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子急了,我感受得到,她现在的状态非常急躁,我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中间很快就空出来一大截。
柳家多年只跟水打交道,可现在我们却被挂在石壁上,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进退两难,倘若我们真的被鬼打墙,解决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柳家拿手的。
走了十分钟,等照明弹再度暗下来时,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想都没想我就叫住前面的玉京子:“别走了,这么一直走下去也走不到头,我们得停下来想想其他办法。”
玉京子回头看着我:“你有什么办法?现在除了继续往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停下,我也只能跟着继续走,很快,我就见她自己停住了,我侧头看了眼,前方出现了一地破碎的石头,丑仔的尸体正趴在石头缝里。
我们又走回来了。
“操!这些东西是死都不让我们走到底了。”玉京子骂了一句,跨过那片碎石头,继续往下挪。
等队伍全部远离那具尸体之后,玉京子终于肯停下来看着我:“再往下走,肯定还会绕回到刚才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
我朝四周望了望,又蹲下身扒着石梯,用手电筒往下照,对应了一下据我们几十米外的一尊铜柱浮雕,发现我们走了那么久确实丝毫没有改变位置。
鬼打墙在科学方面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人自身因为一些外部因素失去了方向感,眼睛给人传达出的修正信号发生了偏差和错误,而这些错误可能是受到暗示,又可能是造成的错觉导致的。
但这种说法只适用于路线较多的环境中,而这地方的石梯紧靠石壁修筑,能下来的路只有一条,一条路怎么可能产生多余的错觉,除非,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
但这种情况我并不想思考,我在甘肃中过幻觉,如果我们所有人真中了招,那几乎只能呆在原地等死。
“以往你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怎么做?”我问玉京子。
她呼了口气,说:“我们家没有这方面的绝活,所以以往都是直接把觉得古怪的东西一口气全烧了,可这里的东西都嵌在墙壁里,不知道有多少具,烧是肯定烧不完的。”
说到这儿,玉京子又骂了声娘,然后说:“娘的这柱子真那么邪门儿,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就叫他一起下来了。”
四周非常寂静,这句话我听得非常清晰,玉京子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闭上了嘴,我早知道她有秘密没告诉我,现在算是证实了,但那时候我只想赶紧想办法破局,所以就当作没听见,不打算追问太多。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我望了眼距离石梯不算太远的铜柱浮雕,说道:“肯定不能继续往下走了,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直接跳进水里,但这水潭面积太大,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太高,入水有被拍晕的危险,除了这个,我还有另一个法子。”
玉京子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指了指远处的浮雕:“用爪钩卡住浮雕,我们爬到浮雕上去,这柱子够宽,应该连着岸边,我们可以顺着铜柱爬下去,这对你们柳家来说应该不难。”
第65章 突变
我说完,玉京子没有回话,她站直身体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目测了鸮面人身浮雕同我们之间的距离,最后才点头:“现在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然后她就朝后面队伍喊了一句:“老杨!拿家伙来,我们用绳子滑过去!”
