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光一时失语,闭嘴,不再说话。
很快电梯到了顶层,出去。
病房的走廊很安静,雾菲的房间在最里面,拐了个弯,沈春光一眼见门口站了个男人,个头魁梧,总穿一件黑色没什么款型的夹克衫。
沈春光走近。
“雅岜”
“沈小姐”雅岜听闻声音转过身来,见到沈春光一脸惊愕。
戚洁也是奇怪:“怎么遇到熟人了”。
沈春光只能点头,心想雅岜在肯定那男人也在,可惜病房的门关着,她也看不到里面。
雅岜先看了眼两人手里的东西,一人捧花一人拎着水果篮子,他先开口:“沈小姐,你也来看陶小姐”
沈春光扫了扫旁边的戚洁,有些尴尬地笑:“也不算,我是陪我领导来的,现在能进去吗”
“现在”雅岜挠了挠额头,“最好等等吧,九哥在里面。”
“哦”沈春光就不说话了。
戚洁却像见鬼似地把她拉到旁边:“九哥金晟那个”
“是吧,要不等等”
“等等,等等吧”戚洁似乎对“九哥”这两字很有些惊恐,赶紧拉了沈春光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雅岜也没再说话,又站到病房门口杵着。
一时走廊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这也正常,想想啊,之前雾菲出事关略一直没出现,苏梵和金晟之间的违约纠纷闹得满城风雨他也没出现,现在却突然来医院,几个意思
“喂”戚洁凑到沈春光耳边,“你知道这九哥是什么人”
“算是知道吧”
戚洁顿了顿,继而很快脸上出现“我明白了”的表情,立马八卦似地问:“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老早之前传过你和这男人的绯闻。”
“......”
“你们之间嗯”戚洁笑得一脸奸佞。
沈春光只能抬头望天,旁边的戚洁却不放过,扯她的手臂:“唉说说,你跟他之前,是不是真跟外面传的那样,有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哎呀不懂别装了,就是xxoo的关系”
我滴个天,沈春光赶紧偏头过去:“戚姐,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没事儿,戚姐就随便扯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别人怎么说无所谓,而且你跟苏总那样我也见过的”
“......”沈春光真是要败了,她跟苏诀哪样啊
“戚姐,你误会了,我跟苏总之间也不是”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对不对”戚姐帮她说了,不过脸上明显是不信的表情。
“嘿小沈,看不出来你后台这么硬,当初”
戚洁正扯着,对面门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声,先是一点点,继而越来越大,像是扯开了嗓子,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咚”一声,碎了。
动静一时闹得有些大,雅岜警惕性地在门口站直。
戚姐瞬时止住声音,巴巴看了沈春光一眼:“里头掐起来了”
“......”
“真是”话又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九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先别走,九哥你先别走”雾菲哭喊声像洪水一样从开启的门里泄出来,一时走廊里都能听到回音。
沈春光不禁心口微颤,那一声“九哥”真是凄楚荒凉,再回神眼前有人影晃过,旁边戚洁“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沈春光抬头,关略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在这”他先问。
“......”沈春光不知如何回答。
关略脸色阴着,低头看椅子上的姑娘,穿了件厚实的毛衣,捂着围巾,怀里抱着一大捧颜色艳得像火盆一样不知啥名的花儿。
“我来看看。”沈春光终于说话,也不说看谁,不过关略也知道她来看谁。
“好了”
“什么”
“喉咙”
“哦,没好”
“没好还到处乱跑”
“......”
