的?而且,清观宗的云清......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北鸥道。
危辛沉吟道:“清观宗有个九天当灵瓶,你应当听说过吧。”
“嗯,略有耳闻,有起死回生之效。”
“阎修就是被这个东西救了一命,只是他的半具肉身无法继续使用,所以还需要另找一具肉身。我曾问过云渡,如果有完整肉身的话,是不是可以直接使用,他说可以。”
北鸥讶异:“所以仲襄他是......”
“云清替天宸赴了鬼罗门上任门主的约,被地幽冥阵所害,的确是死了。我不知道他的元神和肉身是怎么留下来的,这些恐怕就要当事人才能说明白了。”危辛望向紧闭的房门,“我估计,天宸和云渡在其中都出了不少力。”
这时,许舜走了过来,方才那番话并未刻意屏蔽掉他,所以他也就直言不讳了:“我曾听师尊说过,云清师是瞒着师公偷偷去的鬼罗门,师公和云渡师伯去晚了一步,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的肉身带回来,就葬在师伯的小院附近。”
危辛想到云渡刨土的举动,好笑道:“那么,那里恐怕早已是空穴了。”
“既然云清师伯活下来了,又为何不回清观宗呢?”许舜问。
危辛手指一伸,指向北鸥:“因为他成家了。”
北鸥神色微动,眼里重新又聚起光:“是这样吗?”
“你自己问他,不就清楚了?”
“可他什么时候才能......”话未说完,身后的房门打开,北鸥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进去,“仲郎!”
危辛与许舜前后脚进去,许舜立马发现云浸额头全是冷汗,把她扶到一旁去休息。
“如何了?”危辛走到云渡身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正在熟睡中,可容貌却是年轻了许多,约莫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殷长明差点按碎他的五脏六腑,全靠他意志力撑下来,我们已经给他注入了真气。不过,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还是得尽早把他带回清观宗去。”云渡说着,看向北鸥,询问她的意见。
北鸥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思索片刻,哑声道:“好,劳烦了。”
云渡站起身,忽然轻微踉跄一下,幸好被危辛眼疾手快地扶住。
“可你们现在这状态......”危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无妨,还有许舜在。”
许舜神色焦急,立刻点头:“师伯,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北鸥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山下,临别之际,问道:“我能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吗?”
许舜看向云渡,云渡颔首,他才把仲襄交给北鸥,然后走到一旁去照顾云浸。
而云渡也走到了另一侧,危辛下意识跟上去:“带回去只后要怎么治疗他?”
“师尊仙逝前,曾叮嘱我将舍利留给云清。”云渡说道,“清观宗并不知道他尚在人世,所以这舍利也不能公开给他。”
“难怪你还要监守自盗。”危辛好笑道。
云渡也是无奈一笑:“师尊总觉得亏欠他一命,一直惦记着他,若是云清愿意继续修炼,就让我将舍利交给他。”
危辛点点头,又问:“你一早就知道他与北鸥成婚了?”
“我也是到凛城后才知道的。”云渡说,“他既然想做个凡人,我们就没想过去打扰他的生活。”
危辛看着他嘴边浅浅的笑容,终于明白为何觉得仲襄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在某些时候,仲襄的言行举止与云渡十分相似。
“阿辛的眼神真是深情,再多看两眼,我都要舍不得走了。”云渡忽然道。
“......”
相似归相似,一开口就知道是谁是真君子,谁是真不要脸了。
“回去后,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云渡又叹道。
危辛默然。
“阿辛,过来亲一下。”
“......”
危辛岿然不动,云渡就主动上前两步,低头亲他时,反倒自己愣了一下——危辛这次竟然没有躲开。
他贴上那双唇,片刻后,便分开了。
危辛抬眸,注视着他眼里泛开的笑意,神色不大自然地别开脸。
那边北鸥已经与昏迷中的仲襄说完话,几人要启程离开。
云浸的状态好了许多,一直跟在仲襄身边,看着劫后余生的二师兄,一脸高兴。
危辛看了她一眼,忽然道:“给云浸下毒的人,不是殷长明。”
云浸一愣:“那是谁?”
“不清楚,我问他为何要给你下毒时,他的反应明显是不知情,却又偏偏承认了下来。”危辛道。
许舜脸色一沉:“你是说,还有其他人想害师尊?”
“你们可以想一想还有哪些仇家。”
危辛说完,就见这二人齐齐看向自己。
“......”
“我现在倒是真想杀了你们。”危辛咬牙道。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不少事了,前前后后也算救过他们二人的性命,可对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转变。
这才是他最灰心的事——难道他好人好事做的还不够吗?!
他们离开后,北鸥很快就踔厉风发,帮着危辛收拾烂摊子,最要紧的是解西雀的毒。
东鹰督促弟子们修炼,南凰则跑进跑出,负责修缮那些在混战中被损坏的房屋与装设。
危辛在玄玑宗里巡视一番,发现大家都斗志高昂得很,没心思外出惹事,一心只放在修炼上。
还真是祸福相依。
每日巡查完,就回房中打坐修炼,除此之外,就是惦记的另一件事要解决掉。
他取出催因符,不抱什么希望地写道:你还活着吗?
