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阿爻说话从来都不喜欢带原因,因为一般到了非常紧急的时刻,缘由已经无所谓了,照做就是了,如果想知道缘由通常需要你事后再去问他,但想活命,这些问题最好还是等之后再去解答。
在这一点上,我跟何瑜几乎已经达成了一种不需要多做解释的共识,而陈苍海,他基本不提问题,所以这时候我们的动作就会比普通人快很多。
我快速把背包先运上来扒出来一些止血药,再伸手去拉何瑜,洞很窄我在后面帮不上忙,于是我就往后退了很多,给何瑜留出空间,等何瑜趴稳了,最后由他去拉陈苍海。
路阿爻皮外伤很多,我就在背包里扒医疗用品,我们的装备被乔三贵搜走了大半,就这一个包还是何瑜抢的,我就希望能扒到一些有用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尸毒该怎么解?这东西有解药吗?”我窝在地上,急促地边拆纱布边问。
这时,我就感觉一直靠在盗洞里的路阿爻伸腿过来碰了碰我,我回头看他,他就从嘶哑的嗓子里蹦出来几个字。
“什么?”我没听清楚。
何瑜听我说话也凑过来,帮我一起给路阿爻处理皮外伤:“那什么,尸毒这玩意儿消毒没用,得用黑驴蹄子,然后用烟熏伤口,或者用他们盗门里的神药,听说正牌的摸金校尉都有那东西。”
我看出路阿爻想说些什么,就勒令何瑜:“你,闭嘴,别叭叭。”
然后把耳by訁訁。朵凑到路阿爻旁边,这回我听清楚了,他说:“我需要一点血。”
这让我有点难办了。心说路阿爻可能也会点儿急救方面的东西,想来失血过多肯定是需要输血的,但这地方,没医生没针管没血包,就算有血包,血型不匹配那也是白搭,这时候要血不是搁这儿闹呢?
我挠挠头,心里想着,也说不定是路阿爻摔得太狠了,脑子给摔得不太清晰了,这会儿搁这儿说起胡话来了。
于是我就先安抚他:“咱先不急,先把外伤都给处理了啊,血咱们不能自己输,别闹哈,等出去去医院了再给你输。”
何瑜听愣了,小心翼翼指了指路阿爻,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什么情况,这是摔成老年痴呆了?”
我面色沉痛地对他狠狠点了点头,意思是“大概率是。”
何瑜望天,嘴里嘟囔:“这下可好,摔傻了出去路家不得把皮给咱们剥了”
这时,路阿爻就靠在石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腿蹬在石壁上,我觉得他是听见了,就去剜了一眼何瑜,心说这话你自己心里想想不就得了,你还说出来制造矛盾。
路阿爻挣扎着坐起身,嘴角一边往外溢着血,一边对我说:“我需要一点你的血,你的血可以解我伤口上的尸毒。”
第117章 信任危机
什么玩意儿?
一瞬间我都觉得是我听岔劈了,脑子里嗡地一声,路阿爻说我的血能解他身上的尸毒?!这玩笑开的可是一点都不好笑,我的血要是真能解尸毒,那我人不被抓进医学研究院里好好解剖一番都说不过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我下意识开始从身后摸刀出来,我在此刻的理解是,不管这事儿是真的假的,现在救人是最主要的,哪怕有一点点的可能性那都要先试一试。
结果何瑜一下子就率先按住了我的手:“你等一下,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了?”
说完他就马上去盯着路阿爻:“老路,甘霁本身并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他的血应该跟我们都一样,我没听说过人血能治尸毒这回事情,你确定只要他放血就能给你解毒?”