玉京子显然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她的话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驳或是质疑,后来我才明白能得到这种地位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何况在这个行当里,女人带队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他们取用了三根绳索作为主要着力绳,然后每个人又配备三根安全绳以做保护,等最后一颗照明弹被打上洞顶,那名叫做老杨的中年人就双手卖力抡了几圈绳索,然后将其朝着一个方向奋力一抛。
浮雕距离不远,绳索带着惯性落下,卡在了鸮面人身浮雕的一只耳朵上,爪钩自动收紧,直接刺穿石头,深扎下去,固定得更加结实,听说这种爪子还是第一代玉京子柳三水自制的,尤其用于水流湍急的河道中,非常坚固耐用。
玉京子给我穿戴好安全绳,先命令几个伙计顺着绳子往前爬,随后就嘱咐我:“你就跟在他们后面,我垫后,记住千万别往下看。”
我冲她点头,就见她主动挪到了队伍的最后一个。
柳家人身手都很不错,不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前面就已经没人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跪在地上给自己挂好安全绳,然后慢慢爬上绳索调整好姿势后开始龟速往前爬。
我头朝上,整个人挂在绳索上,这样避免了我直冲下方的水潭,恐高也会最大程度地消解一些,渐渐适应之后我就开始尽量加快速度,没多大一会儿我就顺利到达了绳索中段。
可就在这时,我伸头一看,却完全看不到尽头人的手电光了,于是我停下来,伸头往起点看去,这个位置相隔太远了,加之头上的照明弹已经熄灭,根本看不到玉京子那边的情况。
我晃晃脑袋,没想太多就继续往前爬,等慢慢挪到绳索的尽头,我喊了两声,也没见有人来接应,于是我只能自己费力地调转方向爬上那浮雕的耳朵。
这个高度实在让我感到害怕,我跪在浮雕耳朵上解开挂在绳索上的安全绳,然后狼狈地往铜柱边上挪了挪,等彻底看不见水潭之后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深呼了一口气后,我打起手电扫了一圈,本以为会看见那几名柳家伙计,结果四周空无一人,安静得让人发怵。
“哎!有人吗?”我朝铜柱喊了一声,但是仍旧没人搭理我,我有点恼火,这几个人不知道哪里去了,明明刚才玉京子有让他们在绳子另一头等着,这时候又不见人影了。
手电一划,我看到铜柱右边的沟壑上闪过个人影,但是一瞬间又消失了,我赶紧把手电移过去,跳上那条约莫三米宽的凸面:“谁啊!怎么不说话?”
那人没理我,我便大步沿着凸面一路绕到铜柱的侧面,发现原本应该显出人影的地方空空荡荡,我不信邪,又拿着手电四面照了照,发现那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除了一座嵌进铜柱里的神龛凹槽。
我伸头去看,上面供的不知道是什么神,没有名号,神像头也被斩断了,神龛前还摆着香炉,仔细去看,炉里有四处插过香的痕迹,如果按我们老家的规矩,神三鬼四。
这里供奉的,难不成是鬼吗?那刚才我看见的人影,难不成也是鬼,还是个喜欢玩捉迷藏的鬼?
我越想越离谱,用手电检查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这才满头疑惑地移到刚才浮雕的位置去,一开始过来的那些伙计不知道去哪儿了,想着等玉京子过来,一定要把事情跟她讲讲。
然而我一步刚跨到浮雕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日他奶奶的,绳子呢?!
该不会是我搞错耳朵了!我一惊,赶紧爬到浮雕的另一只耳朵上去找那只爪钩,这种爪钩非常结实,就算有外力干扰轻易也不会松掉,但我上上下下找了两圈,浮雕的两只耳朵上压根就没有爪钩和绳索,甚至于连个洞都没有!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想着我就试图跳回到铜柱的那截凸面上,想去铜柱的背面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完全对称相等的两个浮雕,可我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冰冷的枪口就抵住了我的后脑勺。
“哟,这不是甘小少爷吗?真是冤家路窄啊。”赖七的声音在我背后赫然响起,而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摸到我背后去的。
怎么被嵌在石头里的不是他呢?我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自己一跳,以往我是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心思的,但我这次是真的有种不想再见到赖七的想法,我宁愿见到侯金山,也不愿意见到他。
赖七用枪戳了下我的头,然后再次将我腰上的刀抽走,听声音似乎还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我转过身就见他阴沉一笑,赖七的一只眼已经瞎了,绷带上全是血,腿脚好像也有些不利索。
他一下踹在我腿上:“你这个臭小子,可把老子坑得不轻!”
