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想到我也会找到这地方,所以只能现场编个破理由骗我。
不等我继续再问,病房门就开了,四哥手里掂着一个桶状的不锈钢大饭盒进来,他一把将帘子拉开,瞪了一眼小伍,随后就面色不善地将饭盒放在床头。
“刚才我问过医生,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给你办出院,然后我给你买张票,回去好好待着别再瞎打听,你妈联系不到你,打电话来问了。”四哥声音低沉,一点一点把饭盒扣打开来。
我不干了,好不容易找着他想问些问题,现在又要着急忙慌地赶我走。
我开口就问:“侯金山呢?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我刚才就说了,别再瞎打听,把你那些问题吞进肚子吧,你问不了他了。”四哥头也不抬,将饭盒最下层的白粥塞到我怀里。
“为什么?”我说,“四哥你不能这样,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能还拿我当孩子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紧张?”
四哥放菜的手一松,不锈钢饭盒就这么砸在床头柜上,我仿佛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瞬间冷的跟冰窖一样,惊得隔壁老太太聊电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来。
陈肆沉下脸看着我,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侯金山死了,你问不成他了。”
我被他说得呆住了。
侯金山死了?
四哥下意识想从裤兜里掏烟抽,可能忽然想起这是病房,就又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了,他示意我:“先吃饭,等这瓶水输完再说。”
我还有点儿缓不过劲来,侯金山那种人不会轻易去死,又或者说,是四哥为了打消我的念头才这么跟我说的。
跟四哥这种人绝对不能来硬的,此刻我明白,要转换策略了。我之前太急,问的话太直接,有种我在逼问他的姿态,砸饭盒的那一声已经算是他在对我发出警告了,所以接下来我绝对不能再越线。
所以我打算把事情暂且放放,边装作乖巧地夹菜边轻声问他:“对了,四哥,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找到柳婉啊?”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吃你的饭。”四哥果然语气不好地将我骂了回去。
但我这次不跟他起正面冲突,反而放缓了声音,又说:“你这话说的真不好听,柳婉算是我未来的嫂子,我怎么就不能操心了,你小子得了大便宜还不照顾照顾人家?”
四哥一听我这么说,看了我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屁来,我猜测脑子应该是还没转过来,没想到我会说到这个,这小子压根没谈过恋爱,这种问题上他还是得认栽。
小伍也听见了,憋了三分钟没憋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四哥这才红着一张老脸让他闭嘴,然后咳了几声,对我说:
“说到这个,我正好得跟你说个事儿,我最多再给你送一回饭就得走了,跟小婉他们的项目还没做完。”
我就问:“还是九环工程吗?”
四哥一愣,骂道:“你不用管!好好养伤。”
之后,他把我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嘱咐道:“到学校了给我打个电话,也给你妈打一个,她挺挂念你的。”
四哥坐了半天,看着我把饭吃完,等到我输完今天的最后一瓶水,又把小伍拉出去讲了半天才放回来,等小伍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四哥离开了,回去的车票也给我买好了,让我出院之后自己回去。
这感觉很熟悉,小时候是我妈离开老家打拼,上次是田雨青把我丢在甘肃,这回是四哥,庆幸的是,他们都没单独把我留下,小时候我有外公,上次我有何瑜,这次我有小伍。
“怎么着,他跟你说让你盯着我,有事随时跟他汇报?”我看着小伍。
我应该是戳中了他的心声,他被我看得发毛,尴尬地笑笑,吞吐着说:“少东家,你放在铺子里的东西被东家拿走了,还有匣子,也被拿走了,这浑水要不咱还是别淌了,太危险了,咱还是乖乖回去吧。”
我翻下床,抱臂看着从住院部大门出去的四哥,他刚出去,一辆黑色的商务就停在了他面前。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勾当?想摆脱我,没这么容易。
这叛逆心理一上来量谁也挡不住,我拿起床边的手机在手里打了个圈,翻开手机相册,看着里面的壁画照片,灵机一动,然后就去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拨了过去。
对面立刻就接通了:“谁呀,吃饭呢,干嘛?”