陈苍海也同样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亲眼目睹过我从那么高的石柱上掉下去,显然也不太想让我放血。
我知道他们这是在为我着想,因为爬洞的时候我就曾因为过度紧张加失血过多昏迷过一段时间,然后又在身体虚弱之时被迫跟婴尸大战过一轮,刚才还被乔三贵手下那群不要脸的打得鼻子血哗哗流。
这刚把血止住,就又要放血出来。
路阿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头就毫无声息地垂在那里不说话,我想他应该也是不太确定这回事,这里很多事情都太邪门,能不能活追求的都是一个可能性。
但如果说是因为怕放血,就让我放任路阿爻不管,这显然不是我的作风。
索性我就把何瑜给挡开了:“没事儿,我现在感觉好着呢,我们现在没有那些解尸毒的东西,既然老路说了这个,我还是想试试看,就算不能解毒,缓解一下症状也是好事。”
“一点血而已,把血敷在伤口上,又没放太多,不用紧张,没事的。”我拿着刀又补充道,拍拍何瑜让他放宽心。
说着我就去撸路阿爻盖住伤口的袖子,接近伤口的皮肤下已经有部分蔓延开来的暗色血管了,但毒素扩散得不快,胳膊上还有些我之前无意中蹭上去的血迹。
何瑜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但他没再拦我,反而是微微起身从路阿爻身上跨过去到另一边,帮我把他的袖子卷起,使伤口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我跟拿菜刀一样攥着手里的刀刃,找了好几个角度,一方面我没医学方面的经验,怕万一割错哪个血管直接搞个大出血,到时候我跟路阿爻都得凉在这儿。
另一方面是我完全没有过自残倾向,自己割自己对我来说属实是个挑战。
最后我还是把刀递给何瑜,再把自己的左手伸给他:“我不行我腿有点儿软,还是你来吧,别割着动脉,随便你怎么割。”
何瑜此时看我就像无情的屠夫看着他案板上的猪肉,只见他把刀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就说:“拿个纱布,在伤口底下接着,万一漏下来多余的血流到纱布上还能二次利用。”
我回头,陈苍海很利落地卷了几叠纱布递给我。
我做好准备,何瑜手起刀落,快速在我手心某个位置划了一道,他拿刀的手势非常老练,我眼看着手心里的血汩汩往外流,还没感觉到疼痛,这些血就全部滴进路阿爻发黑的伤口里。
想来中了尸毒的伤口是剧痛无比的,路阿爻手臂上的肌肉几乎在一瞬间就开始痉挛起来,似乎确实有点作用,何瑜就忙死死拽住他的手臂,陈苍海眼疾手快去按住他的肩膀。
血开始溢出来,何瑜就不再掐我的手了,我用纱布包住手上的伤口,然后去看路阿爻,他此刻已经疼得满头都是汗,疼得肌肉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但是他忍住没喊,盗洞里也只有呼吸声。
陈苍海跟何瑜一起按了他足足二十分钟,路阿爻伤口带来的疼痛感才慢慢减轻,何瑜趁他被疼得麻木,和我快速调了个位置,两下给路阿爻把脱臼的右手手腕给接上了。
我们重新让他靠在比较宽敞的盗洞深处休息,我们仨就把多余的手电关掉也靠在洞壁上喘气,只留了一只手电照明。
“可以啊何大夫,以前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啊!”我揶揄何瑜道。
他大言不惭地摆摆手:“甘同学可别这么说,哎,在下就是略微学过那么一点皮毛,偶尔给人接接骨号号脉还是可以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呀!”
“别贫,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我笑道。
何瑜收住笑:“不过讲真的,你的血对老路那尸毒伤口好像真有点作用,但是我敢保证正常人的血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功效的,你跟我说实话,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你外公喂什么好东西了?”
