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in chains (薄花桔梗)

　　我现在的身体……是谁害的啊！华楠终于回过神来，在肚子里嘶吼一声，捞起手机，跟上Jade的脚步。
　　汽车疾驰在被夜晚浸成黑色的马路上。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稳稳握着方向盘的Jade，男人目不斜视的姿态映入眼底，浮动不安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不可思议。
　　“……没想到，你愿意帮我一起去救凯丝。”许久，华楠忍不住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那女孩毕竟是Nayuta的人，”男人不假思索地沉声回答，“她出事了，对俱乐部也是个麻烦。”
　　“俱乐部……糟了！”Jade的话好像一根针刺醒了洛华楠，他陡然一个激灵。
　　“这个时间，凯丝大概是照看完华杨从医院出来……那她应该是和拜昆一起的！”他边自言自语边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拨打拜昆的号码，始终没有接通。
　　握着手机的手颓然垂在膝上，霎时间，恐惧冻结了华楠的心脏。“难道，拜昆他……”
　　“冷静点，那个拜昆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被干掉的角色，刚才打电话来的家伙也没提到他，他应该没跟凯丝一起被抓。”Jade用没有起伏的话音劝解，拿起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戴上耳机。
　　“Black，是我。叫拜昆的小子回没回俱乐部？……你通知卢克和卡因，在皇家疗养院到Nayuta沿路四处找找，定时打他的手机。……就这样，你先别多问了，人找到了联系我。”
　　放下手机，他看到华楠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苍白的脸上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Jade没说什么，伸手拉开储物盒，从里面拿了把手枪出来。
　　“带上这个，马上到了。还有，”他把枪递到华楠眼前，没有表情但语气很重地叮嘱，“别给我弄坏了，这是限量版的。”
　　“……”
　　格洛克。华楠打量着手中的枪，沉甸甸的冰冷质感。记忆当中好像和杀死多兰的不是同一把枪。
　　“那你呢？”
　　“我用这个。”Jade停车下地，打开车后盖，里面赫然露出一支MP5。
　　前方百米之外的地方，就是废弃工厂，Jade用红外望远镜察看了一下，门口有两个人在来回走动。
　　“他们要我一个人来，我先过去。”和Jade交换了一个眼神，华楠把手枪掖进腰间，用外套遮住，先Jade一步向工厂走去。Jade给步枪装上消音器，悄悄下车，趁华楠占据了那两人视线的空当，轻悄地隐入工厂斜对面那片陋屋的阴影下。
　　他端起枪，枪口指向工厂门前。