我就笑:“我手里有好东西想让你掌几眼,来吗,请你吃烩面。”
第76章 找帮手
听我这么一说,何瑜就笑了:“你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吃你那碗烩面我得跑几百公里啊。”
我也笑:“传说中的孽摇鬼市图,你听说过没有?”
电话那头瞬间发出筷子掉在地上的响声,然后何瑜就开始招呼人:“老板娘!买单!”
“小何你今天怎么回事,这就不吃了?”
“我去买票找我兄弟呢,时间紧,”我立刻听见何瑜嘿嘿一笑,然后轻声问我,“你小子想干嘛,你从哪儿知道的这幅图?”
我就慢条斯理地说:“我要是说我手里有这幅图的局部照片,你看不看?”
何瑜那边沉默了会儿,好像是打了个车,门一关他就说:“师傅,咱跟着导航走就行了哈!”
然后就对我道:“你他娘的真是我好兄弟,我就知道跟着你干绝对没错,不是,你真有那副图的局部?我也都是从老辈的笔记里看的绘本,你哪儿来的真迹?”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之前四哥的话,就如实说:“不算真迹,但应该算是高仿,我前两天去了趟湖北,在神农架一个洞穴遗迹里拍到的,这高仿有些年头了,图内容很复杂,所以想找你看看。”
“卧槽?!你去湖北了,小幺你挺猛啊,有这好事你不早说,早说哥们儿就跟你一起去了,在西安吃瘪受气仨月,老子天天恨不得直接住山里当道士了。”何瑜一拍大腿。
我笑了说:“你他丫不是去北京找你舅舅了吗,怎么又去西安了?”
何瑜大骂:“别提了!我确实是去北京找我舅舅了,刚开始我还以为他给我调了西安的什么好差事,结果就是他妈的来西安挖坟,一个汉墓,我都跟着他们考古队刨了一个月了。”
我没打断他,他就继续骂,通过听筒我都能感受到他满肚子的怨气:“整天让我刷那些碎瓷片就算了,你说我都干了这么些日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他们清出来的大件东西看都不让我看一眼,看都看不见还记录个屁!”
我听着对面的叫骂思考,何瑜似乎并不知晓湖北的事情,他人在西安,看来何家应该没有过多参与九环工程,不过按道理说,田家与何家一直是“捆绑”的关系,田雨青参与的事,何家怎么会不参与呢?
或许,何瑜在家里的辈分太小了,长辈不告诉他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着,你现在还在湖北?”何瑜突然问,“那我去哪儿找你啊?”
我回过神,就说:“去开封吧,到了开封给你看了图再商量,我要先回学校一趟,你可以先去我租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
何瑜立刻答应:“行,那等到了开封我就给你打电话,但你记得打个备用钥匙给我,我他丫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学校找你。”
我们两三句话约定好就挂断了电话,何瑜要回去整理包袱,虽说他在考古队也就是个无名小卒,但这一阶段的瓷片他还是要全部刷完的,所以大概还要一周才能买票去开封。
我之后的日子就是乖乖养伤、乖乖出院、乖乖回学校呆着,四哥为了监视我,给小伍在我租的房子隔壁也租了间一室一厅,说实话,我根本不怕小伍告诉他我的行踪。
他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总不能跑到开封来揍我吧。
四天后,我再度拎着箱子回学校宿舍,莫名有种来到人间的感觉,听着凌晨室友的吵闹声、早上坐在教室里犯困,这么过了几天,我才彻底缓过劲来,没有危险,没有你死我活。
只有中午吃什么、晚上怎么吃、什么时候能逃课。
原来我以前的生活是这么无趣的,无趣到我能在河边呆坐一天,只为了找找在自然中穿行的感觉,可是显然这里的树跟神农架核心区域的不能比,那才叫参天大树。
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我足足忍了一周,在我就快要爆炸的临界点,何瑜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说他到了,让我去接他。
我直接旷了一节课去给他配了把我家门上的钥匙,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找他,迅速地仿佛他就是我人生的救星。
我租的房子不大,本来是给我放机关模型用的,不住人。现在何瑜要来,我就把那些玩意儿都拆拆卖了,腾出空之后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何瑜一看见我就勾住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就开始哭天抢地:“我想死你了!你看看那地方给我折腾得,都清瘦了!”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晚上我带你下馆子,给你补补?”