沈春光像犯错的孩子似地低下头,大半张脸淹没在花丛里,其实心里却在叫嚣,妈的我喉咙好不好关你屁事不过碍于戚洁在旁边,她也没说话。围帅沟血。
那感觉真是太尴尬了,所幸雅岜的手机刚好响了,打算了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雅岜举着手机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很快脸色顿变,走过来又在关略耳边嘀咕了几句。
关略脸色更阴,扫回来睨了沈春光一眼,走了。
他一走雅岜就屁颠跟了上去。
沈春光松了一口气,旁边戚洁追着关略的背影也松了一口气,嘴里却喃喃:“妈呀,这男人气场真不是一般的强悍,我之前只见过他一次,还隔着很多人,就远远见了个侧脸,今儿才算是正眼瞧见,光看眼神就知道是狠角色”
嘀咕了一段,又转过身来,学着刚才关略的口气:“喉咙好了没好还到处乱跑听听,还说你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信呢”
“......”沈春光也懒得解释了,看了眼虚掩的门,里面哭声还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现在进去”
“进吧,来都来了。”戚洁再度恢复严肃脸,沈春光真佩服她这一秒变脸的本事,跟着走过去。
走进去先是一个小型会客室,有沙发和桌椅,墙上贴了香槟色暗花纹壁纸,茶几上摆着杯盏和水果,暖气也很充足,环境不错,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太浓。
沈春光真是烦透了这味道,三年里她在这种味道中不知捱过了多少个日夜,所以一进门就觉得胸闷气短。
忍着。
“在里面”戚洁小声说了一句,客厅和病房中间隔着一层玻璃,玻璃是磨砂的,白蒙蒙一片,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样子,不过那会儿里面的哭声已经渐渐止住了。
“应该在里面吧。”沈春光应了一声,再跟着戚洁推开了中间那道玻璃门。
映入视线的先是满地的玻璃碎渣子,渣子上还漂着一张小小方形的纸,支票。
戚洁大概也看见了,回头若有所指地瞄了沈春光一眼。
那会儿雾菲还不能下床,但已经能起身了,就崴着身子靠在床靠上,后面垫了个枕头,面前膝盖上摆了纸巾盒。
她也没发觉有人进来,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绝望的世界里。
抽泣一声扯张纸,被子上都是被她擦过的纸巾团。
想想也确实心酸,好端端一姑娘,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又正值事业高峰期,前途无量,结果一夜之间弄成了这样。
戚洁在门口站了会儿,还是进去了,脚不小心踩到了玻璃渣子。
哗啦一下。
床上的人吸着鼻子抬头。
那张脸啊,几乎是灰青色的,没有化妆,皮肤暗淡无血色,再加上估计这几天哭得太厉害,所以眼睛像金鱼一样肿着。
沈春光虽然听戚洁说她已经糟得不成人样,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愕然。
“你怎么在这里”雾菲第一反应就是这句,刚才还戚戚楚楚的表情一下子泛冷。
戚洁倒有些不爽了:“来看看你”
“不是说你”
“......”
“你后面的,沈春光,你怎么在这”
沈春光本想说“我也来看看你”,但死活又觉得这话不合适,于是干脆抿着嘴不吱声。
雾菲刚才还哭哭啼啼,可沈春光的出现似乎是一剂强心剂,她好像一下有力气了,从床上直起身来。
“你来看我笑话对不对那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吼了一句,大概是用力过猛扯到伤口,她又用手捂住腹部,还是不肯放过。
“我告诉你沈春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你现在肯定得意死了,看我落魄成这样但人在做天在看,你干的那些破事以为我不知道”
雾菲捏着纸巾,顺了一口气。
“在昆明的时候你故意找站街小姐来敲门,那晚九哥是不是去了你房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不要脸的烂事真当我是傻子不过不要紧,你睁眼看清楚我现在的下场,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你头上”
喊到最后雾菲已经元气大伤,脸色青紫,手捂着小腹沈春光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恨陶然,沈春光觉得这种女人其实最没心计,什么都摆在脸上,就像三年前的自己一样,只是她到了这一步,糟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她还要用这最后一口气来骂人说这些无聊的东西,有意思吗
不悔不悟不醒,不值
“你觉得是我导致了你现在的局面”
“难道不是”雾菲又开始嘤嘤哭起来,用揉皱的纸巾随便在脸上揉了揉,“如果不是你勾引九哥,他不会对我腻烦,更不会我不过是跟他开了个玩笑,我我也想给他怀孩子可是他给我机会了吗为什么一个玩笑他就要这么对我那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算什么”
戚洁似乎有些听不下去。
沈春光往床边走,戚洁还想拉她,可她偏要过去。
她好想跟床上那个被伤得一败涂地的女人说:“傻姑娘,是你看不清而已,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心的,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他照样可以连人带孩子一起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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