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嗤笑,“这还差不多。”
清点完一袋钞票,男人横眉道:“你他妈不见棺材不落泪!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门儿都没有!”
叶钊说:“没有再多的。”
叶福龙连忙说:“超市总有,你快拿来!”
叶钊蹙眉,“什么?”
“你是想让我彻底走不得路是不是,要不是小孟,我还不知道你开了个超市……”
男人将账簿拍在手心,又轻又慢,点头道:“藏得深啊,连老头都骗,超市在哪儿?不说也没问题,等我查出来了——”
叶福龙连忙讲出地址。
男人起身,“走!”
叶钊思忖一瞬,抬手拦下,“就在这里解决。”
“解决?”男人笑笑,猛地挥拳,打在他腹部。
叶钊没有喘息的间隙,逮住对方的领子,对准下巴就是一拳。
*
果壳空间里,民谣歌手轻弹浅唱,李琊坐在门边同检票的职员闲聊。
秦山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出来,看上去心神不宁。
她奇怪道:“老秦?”
“没你的事儿。”秦山撂下这句话,跨步跑上扶梯。
半晌后,远处有好事者大喊:“外面打起来了!”
李琊心中一凛,扔了紫外线笔,冲了出去。
远处围着交头接耳的看客,便利店亮着灯,只见一地玻璃渣,半扇门都被敲碎,里面站着三五人,秦山被踢到货架上,摔倒在地。
李琊见状,情急之下拾起一片碎玻璃,不管不顾拖着一人的后领往他背上划去,“别动!”
安静了一瞬,男人反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跟前。
男人推开她,“没想到见义勇为的还是个妹崽。”
她踉跄一步,倒在一堆零食里。
秦山护着她起身,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李琊顾不上回答,看着眼前几人,故作凶狠地说:“谁敢动我!”
谁知男人笑起来,“谁啊你?”
她微微眯眼,“三爷的人?”
见他们神色犹疑,她已了然,哼笑道:“李山茶。”
*
收债人不见了影踪,便利店余下满室狼藉,以及数不清的通话。
“唐季飞,我必须要赵三给我一个说法,凭什么没到期就要人还钱,乞丐吗?人家的店被砸得稀巴烂,谁赔?……行,你不管是吧,我自己去讨说法……我不想和你废话!”李琊来回踱步,愈讲愈生气,毅然挂断电话。
秦山手握扫帚,稍微缓过神来,说:“不知道你还有这层关系,不管怎么说,今天帮了我大忙——”
“老秦,别,不习惯。”
“其实店都还好,我就担心大钊出事儿,还好他说没事。”
“收银员都不知道叶钊是老板,他们为什么知道?”
“我应该,就跟孟芝骅提过。”
她蹙眉,“又是她?”
听见门外响动,李琊猛地转身。
防风帘掀开,白炽灯下,来人戴着黑色鸭舌,未藏住苍白的下半张脸,嘴唇破了皮,着黑色高领长袖尼龙衫,强撑着站立。任他简单处理过伤口,换了衣裳,也难掩累累伤痕。
叶钊触及她的视线,狼狈地别过脸去。
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教她发不出声来。
叶钊无法忽视她,只得故作轻松地说:“你还没走。”
她点头冷笑,“明知道我在这儿等你……又骗我!你说你没事!”
“只是小伤。”
“小伤?我昏了头才信你的话!轻易把那些人放了,我就该让他们头破血流,横尸街头!”
叶钊无奈地笑笑,往她身后看去,“老秦,对不住,弄成这样,该赔
的我赔。”
秦山说:“现在还讲这些,你硬撑什么……受伤了也不讲。你爸还好吧,有没有事?”
“他没事,真没事儿。”
李琊恶狠狠地说:“我怀疑你故意演给我看!手掌缠破纱布很好看吗?跟我去诊所!”
*
“张大脚,滚出来!”
张医生正在梦里打麻将,将要胡大牌,被喊声叫醒。他恍然明白,为什么睡前眼皮儿一直跳个不停。有什么办法,小祖宗上门,二十五小时都得营业。
故地重游,角色对调。
叶钊坐在椅子上任医生处理伤口,咬紧牙关不出声。
李琊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看见他背上皮开肉绽的伤痕,只觉得窒息。
他这个人活得太规矩,宁可负伤也不愿给朋友添麻烦。可那些人都是没规矩惯了的,不讲输赢,只有死活。
张医生摘下沾了血迹的手套,摇头道:“你这个全身还有好的地儿吗?最好回去躺几天。”
叶钊道谢,颇有些艰难地套上衣衫。
李琊不满地说:“这就完了?张大脚,你不是有维他命还是什么的,给他开几瓶。”
叶钊说:“不用输液。”
她晙了张医生一眼,“啰里啰嗦的,快点!”