“NO,NO,NO,不用请大餐,请我吃烩面就行了,我要吃两碗。”何瑜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比划了下,我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我把备用钥匙递给他,然后用钥匙打开防盗门,这时,小伍仿佛听到了声响,就从对面探头出来看,说:“少东家,你朋友来啦。”
“对,他要在我这儿呆几天。”我简略回他。
自从他成了四哥的“走狗”之后,我就尽量避免跟他多讲话,说也最多不会超过一句。
何瑜感受到我态度的变化,进门的时候疯狂对我挤眉弄眼,整个人跟变异了似的,我让他进门两次无果,直接抬腿一脚把他踹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反锁。
“嘿哟!你踢我干嘛,”何瑜笑嘻嘻地问,“那人谁啊?你这么警惕搞得我都害怕了。”
我叉腰,无奈道:“我四哥铺子里的人,派来监视我的。”
“哟!”何瑜幸灾乐祸地笑,我就又往他腰子上戳了一下。
但是他这回很快就变得正常了,他说:
“不过小甘同学,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单纯想让我看看照片局部这么简单吧,你想干嘛,一会儿得跟我说清楚,讲得明明白白的啊,甭用你对付你四哥的那套对付我,那套对我没用!”
这件事我压根也没想瞒着何瑜,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跟四哥没有任何交集并且相当可靠的帮手。
你甘爷是专业课第一,不要学你甘爷旷课
第77章 梳理
小伍是四哥的人,他已经指望不上了,路阿爻电话始终处于打不通的状态,这人神出鬼没的,秘密太多,我也不打算向他寻求帮助,如今我就只能指望何瑜帮我。
我下楼打包了两份烩面给他,然后搬起矮板凳趴在客厅的桌子上,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把我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给他讲了一遍。
何瑜吃得美滋滋,听我说完也没多大反应,我就拍他,凶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
何瑜被我拍得倒吸凉气:“听了听了!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胃里啊不,在心里好好揣摩你的话吗?你这长篇大论的,其实不就想表达两个意思,首先就是那匣子的事,然后就是你四哥的事,对不对?”
他确实一语中的,甚至让我莫名出现了一种他已经和我认识了许多年的感觉。
我等何瑜把两碗面嗦完,跟他聊了很多关于整件事的细节,讨论出了很多种结果,但当时我年纪尚小,考虑事情不算周到,时隔多年我已经记不太清这些事的细枝末节,但还是把我能想到的东西记在这里。
首先进入洞穴的至少要有三支队伍,我和侯金山这一支、柳婉他们一支、我四哥一支,路阿爻姑且被我们也算作一支,还有那支打晕小伍的从深山里走出的探险队,也可以算成一支。
以我们当时所掌握的信息,这里最大的问题在于,路阿爻不知和那支探险队算不算是一支队伍,如果他们属于一支队伍,那么为什么他们要用广播调频联系,而营地却在两个不同的位置?