我被他踹了一脚,但是硬生生撑住没跪下去,这动作可把赖七惹毛了,他立刻对我又骂又踹,道:“你他娘的!又在这儿装什么清高,我就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赖七说着说着给自己说急了,右手给土枪上了膛,一发子弹就要朝我打过来,我情急,看准他那条受了伤的腿猛地一扑,他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被我带着摔下了浮雕。
我借力一脚踹在他手上,疼得他呲牙,土枪整个儿飞了出去,我按住他的手,想去抢他手里的刀,结果就这么在浮雕上一路撕扯一路下滑。
眼看已经快要脱离浮雕的范围,我就大骂:“你他妈的想死吗?!快把刀给我!”
“老子就算死了也要拉你当垫背!”赖七的表情此时无比怨毒。
他给我折腾急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张口咬住他的手腕,我这可是下了死口,有种势必要将他动脉咬断的架势,心中暗骂,你他娘的不想活了老子还想活呢!
赖七吃痛,右手瞬间丢了刀,我连忙接住,两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刀尖插进浮雕里想借助摩擦力停下,我们滑的不算太远,以我的体重,停下应该不算困难,可赖七一直拽着我不撒手,两个人的体重根本难以完全停下。
终于,在滑到浮雕耳垂的前一秒,我余光捕捉到了一丝缝隙,我刀一横,登时就被卡在半空,赖七扯着我的腿悬在外面,下方就是露出背脊的鬼头鱼。
“甘小少爷,你还能撑多久呢?”赖七朝我嘿嘿一笑,这人已经疯了。
我的上肢力量不行,更别说一把刀吊着两个人的命,我的胳膊很快就开始变得酸痛,不到一分钟,我的一只手就酸得垂了下来,另一只手也快要撑不住了。
可就在下一秒,一道划破空气的风声贴着我的脸就划了过去,子弹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吸引我回头,结果被赖七脑门上那只弹洞里溅出来的鲜血溅了半张脸。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手慢慢松开来,直挺挺地从百米高的位置坠了下去,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我也撑不住了,刀柄这就要脱手,这时突然有双手从上方探出来,铁钳一样拽住了我,就在同时,我的衣领也被抓住,我就像一只即将落水的大鹅被人掐住脖子给提了上去。
我倒在地上迟迟爬不起来,腿都是软的,手电筒也掉了,意识是恍惚的,上去之后就差点被眼前明晃晃的光线刺瞎,我用手挡住眼,旁边就立刻有人制止了眼前那人晃手电的行为。
紧接着我就隐约听见侯金山的声音,他叫了两声:“甘小少爷,甘小少爷?”
我没给他什么反应,瘫在地上发愣,眼睛还适应不了这么强烈的光线,脑袋里全是刚才赖七掉下去前脑门被打穿的死相。
“哟,阴婆子,这下可出大麻烦了,就跟您说了别开枪别开枪,是不是把这小子魂儿给吓跑了?这就巧了,老朽正好对这叫魂之法略懂一二,您靠边儿去去,待在下给他叫叫”
“能不能闭嘴?”