我轻哼了一声说:“那怎么可能,我跟正常人一样,小时候我家就属我好养活,从小到大一点儿不挑食,我外公也不会搞草药,更不可能给我喂什么东西了。”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血,你总不可能是个行走的大人参吧?”何瑜纳闷道。
“你他妈,”我上手就打他,“你才是行走的大人参!要不是刚才路阿爻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我的血有这样的作用。”
我默默移开目光,去看了一眼在旁边昏迷的路阿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时候他的伤口颜色已经慢慢变得很淡了。
血能解毒这一点其实最应该感到奇怪的是我才对,这种“特异功能”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因为我认为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正是这些问题才会导致我的血液变得跟其他人不一样。
那么这个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
有可能是之前捆我的菌丝,那些菌丝上有很细小的绒毛,不知道这些绒毛的具体作用是什么,致幻也只是我们一时的猜测,我也不能保证还有一些其他的可能,比如在神农架我在幻觉中就曾经误食过那种菌团。
但那种菌团跟白色菌丝的味道是不同的,我隐约记得我吞下去的东西是苦到能当场飙眼泪的,而这里的菌丝就是普通的蘑菇味儿。
不仅如此,由于昏迷,好几段记忆我是完全没有的,如果说在这几段时间里有人偷偷喂我吃了什么东西,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我揉了揉自己的腿,顺便把田小七给我打的夹板拆下来,拿新的纱布又给自己做了一个,捆结实了。
“我想,这下等路阿爻醒了,咱们得好好问问他了,咱们一无所知地进来总不能还要一无所知地出去,最起码咱们得知道这座地宫的主人究竟是谁。”我严肃道。
陈苍海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我们三个都有点疲惫,都渐渐地不再说话了,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坐着都快要睡着了,何瑜就挪到我边上。
他用手指勾住我手心盖着的纱布揭开瞧了瞧,见血已经止住了才松了口气,他拍拍我的肩就轻声说:“血止住了就好,我刚才不太想让你放血,我知道你想救人,但是吧,这种情况下我们都不得不去多想一些。”
都一起那么久了,我当然明白,何瑜是真正在为我着想的,在这种地方最怕的就是虚弱,贫血就意味着可能会造成虚弱,我也意识到,在我们中间,把关系看得最为透彻的也就只有何瑜。
他懂得很多,但在这个方面,他选择了闭嘴。
何瑜看了我一眼,就撑起身体越过我坐到路阿爻身边,然后掀开他的衣服给我看,他胳膊上有很多伤口,分不清是新伤还是旧伤。
“如果只是尸毒,他应该还不会虚弱到这种程度,导致他昏迷的其实是旧伤未愈新伤复发,路家从小就有给孩子泡药酒的习俗,所以他身上的尸毒蔓延得比普通人要慢一些,撑到我们出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幺,你知道我跟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吗?”何瑜顿了顿,重新给路阿爻盖好衣服,又说。
“他在出了神农架之后又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受了重伤,所以临时和韩剑搭伙打听消息,顺便养伤,但他从来没有主动向我们提起过这些,所以我觉得,你把他看得未免有些太过重要了。你想过吗,如果没有那三枚铜钱,你现在冒着失血过多的风险救了他,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去做他想做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第118章 吃顿好的
我没说话,陈苍海难得从另一端爬过来,他显然是听见了我们刚才的对话,就说:“我不知道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存有太多怀疑,这些问题,等他醒了,到时候大不了再问他就好。”
陈苍海这么一说,反倒把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给疏解了,我盘腿坐在洞里,看着自己手心划破的伤口。
“何瑜你说得对,从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从我拿到九环玉匣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我追着四哥、追着田雨青,还有他,”我看了一眼路阿爻,“我追着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希望他们能把答案告诉我。”
“但是现在我发现,没有人有义务把他们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所以他们骗我,我并不怨恨他们,他们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维护自己的利益,而注定会被欺骗,也是我身在五师却坐享安逸二十多年所必定要承受的。”
我抬头望着撑在角落的何瑜,对他笑了笑:“我相信路阿爻确实是来找路小素的,这一点我不觉得他会骗我,只不过他还保留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或许在能够彻底信任我们之后,他就会告诉我们的。”
我顿了顿,又对何瑜说:“虽然他骗了我们,但他也无数次地救了我们,就像你对我一样,如果你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你骗了我一些事情,我想我也是不会怨恨你的。”
何瑜看向我的眼神严肃,却在一秒钟之后笑出了声,他撑起身从我身上爬过去拿包,经过我时还非常粗暴地撸了撸我的头。
“那就行!爽快,你能这么想就成!我这不是怕你再被骗了回去哭鼻子吗?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透彻的。”
我头都被他撸得炸起来,好不容易把毛顺平,就见何瑜在那里摆炉子,我就赶紧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地儿,这货是真打算在这儿支炉子起灶啊。
“快快快,小陈来搭把手,在这爬了这么久,也没吃上顿热乎的,都给我饿瘦了。咱们几个赶紧把包里的东西处理处理,别等下又碰上乔三贵他们,不吃完到时候净还给他们了。”何瑜招呼我和陈苍海。
何瑜把炉子搁在洞里最平的一处地面上,再把密封袋里的火石塞进去两颗,我和陈苍海就给他打下手,帮着拆方便面,结果才拆了两包,何瑜就一拍大腿。
“哎呀,完了!”
