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菲声音诚恳,又是惆怅又是亲热地喊她“春光”,弄到后面沈春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应了下来。
“那你定时间地点吧。”
“好好好,那要不就今天中午”
沈春光想了想,赶是赶了点,但这会儿反正她人也已经在市里,于是便答应了。
“也行,在哪儿”
“要不嫌弃就来我家吧,现在外头我也不敢去,这副样子没法见人,而且到处都是记者。”
沈春光听了难免有些心酸。
“那好吧,半小时后我到。”
“好,地址还记得吧上回你来过。”
沈春光一听这话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上次雾菲请关略去她家吃日料,沈春光问苏诀要了地址上门闹过。
现在想起来觉得那会儿自己真是幼稚。
“记得。”
“那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沈春光挂了雾菲的电话,转手又给关略打过去,不过他当时正在通话中,想想不过是去见雾菲一面,吃不吃饭在其次,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应该没事,所以她也就没再打过去。
...
265 去查旅店,她人在哪里
那名“司机”暴毙在小旅店中,还是旅店老板发现了其尸体,遂马上报了警,警方介入,调查了现场,也做了尸检。d7cfd3c4bf3尸检报告显示确实死于高纯度海洛因过剂量中毒。
事后雅岜带人去旅店“暗查”过,可惜一无所获,老板不大肯配合,旅店里其余人也都说跟他不熟悉。
警方那边没有任何进展,关略便抽空亲自去了一趟旅店。
旅店建在工业区里面,周围全是新建的厂房和民工宿舍。地皮都是以前村庄拆迁之后空出来的。
不过说是小旅店,其实只是一间用老式居民楼改建出来的而已,楼上楼下一共三层,墙体打通,用三合板隔成一间间小屋子,每屋大概只有几平米,没有卫生间,没有窗户,就像个四周封口的盒子。里面勉强放张单人床和小柜子。
就这样规模的小旅店云凌有很多,隐在各个边角旮旯里,没有显眼的标识和店名,只在墙上用黑漆刷了“旅店”或者“住宿”几个字。
可想而知,这种地方肯定三证全无,消防安检都不过关,但贵在房费便宜,一夜大概只需要30至50元不等。
原本也只是弄堂或老街里的一套普通居民楼,里面住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之辈,有从外地来打工还未落下脚的人,有穷途末路没地儿可去的人,更有许多赌徒酒鬼瘾君子。
这种地方就像是蝼蚁的洞穴,里面藏的都是最低贱的生物。就像是隐在阴山背后的一棵树,原本也无人会关注。但那“司机”突然在房间里暴毙。警方介入,让原本看似普通的小旅店一下子“热闹”起来。
老板更是有苦难言。
关略去的时候小旅店门上已经贴了封条,“相关部门”都已经去走了个过场,罚的罚,封的封,谁让他无证营业呢,所以雅岜说明来意之后被老板一口拒绝。
“别再来问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他能死在屋里啊,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走走走,我也只是小本经营,现在弄得店也开不成了,你们还来问什么问”
“摄像头你当我这里是大酒店”
“不知道,没看见,谁留意有没有人来找过他啊”
老板心里全是怨气,好好的营生被搅黄了,现在弄得自己一头屎,自然不肯配合。
雅岜见什么都问不出,有些糙,撸起拳头就想来硬的,关略在后面咳了一声。
“算了”
“九哥”
“回车上说。”
车子停在旅店不远处的一块杂草地上,关略一路摸烟,雅岜跟在后面。
工业区地理位置比较偏,野外风又大,吹起地上枯黄的草屑,有一些就粘在裤管和鞋面上。
关略就这么一路踩着枯草一路点烟,直直走到车子旁边,也没急着上车,而是半倚着车门抽烟,目光定在不远处那栋三层楼的旅馆屋话:“前几天你跟我说有人在云凌看到范庆岩的踪迹,后来有没有进一步消息”
“暂时没有。”雅岜握着方向盘,想了想,“杜虹那边也没消息,但云南那边的人说她前几天来了云凌。”
这是关略意料之中的事。
范庆岩和杜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范庆岩出事,杜虹肯定要竭力保他,可区区一个白鹿山庄在关略眼里还成不了大器,就算洪五手里还有人也肯定不是九戎台的对手,更何况洪五凭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
