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厌心想,按照丁云的逻辑,麦当劳跟麦当娜是一家,唐老鸭跟唐僧是一个妈。
这个世界上姓周的人多了去了。
而且,周鸿安身高一米六多点儿,五短身材还秃顶,像个石墩子成了精,长成那么困难也是不容易,怎么看都跟周离榛不可能是亲戚。
院长办公室里,石墩子成精的院长周鸿安握着梳子,正对着镜子梳理自己头上稀稀疏疏所剩无几的毛儿。
“离榛,你看看你看看,”周鸿安举着又刮走他头顶几根毛儿的梳子,“你刚来,就让二叔愁得头发都快掉没了。”
周离榛噎他:“脱发是基因问题。”
周鸿安继续梳头:“是,我们家的好基因,都被你爸一个人占完了,你爷爷奶奶给我的,都是他挑剩下的。”
周离榛又说:“但您长寿,这比什么都强。”
周离榛父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生病没了,他一句话周鸿安又噎了一下,不再提这个话茬儿,掏出感情牌,跟周离榛谈叔侄儿情分。
“离榛,我们是一家人,我这辈子没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把你当亲儿子。”
周鸿安把梳子揣进兜里,改用手捋毛儿:“上周末半夜两点你给叔叔打电话,你说你在国外医院被同事骚扰到待不下去了,也吃腻了白人饭,想来叔叔的医院上班,我立马就安排你进来了。”
周离榛不接他的感情牌,转移话题问:“院长,您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儿吗?”
周鸿安听他公事公办叫院长,挑挑眉:“你说不想让医院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没宣扬,招你进来,那都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但是关了办公室的门,别叫院长那么生分,喊二叔。”
周离榛还是喊他院长,说:“这是医院。”
周鸿安也不想继续墨迹,语气严肃了不少,也开始摆起了院长的谱,说起重点。
“我听说,你要给季厌重新诊断?”
“对,我是这么想的,因为……”
周鸿安摆摆手打断他:“叔叔这头事儿多,天天不是酒局就是开会,在医院里的时间少,我是为了图省心才把季厌分给你的,季厌是季林风的儿子,我能怎么办?他在医院里做的任何检查跟治疗,都需要经过季林风的同意才行。”
“之前林德辉是季厌的主治医生,林德辉是什么人,我放个屁他都说是香的,所以之前让他管着季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德辉要移民,我也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除了你,我的亲侄子,我也不放心把季厌交给外人啊,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条心。”
周鸿安的场面话感情话一套接一套,看周离榛不说话,周鸿安又开始诱惑他。
“离榛,你不是还想搞你的实验研究吗?实验室我都专门给你弄好了,A区9楼一整层都是空的,都划给你,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你随便调用,医院里的那些病例,你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过几天我就把一些典型病历资料送到你那边,你随便挑。”
周离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要季厌。”
周鸿安皮笑肉不笑:“只有季厌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周鸿安不松口,“离榛啊,你刚来医院,对这里的环境跟工作流程还不熟悉,毕竟国内跟国外不一样,这样吧,我给你分个助手,往后多帮帮你。”
周离榛听明白了,要分给他的不是助手,是为了监视他。
周鸿安也不装了,直接摊牌:“关于季厌的治疗方法,只能我说了算,你每天只需要看着他吃药就行,如果一个病人你都应付不了,叔叔建议你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正好也给自己放个假。”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周离榛不听话,也就不用继续待在安康医院里了。