小哑巴:感念挂怀,我很好,来了个神医,治好了我的瘟疫。
危辛松了口气,又打听了一会他的近况,然后对方就说要去见朋友了,晚点聊。
危辛望着最后一句话,一时间还有些没适应——这还是哑巴头一次因为朋友而离开。
也是,虽然他们经常联系,可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朋友嘛。
他不也有朋友了?
想到这,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带云渡一起去见哑巴,让这两人互相认识一下。
他想象着到时候互相介绍的场面,哑巴正好克嘴贱呢。
“噗哈哈哈。”
北鸥还在门外,就听见他的笑声,疑惑地走进去,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没发现别人,疑惑道:“尊主,你一个人乐什么呢?”
“想到点好玩的事。”危辛收敛起笑意,“找我什么事?”
“西雀的毒解好了,我想回凛城一趟,药馆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得回去交代一下。阎林也还在那儿,要怎么安置她?”
危辛沉思片刻,道:“把她带到玄玑宗来吧,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北鸥也没多问,抓紧时间出发了。
一日后,小哑巴才给他回音,问他吃饭没有。
危辛直截了当地问:你朋友多吗?
小哑巴:不多,你呢?
危辛:我也不多,要不要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他叫云渡,是清观宗的人,长得人模狗样一身正气的,实际一身骚气。
小哑巴:是吗?
危辛一边回忆,一边给他说了一些事,对面没什么反应,反倒把他自己逗乐了,兀自笑个不停。
小哑巴:你都讲了两个时辰关于他的事了,你喜欢云渡吗?
这下轮到危辛当哑巴了,他怔怔地出神许久,然后转移话题,回到最近的烦恼上来。
危辛:我现在遇到一个麻烦。
小哑巴:什么麻烦?
危辛:我最近尝试做一个好人,让别人改变对我的看法,可那些人对我的印象太根深蒂固,无论我怎么做,都没能转变他们的态度,我要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我想做个好人?
小哑巴:俗话说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可以嫁个好人,随好人。
危辛:?
小哑巴:小友我掐指一算,云渡就是个大大的好人。
危辛:......
我看不见得吧?云渡哪里是好人了?蔫坏!有时候连他这个魔头都自愧不如呢!
他正琢磨该如何回复,就听见外面有人靠近,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危辛哥哥,我来了!”阎林悦声道。
危辛打开门,阎林一脸期待地问:“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崇川峡。”
“去那里做什么?”
“找一个朋友。”
危辛决定直接去给小哑巴一个惊喜!说不定对方一高兴,还能多活个几年呢!
危辛不确定是不是真如哑巴所说, 瘟疫已经完全治好了,也很好奇为何南凰她们上次没在崇川峡找到这个人。
而云清一事,又给他提了个醒。
北鸥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曾是个修者, 那他当时在受伤且眼盲的状态下,摸到的毫无真气的哑巴, 就一定是个普通人吗?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 他都得去见一见哑巴。
“危辛哥哥, 你要去找什么人?”阎林在路上问道。
一同陪行的还有南凰,她倒是猜到了:“一个哑巴。”
危辛颔首,转头问阎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还记得当时把我带回玄玑宗的路吗?”
“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路也有可能发生变化,只能边走边看了。”阎林如实道。
几日后, 三人绕过关风岭, 从另一条路抵达悬崖下的峡谷。
阎林四处张望, 对经过的这条路毫无印象:“我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的路很多,有的你没走过也正常,前面就是村庄了。”南凰伸手往前一指。
走出这条小径, 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青草地里, 几条蜿蜒的小路连接着仅有的几家屋舍, 背后是巍峨的大山。
“整个崇川峡, 就这几户人家了。”南凰说道。
“这里我来过!”阎林指向对面,“我那年被哥哥骂了, 就离家出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路过这里想讨口水喝, 然后就发现了危辛哥哥!”
危辛:“你还记得是哪在一家发现的吗?”
阎林仔细回想良久,然后指向最后面,也是最靠近大山的那一家。
屋里有人。
危辛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脚步声,不知为何,竟还有些紧张。
院门打开,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泛白,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阎林瞧他长得可爱,从荷包里取出几颗糖给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大人呢?”
“我叫长生。”小童接过糖,回头喊了声娘。
片刻后,一个女人神色匆匆地跑出来,将他往怀里一拉,低声嘱咐道:“你怎么什么人都给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然后抬起头,看着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些警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危辛道:“你是这家主人吗?”
“怎么了?”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原来在你们这里住着一个哑巴,可知他去向?”
“什么哑巴?我不知道,我是六年前才搬来这里的,你想找人的话,可以去问问村长,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什么都知道。”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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