聪明人应该不会轻易跟九戎台作对,所以关略思来想去,觉得杜虹手里应该没有什么能够保住范庆岩的筹码。
除非关略心思抽紧,突然想起前几日跟踪沈春光的那辆红色桑塔纳。
“今早沈春光出门你派了几个人跟着她”
雅岜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倒有些愣了愣。
他轻轻踩了下刹车:“七八个吧。”
“可靠”
“应该可靠,有三个是宅子里的,其余都是一直跟着我的。”雅岜觉得关略这问题问得有些奇妙,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九哥有问题”
“没有,开车吧。”
关略颔首,想想还是觉得心里不大踏实,又掏了手机出来给沈春光拨了个电话,一开始占线,随后拨第二次,关机。
关略心口一沉。
“停车”几乎是嘶吼而出,吓得雅岜立马急刹车。
“九哥怎么了”
“联系早晨跟她出去的人”后座上的男人浑身都泛出阴气,雅岜立马觉察出事情好像有些不妙,立即掏出手机拨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了,雅岜问了下那边的情况,心里一块石头稍稍落下。
“九哥。”他拿着手机转头汇报,“沈小姐早晨去见了人,回去路上被陶小姐喊去吃饭了,现在正在陶小姐的别墅里。”
“陶小姐陶然”
“对啊,陶小姐昨天出院了,非要请沈小姐过去,跟去的人说一切正常,现在两人正在屋里听歌吃饭。”
听歌吃饭屋里
关略直接抽过雅岜手里的手机:“你们在外面”
电话那端的人一听是关略的声音,吓得先哆嗦了一会儿:“九哥我们沈小姐不对,陶小姐陶小姐说我们这么多人进屋不方便,让我们在外面等,所以我们就没进去。”
关略一下子五指揪紧,尽量稳住脾气:“进去”
“进去可是门关着呢”
“关着就撞开,他妈听不懂我意思”
电话那边的人被唬得有些慌神。
关略坐在车里,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他听到手机那端的对话声。
“进去,九哥说进去看看。”
几个人应声,一通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拍门,没人应,撞
关略的心跟着越揪越紧。
“嘭”一声,门大概是被撞开了,又是一通更为杂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鱼贯而入,屋里果然有音乐,黑人摇滚,嘈嚷的音乐声在手机这端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更为清楚的是音乐声中混的一些女人呜咽,像是被人堵住嘴的鸭子,尖锐的叫声从胸腔和喉口发出来,绝望凄楚
“九哥”
那么漫长的半分钟,关略手心已经全是汗,终于有人在电话那段回应:“沈小姐沈小姐她不见了”
天光黯淡,野外的草屑被风吹得漫天都是。
他始终坚毅的腰肌突然一软
“怕吗”
“什么”
“在那辆出租车掉进水里,你发现连门都打不开的时候,怕吗”
“还好,不算太怕,怎么大清早突然跑来问我这种问题”围投余号。
“因为我怕”
“你怕什么”
“怕很多事情再重来一次。”
雾菲的别墅在机场附近,还是关略之前给她买的房子,后半段路雅岜开得胆战心惊,感觉车内的空气都结冰了。
一路过去不敢再吐一个字,因为后座上的男人已经浑身都是杀气。
工业区到机场需要穿过一整个城区,上二环转机场高速,下了高速还需要再开大约二十公里。
以前给雾菲选这里觉得非常合适,周围没什么繁华的商业区,又因为临近机场所以连小区楼盘都很少有,谁愿意买房子买这里来啊,成天在家听着房话。
里头灯光显得更亮,眼前场景一目了然,雾菲披头散发地被人绑在靠椅上,面色蜡白,满脸横泪,嘴里被硬生生塞了一团布条。
地上和沙发上满是狼藉,摔了一只琉璃烟缸和桌上装饰用的花瓶,花瓶里的花散了一地,茎叶上还沾着血渍,有几滴就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红白那么显眼,刺得人心里发慌。
关略不觉捏了捏拳,牙齿龇着牙槽,停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雅岜声音也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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