周离榛脸上表情不变,看不出情绪,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好,我都听您的,至于我的实验病例问题,我再看看,找找更合适的人选。”
“这就对了嘛,”周鸿安哈哈笑了两声,抬起手想拍拍周离榛肩膀,但他踮着脚也够不着,最后手心落在他胳膊上,“叔叔也老了,以后这家医院还得你接手,听叔叔的话,叔叔不会害你。”
周鸿安手机响了,是司机提醒他该走了,晚上还有饭局,离得远,他们得早早出发。
周离榛看出周鸿安着急离开,把他拉住,趁着牌桌还没撤,自己打出两张软和和的一对三,是服从的模样。
“叔叔,我可以不要季厌这个病例,但是他现在对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反应很大,如果他在我手上出了事也不好,他每天两次药,改成一天一次就行,这并不影响叔叔的判断跟治疗。”
周鸿安憋了一口气,石墩子又撑胀了几分,但到底还是顺了周离榛的意思。
“好,叔叔听你一次,季厌的药一天一次。”
周离榛又赶紧追加一句:“那他的禁止外出……”
“只要看好了,别跑了就行。”
周离榛捏着病历本,冲着周鸿安微微一点头:“谢谢院长。”
第7章 诱惑他的主治医生
周离榛这趟去院长办公室还是有收获的,季厌每天两次药变成了每天一次,还允许季厌在规定时间内离开病房,在公共活动区域里活动。
周离榛回病房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年纪很小的实习医生。
“这是梁兴,”一进病房,周离榛就给季厌介绍,“是院长分给我的助手。”
季厌没吱声,不动声色打量着梁兴。
梁兴是个娃娃脸,看着也就20出头,被季厌看得很不自在,主动站到旁边不显眼的位置。
季厌只是观察了梁兴一会儿,很快就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了。
可能是工作经验少,再加上年纪轻,梁兴都不会掩饰自己,张嘴闭嘴都是院长说了,这个不行,院长说了,那个不让。
周离榛当梁兴是空气,当他说话是放屁,不应也不答。
季厌也看得明白,梁兴不仅仅是周离榛的助手,他是院长派来监视周离榛工作来的,无非是看着周离榛,不让周离榛多掺和他的诊断跟治疗。
原本季厌还抱着一点儿期待,想着新来的周离榛可以给他重新诊断,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冯石是天擦黑之后回来的,他手指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上午他已经跟路萱打了电话告了状,除了医药费之外,他还另外冲路萱要了一万块钱的赔偿。
冯石在电话里骂了很长时间,但路萱就是看中了冯石身上的流氓混账劲儿,季厌的那些招儿,逼走了三个护工,但他逼不走无赖冯石。
她给冯石加了五千工资,冯石一听这话,立马闭嘴回了病房。
以前310病房里只有季厌跟冯石,现在变成了四个人,不说话光听脚步声都热闹。
晚饭有人给季厌送过来,周离榛也打发梁兴去食堂给他买饭,反正是周鸿安给他安排的助手,不用白不用。
周离榛不在食堂吃饭,梁兴也只能把自己的饭菜打包一起拎上去。
冯石端着自己的餐盒,自动坐到旁边吃饭,周离榛跟季厌坐在餐桌两边。
梁兴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用脚尖给自己勾了把椅子,他刚想坐下,季厌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好意思啊梁医生,餐桌太小了,坐不下这么多人。”
梁兴屁股都快挨着椅子了,硬生生停在半空,挺着腰看着四四方方虽然不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的餐桌。
“这个桌子这么大,坐四个人都行。”
季厌把摞在一起的饭盒一一摆开,周离榛也把自己的那份餐盒摊在桌面上,松松垮垮几个餐盒一摆,正好占满了整张餐桌。
“不好意思,现在满了。”
“那我去哪里吃饭?”梁兴觉得自己很苦逼。
季厌朝着旁边的冯石一抬下巴:“那边地方大。”
冯石受伤的手指包得很厚,指头翘着,也不耽误他手心端着碗往嘴里扒饭。
梁兴心里闷了口气,明明他是院长叫过来的,现在倒好,吃饭都不能上桌了。
梁兴要坐下去的屁股彻底抬起来,用牙撕开一次性筷子包装纸,捧起自己的餐盒去了冯石那边。
冯石自己吃饭寂寞,看有人过来陪他,主动跟他打招呼:“梁医生,过来过来,季少爷洁癖,不能跟人一起吃饭。”
冯石一说话,喷了梁兴一脸饭渣。
梁兴赶紧捂着打开的餐盒往旁边躲了躲,又扭头看看端端正正坐在季厌对面的周离榛,小声嘀咕。
“那周医生怎么能上桌?”