第47章
　　华楠一步一步走近工厂大门。门口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距离正门十几米远的地方，他被守门的两个喽啰喝住。
　　“你是洛华楠吗？”两人都是黑人，说一口生硬的英语。
　　似乎除了他俩外没有别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华楠应声，“是。”
　　两个黑人上前，在他身上上下拍打。华楠起先站住不动，当其中一人把手往他外套里面伸的时候，被他一把擒住手腕。另一人见势不妙刚要掏枪，忽然抽搐了一下，仰面摔倒。华楠见机将捉住的手腕用力一反折，同时提膝猛击对方要害。黑人痛叫着弯下腰，被赶上来的Jade一枪击中后心，扑通栽倒。
　　华楠低头去看另一人，看到他胸前开了一个汩汩流血的弹孔，他皱了皱眉，视线转向Jade那边，男人正把背后中弹的尸体拖进大门后掩藏起来，边拖边抬起眼瞥华楠，华楠只得有样学样，把另一具尸体和他同伴放置在一起。
　　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和Jade抬起头，环视这个地方。说是工厂，看上去不过是个工作间，地方不大，地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机械和工具，静悄悄地没有半个人影。当然了，如果有人，两个把守被杀了不可能没人发觉。
　　仰头向上察看，房顶很高，上面没有任何异常。华楠收回目光，仔细打量工作间的每个角落，忽然，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拍拍Jade，示意他注意东南角，那里隐约可以看到一段向下的楼梯。
　　华楠和Jade对视一眼，两人警惕地贴着墙壁向楼梯前进。华楠开路，Jade持枪断后。
　　来到楼梯边，小心翼翼地朝下探看。钢筋架构的楼梯颇长，还有两个转弯，看起来，这个地下室挖得很深。
　　想必这个地下室就是那些家伙的基地。这里刚好是边民区和富人区中间的真空地界，废弃的小工厂又不会引人注目，所以他们就驻扎在这里。
　　如果……没有Jade，自己这一趟就是有去无回，凯丝也难免被痛下毒手。
　　华楠示意Jade让自己先下。下到第一个转弯处，他向下张望了一下，底部隐约可见些许灯光。
　　他朝上面看下来的Jade点点头，手指伸向光亮的方向示意他，又往下走去。还没下完最后一级台阶，就听前方亮光的地方传来嘈杂的人声，有的是不纯正的英语，也有听不懂的语言。
　　Jade屏息倾听下面的动静。洛华楠没有被守门的两个喽啰押着下来，那些家伙们似乎颇为惊讶，大概也意识到低估了对手——只让两个人在外面把风，实在是一个战术性的错误。
　　华楠向着亮灯的地方走去，那是地下室的门，还没等他靠近门，里面就出来三个人，将他围住。
　　华楠没像在上面那样动手，他看见了地下室中央被绑在椅子上堵住嘴的凯丝还有她身边那几个持枪的男人，所有人脸上、手臂上等可见的地方都有城墙状的黑色刺青。
　　他束手就擒，被带进地下室，别在腰间的手枪也被搜走。踏进室内的刹那，除了看管凯丝的那人，所有人的枪口都转向了华楠。一瞬，和凯丝恍惚湿润的视线对上，华楠注视了她两三秒，方才缓缓移开目光。
　　男人中最高大的一个盯了华楠片刻，用沙地般粗糙不清的嗓音问道：
　　“上面那两个我的人，死了吗？”
　　看起来，他就是头目了。华楠不回答，用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睨他。头目没再追问，下巴朝门口的手下一扬。
　　“你们上去看看。”
　　三人奉命上楼。头目低头瞟一眼止不住颤抖的凯丝，视线又投向华楠。
　　“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三个月前，有个叫芳达的女人偷走了一袋我们的东西，现在，她已经被杀了，和她姐姐一起。”他向拿枪指着凯丝的褐发年轻人抛了一个眼神，那人随即从怀里摸出两张照片，扔在地上。
　　华楠眼角猛一抽搐。照片上血肉模糊，依稀看得出少女的面容。
　　他还记得送走她之前，她苍白带泪的脸上绽开的微笑。
　　终究……没能救得了她。
　　「你的英雄情结发作得脱离实际了。」
　　那晚，Jade说过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脑中。
　　享受着救人的成就感，却没能最终帮助她摆脱厄运。
　　华楠深深地吸了口气，听那头目接着说下去。
　　“她带走的不是普通的东西，碰过它的人都必须要消失。我们从芳达嘴里问出了接触过那东西的人，就是这个叫凯丝的女人，还有你。要怪就只能怪那个芳达的愚蠢和你们的多管闲事。不过，在送你们上路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那袋东西究竟在哪里？这个丫头说已经烧掉了，我不太相信，请你告诉我实话，不然，”他头也不回地一扬手，“喀”地一声脆响，褐发男的子弹已上膛，“你将会看到什么，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
　　垂在身侧的手掌已经握成了拳，越收越紧，紧到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沉默了半秒，华楠抬起头，直视那头目，一字一句。
　　“她说的，不是真的。她以为烧掉了，其实并没有。”
　　话甫一出口，连凯丝也瞪大了眼睛望他。“但我不会告诉你东西在哪，除非你放了凯丝。”华楠不换气地接着说。头目听了，嘴唇一歪，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你以为你有立场跟我讨价还价吗？”
　　“信不信由你。”华楠努力压抑住声音中泄出的情绪，“东西所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所以，你杀了凯丝也没有用。”
　　他没有忽略头目听到这番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凝滞。顷刻之后，头目似乎做出了决定，张口刚要说些什么，上方骤然传来的两声枪响制止了他。


第48章
　　“枪声？”
　　“怎么回事？”
　　头目恨恨地啐了一口，命令三名手下看好凯丝和华楠，自己带着另三个人上楼去了。
　　地下室的人数大大减少了。机会——
　　也许是幻听，但一瞬间，洛华楠相信，自己实实在在听到了Jade的声音。视线飞快地扫过整间地下室，他似乎一时失去了平衡，脚下也好像滑了一下，身体向自己离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倒去。那人猝不及防，一时没能作出反应，华楠挨到他身体的刹那，冷不防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用力勒紧，那人当即就要背过气去。另外二人马上把枪口指向华楠，但见华楠把同伴当成盾牌挡在身前，并不敢轻举妄动。
　　被洛华楠压制住的人稍稍缓过气来，还在拼命挣扎。华楠用尽全力抓住他持枪的手，迫使他的枪口对准对面两人之一。
　　“砰——”
　　枪响了，子弹擦着瞄准那人的身体射了出去。没有击中，但对面三人一时都慌了阵脚。与此同时，华楠从被自己绞颈那人手里夺下枪，那正是从他手里被抢走的格洛克。绞住对方脖子的肘弯猛一发力，对方发出一声细微的惨叫，默然扑倒。几乎同时，华楠左手举枪向另一人射击，对方当即捂住流血的腹部，仰面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