我就紧张起来,忙问他:“怎么了?”
何瑜骂道:“咱们刚才掉水里前忘了把水壶封起来了,现在就算把咱仨扒光,也就只剩下抢来的两瓶矿泉水了。”
我和陈苍海对视了一眼,又转头去看何瑜,他一直在冲我眨眼,眼神里啥啥没有,就光能瞅见奸诈和狡猾,心里的算盘声我坐那么远都能听到了。
这货分明就是一直盯着路阿爻丢在一边的背包看,路阿爻比我们有经验得多,不跟我们一样吨吨吨喝水,而且在下水之前都会把所有瓶子封住以免进去脏东西,所以从下来开始他包里的水就满满当当的。
我就拿塑料包装袋丢何瑜:“滚一边儿去,没有水那就干啃得了,人都昏迷了你还惦记着人家的私有财产,你这属于什么,纯纯的压榨!”
陈苍海在我俩中间坐着,不由得往墙边退了退,然后用手环住腿,避免误伤。
何瑜滚回来嘿嘿地冲我笑:“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这也是替老路着想,他现在大出血,趁现在歇会儿可得好好补补,咱们用他的水给他下面有什么问题吗?”
他虽然表情实在不太真诚,但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毕竟我们可以就着水干啃,那路阿爻还真不一定能咽的下去,再说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再走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我想了想就说:“那行吧,但咱们得给病号多分一包,算作借他水的补偿。”
“嘿!这就同意了,我就说你这小子区别对待吧,还不承认!”
“姓何的你说清楚,我哪里区别对待了,你他娘的借人家水还不给人多分一包面啊?哪有你这样的?”
“小幺你说这个我可不同意了啊,他病号,那我他妈的还下面了呢,再说这包还是我抢过来的,那我也得多分一包,我起灶煮面不算劳工啊!”
我俩吵得正凶,陈苍海就同时扯了扯我俩的袖子,我看向他,他就用手指了指躺在角落的路阿爻,只见路阿爻翻了个身,滚到盗洞的最里面去了。
然后我就听见他非常清晰的一句埋怨:“吵。”
我跟何瑜都听见了,就都闭了嘴,半天见路阿爻没再有动静了之后,何瑜才又过来拽了拽我,用口型对我说“我不管!我要两包!”
我闭嘴,忍住不揍他,然后快速爬到路阿爻身边从他包里抽出来两瓶矿泉水,又以最快的速度退回来,也给何瑜做了个口型“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何瑜得意洋洋地接过水,就屁颠屁颠地去用打火石烧火倒水煮面了,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把方便面分好就坐在那儿等他烧水。
等调料包一下到水里,我跟何瑜刚才吵架吵出来的浓浓火药味仅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凑到锅边盯着面,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乔三贵带的是那种最普通的北京方便面,但现在我感觉像看见了山珍海味,不,比山珍海味都要好!
路阿爻还没醒,我们仨就各盛了一碗开吃,面吃干净又把汤全喝了,最后直靠在石壁上打嗝。
这简直是我近三天来唯一吃饱的一次,终于可以暂时告别一下压缩饼干了。
何瑜吃完就又开始添火给路阿爻烧水,他嘴上不饶人,拿面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不吝啬,直接两包面饼下锅,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只笨鸡蛋,他说这也是从乔三贵手下身上偷过来的,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熟的,没想到摸了个生的,有点小但能顶事,这操作把我都给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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