一个病房能有多大,季厌听见了,头也没回,悠悠一句:“周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
可能是因为药量减半,还能外出活动了,季厌心情很好,连带着晚饭胃口都好了不少,虽然夹菜的时候还是会避开所有荤菜。
周离榛的晚餐简单很多,两荤一素摆在餐盘的不同格子里,自己先吃完了就看着季厌吃。
看季厌胃口还可以,周离榛又把餐桌上的汤碗往季厌面前推了推。
“鸡汤上面的油可以用勺子撇掉,然后喝点汤,吃点里面的鸡肉,这样就不会太油腻,肠胃负担也不会太大,你先试试看,过几天肠胃适应之后,再慢慢加强营养,吃点其他肉菜。”
鸡汤金黄,闻着很香,季厌之前看到都会反胃,今天倒是没有反胃的感觉。
他听了周离榛的话,用勺子把汤碗上面那层金黄的油撇掉,夹了两块鸡肉。
鸡肉炖得软烂,筷子一动就自动脱了骨。
季厌吃了两块鸡肉,觉得味道还不错,又吃了两块,最后喝了大半碗鸡汤才饱。
“如果肠胃不舒服,就跟我说。”
“好,”季厌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的胃,“现在没什么感觉。”
晚上值班的护士是唐眉,晚饭后给各个病房的患者发药的工作也是她,最后一个房间才轮到季厌。
季厌刚伸手要去接药,白大褂里的手臂先他一步伸了过去,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也先一步,接了唐眉手里的水杯跟药片。
周离榛跟唐眉闲聊了两句,然后才转身把水杯跟药递给季厌。
季厌看看墙上的时间,比他平时吃药晚了五分钟。
他接了药放进嘴里,仰头喝了半杯水咽了下去,又张开嘴伸出舌头给周离榛检查。
上下左右,舌根底下,确定周离榛都检查清楚了,季厌才合紧唇缝。
梁兴的眼珠子打唐眉进门后就落在她脸上,殷勤地上前打招呼:“唐眉,你吃饭了吗?”
“梁医生啊,你也在这里。”
“我现在,是周医生的助手。”梁兴傻笑,挠挠头往唐眉身边凑。
“哦。”唐眉不打算多聊,转身要走。
梁兴追了出去:“唐眉,我送送你吧。”
“不用,我就在护士站值班。”
“那我陪你。”
这次吃过药后季厌依旧没有困的感觉,所以周离榛是几点离开的,他很清楚。
周离榛离开前还说,他明早会早点过来。
冯石手疼,一大早就起床去找医生换药了,季厌也被吵醒了。
最先来病房的人是保洁丁云,依旧火急火燎。
丁云今天请的是下午的假,她说小孙子好点儿了,但还得住院一周,说是什么病毒感染,具体是什么病毒她也说不上来。
说完自家的事儿,就轮到疯人院了。
别看丁云上了年纪,吃瓜速度很快。
“季厌你知道吗?梁兴在追唐眉呢。”
季厌昨天虽然是第一次见梁兴,但他昨晚就看出来了,本来一直盯着周离榛的梁兴,一见到唐眉都快成翘嘴了,唐眉一走他就跟了出去。
一直到周离榛离开310病房,梁兴都没再出现过。
“唐眉长得多好看啊,”丁云说,“但是他俩吧,我觉得不配,梁兴比唐眉小四五岁吧,太小的男人靠不住。”
丁云的瓜不是联想就是发散,今天她就是联想的。
“一说起姐弟恋,我就又想起去年医院里那件事儿,去年春天,我们医院闹出了一个丑闻,差点儿上了社会新闻,最后是院长花钱压下去的。”
季厌精神头儿好,竖着耳朵听八卦,丁云也看出季厌感兴趣,说得就更来劲了。
“这事儿你之前没听过吧?去年我们医院一个男医生,跟医院里一个女病人搞上了,女人是他的患者,还比他大好几岁,但架不住那个女人长得好看啊,男医生就没把持住呗。”
“听说叫床声跟墙头的野猫儿似的,啧啧……”
“那女人其实病得不是很厉害,时好时坏,她想出院,但她家属死活不签字,怕她出去给家里人惹事儿丢人,她家里人也不缺钱,所以想把她一辈子关在精神病院里。”
“最后你猜怎么着?”