“得嘞,我闭嘴。”
我眼前一阵眩晕一阵清醒,听的东西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随后我就看到路阿爻蹲在我面前,他张了张嘴,但是声音我听不见,我心说怎么着,这死前又出幻觉了?不过这幻觉也忒离谱了点儿。
“又是什么破幻觉”
想着想着我就眼睛一闭彻底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66章 意想不到的汇合
这次昏迷相比之前比较严重,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下了铜柱,然后就看到赖七从水里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站起身,拎着刀在铜柱底下追着我跑说要我偿命。
我们绕着巨大的铜柱跑了足足三圈,最后我实在跑不动了就跟他扭打在一起,他被我浸在半腰深的水里,我嗓子里呛了水一直在咳但手上却没敢松劲。
我心里的怒气汹涌,狠狠地将他按进水里,没多久,他就不再扑腾了,我这才发现他已经被我彻底淹死在了水底,临死还怒目圆睁地死盯着我。
我回过身,就见那鸮面人身的神像就矗立在我身后,静静垂目看着我进行杀戮。
那鸮面人身的神像抬起眼与我对视的一刹那我就被吓醒了,醒来的下一秒我手就去摸身边的刀,结果却看见了正坐在我对面的路阿爻和侯金山。
路阿爻正用刀翻着地上有一点点火星的木头堆,见我醒了他就停下了翻火堆的动作,侯金山在一旁缩着,呼噜打得震天响。
我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在这里看到路阿爻跟看见鬼差不了多少。
他出现在这里是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下意识没有说话,手还握在地上的刀柄上,心说要是对面这东西是鬼变的,我必须先下手为强,现在就上去给他一刀。
路阿爻上下扫了我一眼,就低头继续去拨弄那一丁点火星,试图让它们扩散至其他的木头上:
“你的身体太久没有摄入糖分,所以我把你拉上来之后你就晕过去了,现在我们躲在浮雕的耳朵里,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自己出去看看,但是尽量不要走太远。”
他丢给我一只手电筒,我接住但没有动弹,只是打起手电往外照了照,看这个空间的石头形状确实应该是耳朵内部没有错。
但我还是很迷惑路阿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跟侯金山待在一起。
我想起之前的鬼打墙,有些应激,小时候听我外公讲鬼故事,说道行高的鬼能随意制造幻觉吸引人过去,听说水鬼就是这么拉人下水找替身的,但幻觉终归是幻觉,肯定是会露出马脚的。
于是我皱着眉上下仔细打量坐在我对面的路阿爻,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火堆,就问:“这周围都是石头,你这木头哪儿来的?”
路阿爻抬眼叹了口气,他抽出火堆里的一根木头示意我:“这里潮湿,你的伤口很深可能会发生感染,对面高处的石壁上停了很多悬棺,这些都是棺材板。”
行吧。我摸了摸腹部已经变得干燥的伤口,心说这前后的逻辑也勉强对得上,但我被这邪性地方吓怕了,还是要再确定一下。
于是我说:“手,你伸手给我看看。”
路阿爻困惑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才扔掉刀把手伸过来。
我一把拽住仔细瞅了瞅,人是热的,还是实体,这下应该不会是鬼了。
想着我就放开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马上就丢掉手里的刀盘腿坐下,一边招呼路阿爻:“你唉算了,你包里有吃的没,我快饿死了。”
路阿爻把身后不是太大的包裹甩给我,又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接过去,然后就毫不客气地从中翻出来一只袋装的面包,撕开塑料袋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时候我丢失已久的安全感才慢慢复苏。
我边吃边抬起头问路阿爻:“哎?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南京了吗?”
路阿爻目光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洞穴,回到:
“是回南京了一阵,不过后来我听说侯金山频繁地进入河南,我知道他应该是去找你的,但是那段时间我俗事缠身,等我想起来,你的电话已经完全打不通了,所以我多方打听才找到这里,但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跟着侯金山他们进洞了,所以我就抄了近路。”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分给我眼神,我就自然地觉得他话里有鬼,更别提他压根就没跟我讲细节的东西,这种话基本上就是在隐瞒,不过我现在伤口疼的厉害,也懒得去追问了。
总之包括玉京子、侯金山在内的所有人都有问题,就我一个答案写在脸上的傻货。
然后我就接话道:“那你保镖当的不太行啊,我都走到这儿了,你这趟也能算一枚铜钱?”
路阿爻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我说:“这趟不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进来这里绝对没那么简单。
路家做事一板一眼的程度比田家还令人窒息,倘若路阿爻来神农架真的只是跟着我淌浑水,他肯定就把这趟算上那三个铜钱之一了,但他现在居然好心地没给我算上去,就证明他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也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东西,说不定还是冲着东西来的。
所以虽然他刚才救了我,但救我说不定也只是他正好顺路,这就让我非常不爽。
“然后呢,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我问。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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