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墙壁和天花板相连的部分因楼上渗水而凹凸不平,腐黄的漆块有随时剥落的趋势。
叶钊靠在沙发上,右手背扎了针头。他太疲倦,咕哝着没说完一句话,昏沉睡了过去。
夏夜,群星璀璨。
船缓缓行驶在江面,他孤零零站在甲板上。
口琴音悠悠传来,他转头,看见年轻的男人吹着口琴,微风鼓起他扎进皮带里的旧式衬衫。男人跟前坐着一位女人,束着两股麻花辫,穿一袭鹅黄的碎花连衣裙,笑容天真烂漫。待他走过去,女人变成一抹水中的影。
雷声隆隆,江水以迅雷之势漫延,他卷入其中,愈沉愈深。琴音变得模糊,然后消散。
迷蒙间,有人游了过来,捧起他的脸,吻他。
叶钊睁开眼睛,聚焦到一双灰蓝的眼眸。
李琊轻咳一声,坐了回去,迅速摇着手中的蒲扇。
他摩挲了一下嘴唇,不自在地说:“你一直在给我扇风?”
“噢。”她睨他一眼,“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你是宝器吗?”
他浅浅一笑,拿走蒲扇为她扇风,“我看你比较热,脸都红了。”
她抚上脸颊,瞪他说:“哪有!”
他以蒲扇指向挂在架子上的药瓶,“输完了。”
从诊所出来,李琊絮叨不停,“你以为你是石破天啊,武功盖世。我看你就是韦小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李山茶只会说谎话!”
叶钊捂着脖颈,活动肩膀,搭腔说:“嗯……那你是建宁公主?”
“你!我哪里刁蛮了,好心没好报!”
他停下脚步,望着她,郑重地说:“谢谢你。”
狭窄的巷道里,屋檐之间拉悬错综的电缆,茜红的青蓝的荧光灯牌辉映。
看不到星星的都市,他是独一无二的星。
她抿了抿唇,笑着说:“谢谢啊对不起啊,以后你再讲,我全都当你在说‘我喜欢你’。”
“嗯,谢谢。”
“你再讲!”她伸手要去打,他笑着往前跑开。
女孩的声音响彻,“喂,跑这么快,嫌伤口不痛是不是!”
楼上刚要休憩的老太推开窗户,嚷道:“要死啦,半夜不睡觉!”
得到遥遥回应,“对不起,祝您长命百岁!”
第三十五章
便利店歇业重装,消息传开,亲朋好友都来询问秦山是否欠了债,惹了麻烦。他有苦难言,索性将果壳的事物交给得力的职员,闭门不出。
秦山抬起唱针,对电话里的人说:“就是,你这样没法谈业务。你年假都不用的人,请个三五天没问题。好,待会儿过来喝一杯。”
叶钊收线,走向主管办公室。
叩门声响起,吴主管应了一声,合上手中的文件,抬眼看去,怔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叶钊脸色憔悴,颧骨上有淤青,唇角贴了创库贴,短袖衬衫下露出的手臂绑着绷带。公司里存在这副模样的人,不免令人惊诧。
他胡诌,“从摩托车上摔下来了。”
吴主管起身上前,仔细打量着说:“上回你也从摩托上摔下来,这回更严重!多危险啊,别骑了。”
上回指的是春末,叶钊和李铃兰没谈拢,固执地从行驶中的车上下来,撞在了高架公路的护栏上。他额头和下颌擦破皮,对同事们谎称骑摩托车摔伤。
吴主管请他在单人沙发上落座,“找我什么事?”
“我想请假。”
在吴主管的印象里,叶钊很少请假,几乎没有。她允了假,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一类的话,便放他走了。
叶钊从公司所在的大厦里出来,两个陌生男人立刻堵住了他的去路。
“三爷有请。”
*
和兴大酒楼的商务会议厅,赵弘武坐在位置上喝茶,旁边的杨岚抱怨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耽误三爷的时间。”
坐在另一端的李琊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唐季飞见她一语不发,没话找话,“怎么还在用这么旧的手机。”
李琊抬眸,“怎么,要给我换?”
“也不是不可以。”
李琊淡漠地笑笑,瞥向在窗边吸烟的李铃兰,对上视线,复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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