丁云越说越兴奋,好像她目睹了整个经过一样。
“听说是那个女人主动勾引的男医生,让男医生带她离开这里,那男的有天晚上直接带她跑了,俩人私奔去了国外,男医生半夜用员工卡刷了门禁,是大摇大摆开着车带着女人从大门离开的。”
丁云说到最后,兴奋的不只她一个人。季厌的胸口在怦怦直跳,冷色调的瞳孔里着了两把火,因为呼吸急促,鼻翼两侧微微鼓动着,睫毛也跟着在颤。
竟然还能……这样吗?
是了……可以这样。
他之前只想着逃离疯人院,但逃离的方法不是只有用蛮力冲破重重阻碍这一种蠢的。
他也不是《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男主角,能挖地道,这间病房结构也没法儿挖地道,况且他的病房还是24小时监控状态。
医院四周的围墙太高,上面还拉了一圈高压线,墙上连个狗洞都没有。
医院里的安保很严,A区病房更是严上加严。
别说跑出去了,连出这栋大楼都难。
他一个人跑不出去,他一个人是一定跑不出去的。
但他可以找个人帮他。
那找谁呢,找谁帮他?
季厌大脑飞速转着,因为想不出来找谁,急得他在病房里来回转圈儿。
丁云以为季厌突然犯了病,拖完地就跑了。
季厌的大脑还在暴风搜索,他完全可以跟那个女病人学习,公式套用。
他也可以找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找他能接触到的人,但在眼前冒出来的一张张脸,都被季厌快速否定了。
冯石不行,他膈应。
梁兴不行,他喜欢女人,他在追唐眉。
唐眉更不行,季厌喜欢的是男人,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对唐眉示爱会让人怀疑。
病房门把手滴的一声,有人从外面刷了卡。
先迈进来的是一条长腿,季厌双脚在看清周离榛的脸时定在原地不动了。
周离榛手里拿着伞,先跟季厌说了声“早安”,然后把雨伞挂在墙边的雨伞架上。
黑色伞骨还在往下滴水,周离榛的右侧肩膀也湿了一小片,白大褂洇出一块暗色区域,他里面穿的灰蓝色衬衫领子也湿了一点。
走近了,季厌闻到了周离榛身上带着酒精味,潮湿的雨腥气,还有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属于他的味道。
最后三种矛盾的味道糅杂在一起,竟然莫名混出了摄人心魄的味道,一起涌进季厌鼻腔,直达心肺。
季厌知道,那股摄人心魄的味道,是出于自己在此刻已经有了答案的激动。
谁会那么好心,愿意冒着风险带他离开疯人院?
只有一种方式,他必须先有疯狂的付出,才会得到疯狂的回报。
丁云口中的女病人,已经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模板答案不是吗?
他也可以,可以跟那个女人学习,诱惑他的主治医生。
是周离榛,也只有周离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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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宝儿计划进行时……
为了离开疯人院,季厌决定诱惑新来的医生周离榛。
受了丁云的启发,这个计划从季厌脑子里冒出来到初步成型,不过十分钟。
因为这个大胆的计划,季厌的情绪还是高高的,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就像音乐会上即将到达高潮部分。
季厌原本虚弱苍白的脸色从里到外透着红润,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嘴唇要微微张着才能顺畅呼吸。
“刚刚我在楼道里碰到了保洁,她说你不太对劲。”周离榛又往前走了一步。
其实丁云的原话是,季厌突然犯病了,让他赶紧去看看,周离榛没用犯病两个字。
“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周离榛的五官在季厌的瞳孔里放大,视线焦点停在周离榛挺拔的鼻骨中间那一小点微微的凸起上,那点起伏,让周离榛脸上多了一点生动感。
季厌努力把高涨的情绪拽回平稳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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