而那支探险队和整个事件充斥着格格不入,探险队的存在如果不是小伍告诉我,我是绝对不会想到还会有这支多出来的队伍,他们可能从我们进洞开始就已经在遗迹里探索了,只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见过面。
我根据自己所走过的区域画了一个大概的草图,然后去扒那些古代遗迹的图纸,发现如果按照正常的遗迹构造来讲,我所进入的区域都算是整座遗迹的最下层排水区。
那么与其对应的上层,那里应该还有一片空腔区,在紧靠巨大铜柱的上方,那个地方太高了,我完全没有涉足过。
而四哥恰恰是从铜柱上方的区域通过洞穴靠近铜柱中心的,上面的内容应该也绝不会小于下面的排水区,照这样计算时间,他们进洞的日期肯定要比我们早得多。
再来说我和小伍掉进水里被路阿爻救上岸的事情,路阿爻在把小伍送上地面,这段时间下面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跟我有关,何瑜跟我讨论到这一点时,他明显更相信柳婉的说法。
柳婉当时说发现我时,我就在下游。但如此一来,就和小伍所说的路阿爻在上游把我们救上河道发生矛盾了,一个说上游,一个说下游,这差的可不是一丁点,而是百分之八十的河道。
要么他们其中有一个在说谎,要么,就是俩人说的都是真的。
但要满足两个人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争论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
那就是路阿爻把小伍送上地面后再钻进洞里拉我,但是发现本应该呆在河道上的我离奇消失了,所以他是为了找到我才一路沿着河道往下游走,在中途又偶然间捞了侯金山,两个人就搭伴继续向前,一路又摸到铜柱的区域。
要说他怎么摸到铜柱那儿去的,柳家人能办得到,我觉得他也能办得到。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呛了水,身上还有枪伤,重度昏迷,怎么可能一个人到下游去了呢?
“说不定是有鬼把你搬过去了呢?”何瑜冲我嘿嘿一笑。
“你丫才被鬼搬了!”我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抽他脸上,怒完就又开始思考,“不是鬼搬的,难道是人吗?进入遗迹的不止我们这几支队伍,还有其他人?”
何瑜直接打断了我,叫我别想那么复杂,那怎么可能呢,算上之前的队伍加在一块都有足足有五个队伍了,再来一个那可真能凑一起吃席了。
他还说,说不定是路阿爻当时救我上来的时候没把我安置好,我是自己翻下水里然后一路顺着水流飘到下游的也不一定。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想那么多管屁用,到最后给自己整得神经敏感,还有那匣子,当时夜里那么黑,你就匆匆过去看了一眼你就能断定死的就是那照片里的人?”何瑜边收拾桌上的饭盒边数落我。
我没说话,也没反驳,但不代表仅凭他一句话我就会否定我所认为的事情,四哥之前说过我从不听劝,骨子里的偏执可能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变,这一点我难得认同他。
“那张图的局部呢?”何瑜洗了手过来问我。
我就回了神掏出手机,翻出相册图片来给他看,手机的拍摄效果其实很不尽如人意,在只有火光照亮的情况下,我拍摄的十张照片中,最多只有三张能辨别出东西的。
但何瑜还是拿着手机看了半天,他看得出奇地认真,似乎真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文章,见他这样,我就凑过去问:“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
何瑜抿了抿嘴,摸着下巴说:“这确实是孽摇鬼市图,但跟你四哥说的一样,画技太拙劣了,不是真迹,可这内容跟传说中的却是极其相似,所以从内容上来讲,应该还是可靠的。”
“侯金山跟你讲的传说我没听过,但听他说的那意思,现在知道这传说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其中半真半假,从他讲的传说里我看不到半分跟这壁画有关的东西。”
“孽摇鬼市图在我这里一直只作为百鬼的集市而存在,如果真要说必须和谁有点关系,这幅壁画看着倒是跟之前我们在甘肃甬道里看到的有些联系。”
听到这儿我就问:“什么联系?”
何瑜就指着手机上的图对我说:“九曲廊墟,你忘了吗?墟作集市解,那不就正好跟鬼市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如果我这么解释是正确的,那么孽摇鬼市图画的就是九曲廊墟。”
他放下我的手机,努着嘴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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